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聖徒與遺世少女》 - 第十三章：夜晚的探訪（第一卷完）

「為什麼是盧米納斯？」我低聲問道，目光鎖在維瑟恩身上。

在臨走前，我不得不確認這個問題——我們並沒有多少選擇，但也不能盲目地踏入另一個陷阱。

維瑟恩的神情沒有太多波動，只是輕輕挑起眉，語氣平靜：「因為那裡的聖職者比這裡少得多。」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於是繼續補充：「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值得你去見。伊利烏斯，他算是我的……朋友吧。」

「朋友？」我眯起眼。

「或許更準確地說，他是個知曉許多聖都並不存在歷史的人。」維瑟恩輕描淡寫地說著，語氣裡沒有多少情緒，但他的眼神透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深意。

這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也就是說，你希望我們去那裡，為了尋找某些真相？」

「不僅僅是為了你們自己，而是為了你們該弄清楚的事情。」維瑟恩的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或者更直接點說——你該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的現實了，艾利奧特。」

我沒有立刻回話。

他的話並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陳述事實。

即使我曾經是聖都的準大主教，但我的世界始終只局限於教院內的知識，不曾真正踏入過外界的泥濘。而如今，我站在這裡，卻依舊無法確認這個世界的現狀——這點，確實讓人感到諷刺。

維瑟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輕哼了一聲：「即使天賦再高，你流亡之前也只待在教院裡，對各國的實際局勢知之甚少，不是嗎？」

這句話帶著一絲淡淡的諷刺。

我沒有反駁，因為他說的沒錯。

我確實知道世界的「理論構造」，但對於真實的權力運作、各國的立場與現狀，實際上是一知半解。特別是當我發現聖都的腐敗後，我甚至開始懷疑——教院所教授的歷史與真相，又有多少是真的？

「……你說得對。」我最後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沒有多做辯解。

維瑟恩瞥了我一眼，像是早已料到這個反應。他沒有再多說，而是稍微向後退了一步，語氣不變地道：「盧米納斯或許能給你答案，當然，你要不要去，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這場對話到此為止。

我抱起倒下的艾莉與另一名女孩，轉身離開。

我調整了一下懷裡女孩的姿勢，讓她不至於顛簸，然後邁開步伐，朝村莊的方向前進。

夜風依舊冷冽，混合著泥土與枯葉的氣息，瀰漫在靜謐的森林之中。我與露緹希亞之間沒有多餘的對話，只有腳步聲伴隨著我們的前行。

——那孩子，已經沒救了。

但這不代表，我能輕易接受這件事。

如果……我能再早一點來到村莊，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

如果前兩天我沒有選擇待在小屋裡，而是親自來村裡確認狀況，是不是就能救回她？

腦中浮現這些問題的同時，我的手臂微微收緊，懷裡的孩子依舊冰冷，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仍然令人不快。

即使身為聖職者，我能拯救的人，仍然有限。

露緹希亞的步伐輕得幾乎沒有聲音，但我知道她的心情不會比我輕鬆多少。

她或許比我更習慣死亡，但那並不代表她無動於衷。

她的指尖偶爾蜷縮，像是在壓抑什麼，眼神不時落在懷裡的孩子身上，最後卻沒有開口，沉默地移開視線。

即使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看到年幼的生命消逝，她的眼神裡仍帶著一絲晦暗的情緒，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惋惜。

但她並未多說什麼。

而我也沒有開口，因為這種情緒，光是沉默地承受，已經足夠讓人喘不過氣。

這場死亡，無可挽回。

我們只能帶著這份重量，繼續向前。

村莊的輪廓逐漸浮現在視野之中，夜色仍未褪去，但某些屋舍內已點起燈火，透出微弱的光芒。

我們沒有直接進入村莊，而是繞到一處無人居住的空屋，暫時躲避。這裡的氣味陳舊，桌椅覆滿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但至少能提供暫時的庇護。

我輕輕將艾莉放在一張勉強還算乾淨的木床上，而另一名女孩的遺體則放在角落，蓋上了一塊舊布。露緹希亞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外頭偶爾傳來村民的低語聲與腳步聲。聖職者的氣息仍殘留在空氣中，但漸漸變得稀薄，看來他們已經開始撤離。

我閉上眼，調整呼吸，感受體內逐漸回復的魔力。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雖然還未恢復到最佳狀態，但施展簡單的偵察魔法已經沒問題了。

