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的電話還沒有掛斷,衣櫃的門被撞開了。
「原來你躲在這!給我出來!」
大伯揪住了我的衣領,硬生生將我拖了出來。
「你們父子兩個都在合伙坑我!從小我就覺得你這孽種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愧是山姆教出來的!快說!遺囑在哪裡?」
我猛烈地搖了搖頭,因為確確實實不知道遺囑的下落。不過聽到大伯這麼說,我想他肯定是看過那本日記了。不然原文說是藏在枕頭底下的日記本怎麼會在床底下找到的呢?
大伯見我搖頭,便伸出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我摸著紅腫的有臉,將快要冒出的眼淚活生生咽了回去。
「你不說是吧!行,我現在就把這個房子用鏟土機挖出來,哪怕你們兩個藏得再深,我也要把遺囑揪出來!」
我輕蔑地望著這個跟我除了血緣關係外沒有任何感情的傢伙,用一種十分鄙夷又很同情的語氣對他說:「想要我爸的遺囑,門都沒有!」說完,我朝著大伯的臉吐了一口濃痰。
大伯錘著自己的胸脯,然後將我砸向地面,用腳踢我的身體,我感覺口腔里有一股鐵鏽味,待我一邊咳嗽,一邊將口中帶鐵鏽味的液體吐了出來,地上顯現出一片鮮紅色。
「遺囑!遺囑!你這野種!把遺囑藏哪了?!」
我忍住劇痛,一聲不吭地就讓他這麼踢著,而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遺囑在這呢……啊!」
這個聲音……果然是他。身上還是有點痛,我輕輕挪動著身體,試圖坐起身,看著那個大叔手中的遺囑被大伯一把奪去,但我終於還是昏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虎男大叔的懷裡,他在用溫水打濕的毛巾擦拭著我的臉龐,然後我發現我的後背似乎被抹上了藥,纏上了繃帶。
而當我在意識還有模糊的時候,差點就以為是父親。還以為是父親復活了,或是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夢……
但現實依舊是很殘酷。大伯奪走了父親的遺囑,估計早就被燒成灰燼了吧。他或許會再次偽造一份假的遺囑,然後……
「先別想那麼多了孩子,放心吧,還有我呢。」虎男用他溫暖的大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感覺有些微燙。而照顧著我的虎男,似乎臉頰也開始微微泛紅,不知為何,我們這兩個陌生人之間開始越來越親近起來。
「請問你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
虎男用手指搔了搔自己的臉回答道:「其實我跟你爸從小就在一起玩,所以算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這樣嗎?可是我怎麼不記得父親向我介紹過這個朋友呢?或許是對方看出來我的想法,他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去別的城市生活了,直到你父親生病了主動和我聯繫我才回到島上的。」
我用眼睛眨了眨,總覺得他是在騙人啊。
「是真的!我在外面當了幾年的兵,退伍之後就當了廚師!真的!我的菜做的很好吃的!下次我可以請你嘗嘗我的手藝!」虎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攤著雙手說:「那也要等到這房子還有沒有機會留下來。」
虎男招了招手,示意我從他的懷裡坐起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輕抓住我的手將我拉起來。他對我說:「現在你大伯應該是去號召所有村民一起公佈遺囑結果了吧,不過你大伯沒什麼文化,應該是看不懂遺囑上的內容的,或許還可以想辦法收買他那邊的人來把遺囑留下來——」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打斷了虎男的話,「他們不是要公佈遺囑嗎?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可是,這樣的話,你這房子,還有——」
「沒關係的,大叔。」我握住大叔的手,大叔左邊的眉毛微微上挑,我告訴他:「有的東西,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肯定也不會屬於我。」
我從虎男的褲子口袋里掏出他的衛星電話,「借用一下你的電話可以嗎?我手機快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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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和虎男推開禮堂的大門,裡面聚集著的都是島上的居民,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這個吸血蟲怎麼還好意思上太丟人啊?」
