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回來了,我們這邊都在照顧著呢。」
我又打了一次電話,這次是我的大伯接的電話。
「當初把你送出去就是希望你在外面好好乾,創出一番事業,讓我們家過上好日子的,但你現在就想回來,怎麼?你現在是大老闆嗎?還是賺了很多錢?」
電話的另一頭的語氣令人毫不意外的不舒服,我幾乎都快要站起身來,朝著電話喊道:「你是什麼意思?我爸都快要死了,你還不讓我回來?難道我就不能回來看看我的父親嗎?」
電話那方依然沒有做出妥協讓步,慢悠悠地說:「不是我們不想讓你回來,主要……你這意思感覺就好像你現在過得挺不好似的,是吧?我看是這樣的吧?」
「我告訴你,如果是在平常,你叫我回來我都不會回來,但我就只有一個爸!不管你們怎麼說,這個家,我肯定會回的!」
我完全不聽對方接下來的答復,怒氣沖沖地掛斷了電話。
當我站在甲板,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大都市,當那一邊變成了越來越小的一個點時,我轉過身,走到船的另一頭,期盼著那個我五年都未回的小島。
我已經開始逐漸感受到小島的氣息,那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我閉上眼睛,用雙耳聆聽著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音,用臉龐觸摸著輕微略過的海風,就好像我還是那個童年第一次出海時那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機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低吼著掏出手機,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電話,是一個很陌生的電話,我並沒有將這串號碼記錄在通訊錄里,就直接將電話掛斷。
「誰啊,這麼煞風景。」
而掛斷後沒多久,手機又「嗡嗡嗡!」地響起來。我不耐煩地朝著電話吼道:「幹什麼?你到底是誰?別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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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顧思里。」電話里傳來陌生的聲音。雖然是個男人的聲音,但我敢肯定這不是我的大伯。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面對一個知道我名字的陌生人,我內心有一點慌,並不是因為他知道我的名字,因為我接到過很多類似的電話,不是詐騙來電,就是房產推銷。事實上,我感覺這個電話有點非同尋常,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我應當保持通話。
「你是不是今天想要來上島看望你的父親?」
這個人是誰?他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上島?難道是我大伯?我有點擔心起來,擔心他會不會派一伙人攔住我不讓我回家。依我大伯在島上的實力,他能做得出來。
「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身份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電話的另一頭終於開口了:「請不要這麼做,先生,這是為了你好。」他的語氣似乎有點著急。
「如果你想勸我回去的話,很抱歉,恕我拒絕。」
「事實上,跟你想象的恰好相反。我是來幫助你的。」陌生人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如果你現在按照正常的手續上島的話,你肯定會被你的家裡人攔住然後勸你回去的。我想告訴你兩件事情,是否願意聽一聽我這個陌生人提供的信息呢?」
「我洗耳恭聽。」
對方清了清嗓子,將島上目前的情況告知給了我,不僅是有關於島上的情況,還有關於我的父親的情況。
「第一件事,現在島上唯一的碼頭上面站著蠻多的人,而且他們都站成一排,等待著你的到來,如果你不想被他們強制帶回城裡,你就想辦法在船快靠岸前離開這艘船。用你知道的一切辦法。」接著,他告訴了我一件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消息:「第二件事,你的父親其實已經去世了,你這次之所以會過來,是不是想要去見你父親最後一面?」
雖然我可能預知到這種情況,最壞最壞的情況,但我還是有些沒辦法接受,我突然雙膝跪地,沈默了許久,電話的另一頭慌張地問道:「請問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請問家父去世……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現在輪到電話的另一頭沈默了,他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好像在擔心著每一句話要是說錯了,就會讓我的情緒變得異常,會做出格的事。
「我很抱歉,孩子。你的父親其實已經去世了好幾個星期了,上次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其實是因為某些原因才向你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請你原諒他。雖然我不太想介入你們家中的事情,但我還是想為你和你的父親能夠做些什麼……」
「請等一下。」我打斷了他的話,「你一直都在說著關於我和我父親的事情,我不明白,你怎麼會對這些事情這麼清楚?」
「等我們見了面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的,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想辦法在船靠岸之前趕緊離開這艘船,然後盡量往島的背部過去,我會在岸邊等你。」
我掛斷電話,開始尋找著能夠離開客船的辦法。眼看著距離瓦格路特島越來越近,而正如電話那頭所說,碼頭上黑壓壓的,似乎站著許多的人。
我問了問船上的人,詢問他們有沒有可以臨時逃生的載具,比如皮划艇之類的,但不僅他們回答著「沒有」,還威脅我如果我再向他們索取這些載具,就會以妨礙船隻駕駛為由將我逮捕。於是,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跳海。
我迅速衝到甲板上,然後捏住鼻子,猛地閉上眼睛,完全不顧身後被嚇壞的人們,「撲通!」一聲跳進了冰冷的海水里。
此時此刻,我在想或許我很快就要隨著父親而去了吧。
冰冷的海水,刺入骨髓,我拼命地向前划,直到我徹底沒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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