「我來確認一下狀況。」我低聲道，翻開聖冊，指尖劃過頁面，輕聲吟誦出咒語。

溫和的魔力波動緩緩擴散，一層淡薄的光環自我掌心蔓延開來，猶如無形的波紋，掃過整座村莊。

露緹希亞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我施法，沒有打擾。

片刻後，我睜開眼，輕輕點了點頭：「聖職者已經離開了，村莊裡沒有危險。」

露緹希亞微微鬆了口氣，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戒。

「我們走吧。」

我輕輕抱起艾莉，露緹希亞則在確認女孩的遺體已經覆蓋好後，才跟上我的腳步。

這次，我們不再猶豫，直接朝村長的住處前進。

當我們接近村長的住處時，門外站著兩道身影——村長與艾莉的母親。他們顯然已經等待許久，神色間滿是焦急與擔憂。

艾莉的母親不斷環顧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顯然早已等得不安。而村長則雙手抱胸，神色凝重，眉頭深鎖，時不時朝村口方向望去，似乎在期待某個答案。

當他們終於看到我們的身影時，兩人皆是微微一愣。

「羅伊？」村長的語氣帶著驚訝，隨即目光落在我懷中的艾莉，神色一變，「孩子她……？」

艾莉的母親先是怔住了一瞬，然後猛然衝了過來，眼神緊緊鎖在女兒身上，聲音顫抖：「艾莉……！她怎麼樣了？！」

「她還活著。」我低聲回應，語氣平靜地讓她冷靜下來，「但身體還很虛弱，先進去再說。」

艾莉母親的眼眶瞬間泛紅，連忙點頭，顫抖著推開門，讓我們進入屋內。

我將艾莉放在房內的床上，而露緹希亞則輕輕將另一名女孩的遺體放到一旁，蓋上了一層乾淨的布。

「聖職者呢？」村長沉聲問道，「剛才他們來過，說這裡出現魔物，但為什麼……你們現在才回來？」

他的語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而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擔憂與困惑。

我抬起頭，目光與他對視，語氣冷靜地解釋：「那隻魔物的確存在，它能夠製造幻象，讓人迷失其中。而我們剛剛才從它的影響下脫困。」

「那現在……那怪物怎麼了？」村長急切地問道。

「它已經被我重創，應該撐不了多久，聖炎會將它徹底燒盡。」

我的語氣沒有絲毫猶豫，這場戰鬥對我來說已經結束，問題只剩餘波該如何處理。

艾莉母親哽咽著走到床邊，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眼淚滑落臉頰，顫抖著問：「真的……真的沒事了嗎？」

我微微點頭：「她過不久就會醒來。」

話音剛落，艾莉母親便忍不住嗚咽出聲，一邊自責地呢喃：「我不該讓她那麼晚還出門……要是我早點發現……」

「這不是妳的錯。」露緹希亞低聲開口，語氣比平時溫和許多。

艾莉母親聞言，抬起頭看著露緹希亞，眼神帶著濃厚的感激與痛苦，輕輕點頭，卻仍無法掩飾內心的自責。

此時，村長看向了另一張床，目光停留在被蓋住的女孩身上。

他的神色沉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她……？」

「……我沒能救下她。」

我語氣低沉，雖然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但仍然感到一絲無法言喻的沉重。

村長沉默了幾秒，最後緩緩點頭，低聲道：「我會親自將她送到她母親那裡……這不是你們的錯，這件事誰都無法預料。」

他的語氣沒有責備，更多的是沉痛與理解。

「那就拜託了。」我輕聲回應。

「你們今晚還沒有地方住吧？」村長看了我們一眼，眼中帶著憐惜，「就住在這裡吧，我準備了客房。」

我點了點頭，沒有推辭。

今晚，我們需要休息，也需要時間整理思緒。

村長很快便安排好房間，並準備了一些熱騰騰的飯菜放在桌上，示意我們先填飽肚子。

「今晚你們就住這裡吧。」他簡單地說道，語氣堅定，「不用多想，幫助村子的人，本就該受到善待。」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畢竟這確實是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露緹希亞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飯菜，顯然已經許久沒有吃上一頓像樣的食物，但她仍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靜靜地等待我先行動。

我輕輕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熱湯，才對她說：「吃吧。」

她微微頓了一下，隨即輕輕點頭，拿起餐具，動作謹慎卻克制。

用餐的氣氛很安靜，沒有人多說什麼，僅有木製湯匙輕敲碗緣的細微聲響，伴隨著食物的熱氣瀰漫開來。

直到一切用畢，村長才重新開口：「這裡有熱水，還準備了衣服，該洗漱的話就去吧。」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露緹希亞身上：「那孩子……妳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該換一換了。」

露緹希亞微微怔住，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為她準備衣物。

「我女兒以前留下的，她現在不常回來，這些衣服放著也是放著，應該會合身。」村長語氣平淡，但能聽出其中的好意。

露緹希亞低下頭，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村長遞來的衣物——一件白色長袖上衣與一條黑色吊帶裙，款式簡單，但比起她原本那件已經沾染污漬的衣服，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謝謝。」她輕聲說道，聲音很小，卻是真心的感謝。