「真是的,要不是因為他叫了一伙穿著黑色衣服的傢伙把我們趕來……」
「你真的是太過分了!山姆才死多長時間,你就想著他們家的老房子?」
「人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照顧,死的時候卻在這裝哭裝喪,到底是做給我們看的還是做給顧思里他爹看的?」
「就這種人,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都不夠解恨的。」
大伯站在講台上,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臉,手帕上似乎能看見(用眼藥水滴進眼睛里呈現出來的假)眼淚。
「可憐我的親弟弟!人到中年還沒看到自己的兒子成才就……」然後他就用手帕擤了一下鼻涕。巨大的聲音讓周圍人都開始翻出白眼,伸出舌頭,「嘔——」的一聲,做出「太惡心了」的表情。
「各位島上的居民!我現在就要念出來由山姆,我的親弟弟!他親筆寫下的遺囑!由大家作證。」
而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底下的人都坐不住了。
「什麼遺囑?分明是你偽造出來的假文件!」
「我可從來沒聽他生前說過自己有立過什麼遺囑!」
「我們要作什麼證啊?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啊!」
「謊言!謊言!謊言!」
我手中緊緊抱著手中的日記本,這是父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你們這些聒噪的臭蟲!都別吵了!」大伯朝著麥克風大聲怒吼,可是台下的人根本就靜不下來。
「行了!我不念了,你們自己看去吧!」大伯將遺囑扔到台下去,讓島上的居民看。居民們舉著遺囑,將遺囑傳來傳去,最後交給了我。
我和虎男一起看著遺囑,但看著看著,我倆相視一笑,我問虎男:「公證人來了嗎?」
虎男朝我眨了一隻眼睛,回答道:「他在你父親去世的當天就被我秘密安置在我家裡,現在應該也快到了。」
「那我們就上去好好嘲諷一番吧。」我們大步走上講台,面朝大伯得意洋洋的臉。大伯對我們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顧思里,你應該是識字的,這遺囑我可以做好準備才上台來講的,你應該能確定這是你爸的字吧。」
「當然,我敢肯定,我絕對能認得,很清楚。」
我將手中的遺囑大聲念了出來,將有關老房子的所有權繼承,還有燈塔的管理權的內容大聲朗讀了出來。這份遺囑上寫的是:將自己的房子和燈塔的管理權全部歸我的大伯和他投靠的開發商所有。台下所有人聽到這下巴全都掉了下來。
直到,我念到了落款日期。△年4月31日。
至此,台下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然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伯,我可以肯定,這份遺囑絕對不是我父親親筆寫的。因為我父親還沒有老糊塗到連最基本的常識都能搞錯。」我也終於忍不住了,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忍住笑意。
「什麼?你們都在笑什麼?這就是你爸的親筆沒有錯的!我找了專人鑒定過的!明明就是我的!你們!你們!」
就在這時,負責我父親遺囑的公證人走了進來。虎男將他帶領上了台,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將真正的遺囑內容念了出來。
內容就是:所有的財產將捐獻給國家,燈塔的經營權歸為公用。
此時此刻,我發現大伯躲在了一個黑衣保鏢的後面,渾身發抖,可是黑衣保鏢將他一把推開,對他說:「既然你沒有辦法繼承你弟弟的房子和燈塔的經營權,那你也沒有用了,先生。」
大伯的表情猙獰了起來,他雙手好像在抓著什麼,嘴裡說著:「這,這不可能!你,你這傢伙,到底是誰?誰允許你過來念出來這份假遺囑?」
公證人直接走上前開始向大伯普及法律常識。「假遺囑?這是山姆先生生前躺在床上在我們的眼前親自立下的遺囑!是有法律效力的你知道嗎?還有,你涉嫌偽造遺囑構成詐騙,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會過來找你『好好談談』的。」
「你們……你們這些傢伙……都是一伙的……你們……你們也都是一伙的……」大伯手指向身邊任何他能看到的人,然後突然額頭冒青筋,朝我衝來。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糟了!我這下該怎麼辦?我的身體在此時卻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完全動不了。就在這時——
虎男幫我擋住了大伯的攻擊,用健壯的雙臂按住了他。
「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敢攻擊你的侄子,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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