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剛打完球，汗濕的額發貼在前額，整個人透著疲憊卻不失乾淨俐落的氣質。電話響起，她隨手接起，聽筒裡傳來程硯秋輕柔的聲音：「累了吧？還沒吃飯吧？」顧微微一笑，聲音低啞卻帶著暖意：「有點兒。你呢？」
程硯秋頓了頓，像是壓低了聲音，又像是含著笑：「我正好在附近，要不要一起？」
顧一聽，開車的方向一轉：「等我十分鐘。」
把程硯秋接回家後，顧清嵐一邊脫下運動外套，一邊隨意說道：「廚房隨便翻翻，先吃點什麼。我去沖個澡，太黏了。」她話音未落，人已經快步走向浴室。
程硯秋站在原地，看著顧清嵐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後，輕輕歎了口氣。她慢慢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目光在新鮮的蔬菜和配料間遊走。
「她應該很累吧，又肯定餓壞了」程硯秋心想著，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動作流暢，挑出了一些食材。她挽起袖子，動作輕柔卻帶著專注的力量。小蔥切段、雞蛋打散，煮沸的水中倒入手工麵條，熱氣氤氳而上，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鍍了一層薄霧。
她用筷子輕輕挑起煮軟的麵條，將其放入碗中，又將提前炒好的雞蛋鋪在上面。鍋裡的番茄湯正咕嘟咕嘟地冒泡，鮮紅的湯汁泛著溫暖的光澤，程硯秋舀了一勺，將湯緩緩地淋在面上，最後撒上一些翠綠的蔥花。
整個動作流暢得像是一場默契的表演，燈光下，她專注的神情帶著一種溫柔的篤定。她輕聲自語：「能讓她好好吃一頓，似乎也挺幸福的。」
浴室的門被拉開，顧清嵐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鼻尖頓時被香氣吸引：「喲，這麼豐盛？」她走近餐桌，看著面前那碗冒著熱氣的番茄雞蛋面，眼裡盛滿了笑意。
程硯秋站在一旁，靠著廚房的櫃檯，神色自若地說道：「別光看，快吃吧。怕你太餓，煮得簡單點。」
顧清嵐拉開椅子坐下，抬眼看著程硯秋，忽然笑著說：「硯秋，下次你也別客氣，就當這是你家，好不好？」
程硯秋微微怔住，隨即垂下眼簾，掩住眼中一瞬的波動，低聲回應：「好。」
顧清嵐一邊低頭吃著程硯秋精心做的番茄雞蛋面，一邊感慨地說道：「真香，比外賣好吃多了。」她咬了一口煮得剛剛好的麵條，抬頭看了程硯秋一眼，隨意問道：「你不吃點嗎？」
程硯秋靠在廚房的櫃檯邊，端著一杯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看你吃得這麼香，就當飽了。」說完，目光輕輕落在顧清嵐臉上，眼裡有種難以察覺的溫柔。
顧清嵐放下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今天打球，挺有意思的。劉昊這人還真是矛盾。」
程硯秋眉梢微挑：「哦？怎麼個矛盾法？」
「剛開始很認真，專注得像是在執行任務。後來呢，一膨脹起來，指揮我打球就像指揮下屬一樣，說話都不帶商量的。可等到我們最後一對一單挑的時候，他又突然變得特別體貼，有幾次都沒下重手，甚至還主動讓著我。」顧清嵐用手撐著下巴，像是在回味這件事，語氣帶著幾分困惑，「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
程硯秋笑了，目光裡多了一絲揶揄：「可能他是在試圖吸引你的注意吧，就像雄孔雀開屏，總要讓你看得琢磨不透，才會對他上心。」
顧清嵐放下手中的筷子，偏頭看向程硯秋，笑得意味深長：「你還挺會分析人的啊。」
程硯秋眼眸一彎，語氣裡帶著輕鬆的打趣：「說吧，難不成你被他打動了？」
顧清嵐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你就別瞎扯了。他那點把戲，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是嗎？」程硯秋意味深長地盯著她，慢悠悠地補了一句，「但看你今天提到他的次數，還真挺多的。」
顧清嵐擺了擺手，像是甩開這個話題，拿起筷子繼續吃面：「別說了，咱倆的夜宵呢，吃飯不聊這些。」
程硯秋看著她不自在的模樣，唇角忍不住上揚，眼神卻更柔軟了些。
吃完飯，顧清嵐起身伸了個懶腰，剛想把碗筷端進廚房，程硯秋卻一把搶過去，眼神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你今天打了一場球，讓我洗吧？」
顧清嵐笑了，沒再堅持，把碗交到她手裡：「行吧，那就辛苦你了。」
程硯秋拎起袖子，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沖刷著碗面，發出輕柔的水聲。她一手拿著海綿，一手穩穩地托著碗，像是在完成一件細膩的藝術品。廚房的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柔和得像一幅畫。
顧清嵐靠在門框上，雙臂環胸，靜靜地看著程硯秋。她的目光滑過那雙修長的手，又落在程硯秋微微垂下的睫毛上，心底忽然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暖意。
如果天天這樣，該多好呢？有一個人願意站在她身邊，為她分擔瑣事，無需言語卻懂她的疲憊。
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程硯秋偏過頭，眉眼帶笑地看向顧清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顧清嵐一愣，隨即勾起嘴角，故作隨意地調侃道：「是啊，臉上寫著」賢妻良母「四個大字呢。」
程硯秋輕笑出聲，把洗好的碗放進瀝水架，轉過身，背靠著水池，擦著手問：「那你滿意嗎？」
兩人對視，空氣裡一瞬間仿佛彌漫著一種無聲的漣漪。程硯秋的眼神清澈，卻透著一股柔軟而執著的深情，而顧清嵐的目光微微一閃，隨即浮現出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還行。」顧清嵐輕輕吐出兩個字，卻帶著些許哽咽似的柔軟。
程硯秋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開口：「清嵐，如果我一直這樣你會不會覺得太煩？」
顧清嵐一怔，片刻後搖了搖頭，目光變得認真而柔和：「不會。」
這一聲「不會」，像一顆石子落進湖心，蕩開無數漣漪。程硯秋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卻沒有再說什麼。她重新轉身，繼續洗著最後的鍋碗，燈光照亮了她的背影，卻將她唇邊那一抹淺淺的滿足藏在了暗影中。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微涼，卻吹不散廚房裡那份安靜卻深沉的愛意。
ns 15.158.61.231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