「都說了，再等等。」老馬壓低聲音，指節敲打著桌面。他的手指上裝著奇怪的機械環，敲擊時會發出細微的電子音，像是某種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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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過渡地帶最大的地下交易所，偽裝成一間破舊的機械維修廠。空氣裡彌漫著機油和電路燒焦的氣味，角落裡堆滿了報廢的機械零件。陳星漢坐在臨時搭建的吧台前，手中的杯子裡裝著一種混著金屬微粒的飲料，據說是過渡地帶的特產，能夠幫助抵抗織羽邦的生物掃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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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規矩，」老馬又敲了幾下桌子，「貨要等齊了才能看。畢竟這可不是普通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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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在陳星漢耳邊低語：「他在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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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點點頭。老馬的名聲他早有耳聞，這個精明的商人在過渡地帶活了二十多年，跟晨曦帝國和織羽邦都有生意往來，但誰也說不準他到底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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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修廠的門被推開，幾個穿著工裝的人走了進來。陳星漢注意到他們的衣服上沾著織羽邦特有的生物光點，看來是剛從那邊回來的走私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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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不好談啊。」一個濃眉大漢抱怨著，「那些傢伙最近查得特別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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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他的同伴附和，「聽說是因為有人在搞什麼文化交流，所以特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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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的手指微微收緊。王明哲在一旁裝作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四周，實際上一直在關注著可能的逃生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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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老馬突然站起身，他的機械指環發出一連串急促的電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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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後門溜了進來，手裡抱著個舊箱子。那人戴著織羽邦特產的全息面具，看不清真實面目，但走路的姿勢明顯帶著幾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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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齊了？」老馬接過箱子，熟練地檢查了一下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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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是最新的，」戴面具的人說話帶著電子失真，「織羽邦那邊的文化交流申請表格，包括所有審批流程和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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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心裡一動。這正是他們需要的東西。蘇婷說得對，在這種地方，情報往往比金錢更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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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老馬打開箱子，裡面躺著幾塊半透明的數據晶片。他取出一塊，插入桌上的老式讀取器。一串全息資料投影在空中，上面是織羽邦特有的生物編碼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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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戴面具的人有些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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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仔細檢查了一會，突然笑了：「造假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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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瞬間凝固。戴面具的人後退了一步：「你...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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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代碼，」老馬用機械指環敲了敲投影，發出清脆的響聲，「雖然模仿得很像，但織羽邦上個月才更新了加密方式。你這個版本，已經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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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人還想狡辯，但老馬已經朝門口揮了揮手。幾個彪形大漢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上都拿著改裝過的電擊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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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人慌了，「我可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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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行混，最重要的是信譽。」老馬的語氣依然平和，但陳星漢注意到他的機械指環正在發出規律的閃光，「你知道我的規矩，虧本的生意可以做，把我賣給條子的生意絕對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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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在桌下輕輕碰了碰陳星漢的手肘，示意左邊的安全出口似乎有人把守。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我真的不是在騙你！」戴面具的人聲音發抖，「這些資料是從織羽邦內部流出來的，只是...只是可能版本稍微舊了一點...」
「稍微？」老馬冷笑，「你知道因為這種'稍微'，會害死多少人嗎？」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最後停在陳星漢身上，「這位朋友，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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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動聲色地說：「這種事情，還是老闆您處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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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老馬的眼睛瞇了起來，「一般人聽到這種消息，不是會緊張得跳起來嗎？難道你早就知道這些資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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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的火藥味更濃了。那些拿著電擊棒的打手悄悄圍攏過來，戴面具的人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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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維修廠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衣著破爛的流浪漢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嘴裡喊著：「條子來了！有人報警說這裡藏著織羽邦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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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瞬間大亂。戴面具的人趁機想逃，卻被打手一把抓住。其他客人紛紛往後門擠，有人打翻了桌子，玻璃杯碎裂的聲音混雜著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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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老馬卻一點也不慌，反而笑得更深了，「條子查到這來，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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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感覺情況不妙。那個報信的流浪漢看起來太過刻意，而老馬的反應又太過平靜。這很可能是一個局。
「動手！」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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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之間，陳星漢拽過身邊的椅子往後一砸，剛好擋住了偷襲的電擊棒。王明哲則抓起桌上的讀取器往地上一摔，濃煙頓時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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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王明哲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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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借著煙霧的掩護往後門衝去。身後傳來打鬥聲，似乎其他人也動起了手。老馬的聲音在混亂中顯得特別清晰：「別讓他們跑了！箱子裡的東西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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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從前門傳來。是真的巡警？還是老馬的另一批人馬？已經來不及分辨了。陳星漢推開後門，夜色瞬間將他們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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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明哲指向一條窄巷。這地方他們之前已經偵查過，是最隱蔽的撤退路線。
身後傳來零星的追趕聲，但很快就被過渡地帶嘈雜的夜色淹沒。他們穿過幾條小巷，確認沒人跟蹤後，才放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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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王明哲喘著氣，「老馬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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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沒有立即回答。他在想剛才的情況：那個戴面具的人是真的來賣情報，還是專門設的局？老馬為什麼要在說破假資料後，又故意試探他們？還有那個所謂的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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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說。」他最終說道，「林曉雨他們明天就要出發了，我們得想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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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中飄來若有似無的「哀歌」，那些破碎的音符像是在訴說過渡地帶永遠說不完的故事。陳星漢知道，今晚的事不會就這麼算了。在這個灰色地帶，每個人都在編織自己的網，而他們，或許早就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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