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老馬那邊完全行不通了？」林曉雨的聲音裡帶著擔憂。臨時住所的燈光有些昏暗，她剛剛整理好了明天要帶的裝備，一個小小的背包，裡面裝著精心偽裝過的通訊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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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織羽邦方向閃爍的生物光芒。今晚的「哀歌」特別刺耳，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不只是行不通，」他說，「恐怕老馬那邊已經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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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向來就不可信。」方博士正在擺弄他的儀器，一堆零件散落在地上，「跟那群臭鳥做生意的人，哪個不是兩面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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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抬起頭，欲言又止。最後他只是說：「問題是，現在林曉雨和方博士的身份文件怎麼辦？沒有老馬的路子，很難弄到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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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陷入沉默。明天就是第一批藝術品要運過去的日子，按照原計劃，林曉雨和方博士應該混在護送隊伍裡。但現在身份文件出了問題，整個計劃都要重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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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林曉雨猶豫了一下，「蘇婷給了我一個備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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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的事？」陳星漢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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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她找我喝咖啡的時候。」林曉雨低下頭，「她說...她說如果老馬這邊出問題，她有別的路子。」
方博士冷笑一聲：「看來她早就料到會出岔子。說不定就是她通風報信給老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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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林曉雨急忙辯解，「蘇婷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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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種人？」方博士放下手中的工具，「你才認識她幾天？在這種地方，誰知道誰是哪種人？搞不好她就是那群臭鳥安插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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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陳星漢制止了這場爭執，「說說蘇婷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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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雨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數據晶片：「她說這裡面有一份特殊的文藝工作者名單，是織羽邦那邊提前準備好的。只要把我們的資料添加進去，就能通過初步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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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太容易了。」王明哲皺眉，「織羽邦的系統有那麼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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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林曉雨搖頭，「蘇婷說這是真的名單，只是...」她頓了頓，「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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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代價？」陳星漢的聲音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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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一個承諾。」林曉雨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如果...如果我們在裡面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要答應她帶一份資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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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方博士一下子站了起來，「這不是擺明了要我們當間諜嗎？我看這個女人八成是織羽邦的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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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陳星漢對方博士說，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轉向林曉雨：「她具體要什麼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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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雨搖搖頭：「她說現在還不能說，但強調這些資料對雙方都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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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王明哲若有所思，「聽起來她是站在中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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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士重新坐下，但臉上的不信任絲毫未減：「中間派？這種說法本身就是背叛。要麼支持人類，要麼就是幫兇，沒有第三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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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注意到林曉雨在聽到這話時微微蹙眉。最近這個年輕的通訊員似乎對這種非黑即白的論調越來越反感。但現在不是討論立場的時候，他們需要一個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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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多了，」他說，「告訴我們具體怎麼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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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雨打開數據晶片的投影。一份精密的行程表浮現在空中，上面標註著藝術品運送的具體路線和時間節點。「按照蘇婷的說法，我和方博士可以在這個時間點，」她指著其中一個標記，「通過邊境的B7檢查站。那裡的檢查相對寬鬆，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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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些藝術品需要特殊的保管條件，所以檢查不會太嚴格。」王明哲接過話，「但問題是，一旦過去了，你們就要真的負責那些藝術品的保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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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問題。」方博士難得地沒有反對，「我改裝的設備本來就是偽裝成藝術品維護工具。在那邊執行這種工作反而是個好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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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走到投影前，仔細研究著路線圖。這份資料確實比他們之前搜集的要詳細得多，特別是關於織羽邦邊境巡邏的時間安排。如果是偽造的，未免太過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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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林曉雨猶豫了一下，「蘇婷說...如果順利的話，她會在之後幫你們安排更合適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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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合適？」王明哲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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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更安全的路線。」林曉雨看了陳星漢一眼，「她說老馬那邊出事不是意外，最近有人在專門查這種偷渡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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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再次陷入沉默。外面的「哀歌」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遠處傳來的電子樂聲，那是過渡地帶夜場的標配，混雜著人聲和機械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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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陳星漢最後說，「都去休息吧。林曉雨，你確認一下明天要帶的東西。方博士，設備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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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點頭。等他們回房後，王明哲走到陳星漢身邊：「你真的準備用蘇婷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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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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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選擇的問題。」王明哲壓低聲音，「你不覺得最近的事情太巧了嗎？先是遇到那個逃亡的家庭，然後是老馬那邊出問題，現在又冒出蘇婷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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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望向窗外。過渡地帶的夜景總是那麼混亂，霓虹和生物光交織，像極了這裡人們的命運。「所以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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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研究AI的時候就發現一個現象，」王明哲說，「它們最擅長的，就是設計看似隨機實則精密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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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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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王明哲搖頭，「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恐怕早就在他們的計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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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沉默片刻，然後說：「去睡吧。明天開始，我們就要分頭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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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點點頭，轉身離去。陳星漢仍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織羽邦的方向。那片區域的建築彷彿在呼吸，生物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種無聲的信號。他想起父親給他的那枚軍徽，想起趙將軍的警告，想起蘇婷意味深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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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充滿謊言和背叛的地方，誰還能分清真相和謊言？也許王明哲說得對，他們從一開始就在別人的計算中。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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