村長只是揮了揮手，沒有多說什麼，然後便轉身離去，留給我們自己的時間。

待村長走遠後，露緹希亞握著手中的衣物，沉默了幾秒，才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房間，準備洗漱與更換衣物。

我則是回到自己房間，靜靜地坐在床沿，解開外袍，檢查手臂上的傷勢。

這一夜，總算是有了片刻的喘息。

房內的燈光映在木質地板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草木氣息。我脫下上衣，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勢。

詛咒的侵蝕痕跡依舊清晰可見，黑色紋路沿著手臂蔓延，雖然經過壓制，卻依然殘留著淡淡的灼痛感。

我翻開聖冊，指尖在紙頁上輕輕劃過，低聲吟誦——

「神聖之息，驅散殘存之痛。」

金色的微光浮現在掌心，聖術的能量流淌而出，沿著傷口緩緩覆蓋。雖然無法完全消除詛咒，但至少能暫時緩解傷勢，讓身體恢復些許力氣。

然而，就在我專注施術的時候，房門忽然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還沒等我回應，門便被推開了。

我微微一頓，抬頭看去，露緹希亞正站在門口，動作一如往常地輕盈無聲，但當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腳步瞬間僵住。

她的瞳孔微微睜大，像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片刻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側過頭，抬手遮住自己的臉，語氣帶著些許慌亂：「……你、你怎麼沒穿衣服？」

我瞥了她一眼，語氣平淡：「治療傷口。」

露緹希亞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像是還沒能適應這種場面，停頓了幾秒，才低聲道：「……至少、至少先說一聲吧。」

「妳沒等我回應就走進來了。」我語氣如常，順手拿起床邊的襯衣披上。

露緹希亞的身形微微僵了一瞬，似乎意識到是自己先闖進來的，嘴唇微微抿緊，像是想反駁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把視線挪開。

沉默持續了片刻，我扣好衣襟，才開口問道：「有什麼事？」

露緹希亞的目光微微飄移了一下，然後低聲問道：「……你的傷，好點了嗎？」

她的語氣不明顯，但仍能聽出其中隱約的擔憂。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雖然詛咒的痕跡依舊殘留，但至少疼痛已經減輕不少。

「還可以，問題不大。」我簡短地回應，語氣依舊平靜。

露緹希亞聽了，視線輕輕掠過我的手臂，像是在確認傷勢，接著她的目光微微一頓，垂下眼睫，聲音放得很輕：「……對不起。」

我微微皺眉，看向她：「為什麼要道歉？」

她的手指緊了緊，像是在思考措辭，最終才低聲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應該不會受到詛咒侵蝕得這麼嚴重。」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內疚，瞳孔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細微的光影，彷彿正掙扎著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妳不需要為此道歉。」我語氣淡然，並未對這句話過多糾結，「況且，如果沒有妳的魔法，我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露緹希亞的指尖微微蜷縮，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垂著眼睛，嘴唇微微抿緊，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坐在床上，視線掃過仍站在門口的她，開口道：「過來一下。」

露緹希亞微微一頓，抬起頭看向我，像是沒料到這句話。

「……啊？」她眨了眨眼，有些遲疑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我的意圖。但最終，她還是輕輕地踏出步伐，朝我走來，步子帶著些微猶豫，臉頰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的腦袋裡似乎閃過什麼奇怪的念頭，但我沒有多問。

當她靠近後，我指了指床邊：「坐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在床沿坐下，雙手輕輕交疊在腿上，略顯拘謹地看向我。

在她坐穩後，我舉起手，指尖輕輕觸碰她的手腕，溫暖的微光在掌心浮現。

「神聖之息，療癒身軀。」

柔和的治癒光輝輕輕地覆蓋在露緹希亞的手臂與肩膀上，光芒輕盈卻溫暖，即便她沒有受到太多實質性的傷害，這股聖術的能量仍能夠緩解她身上的疲勞與細微的擦傷。

露緹希亞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像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能量。她的睫毛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

「……一開始在森林裡撿到妳時，我不敢直接施展治癒術。」我一邊施法，一邊語氣平穩地解釋，「當時妳的詛咒狀況不明，傷勢又太重，如果隨便用聖術，可能會引發詛咒反噬。」

露緹希亞微微抬頭，看著我，似乎在消化我的話語。

「但現在有護符，施展簡單的治癒術應該沒問題。」我補充道，光芒逐漸在她身上消散，將細微的傷勢修復。

露緹希亞輕輕地動了動手臂，像是在確認自己的狀況，隨後，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手掌上，神情有些複雜，像是在思考什麼。

過了幾秒，她低聲開口：「……這種感覺……」

「怎麼？」我皺眉問道。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輕聲呢喃：「……很溫暖。」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呢喃，但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彷彿這是她人生中首次感受到這樣的治癒之力。

她低下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手腕，像是在適應這股陌生的溫度，又或許，這份溫暖讓她想起了什麼……

露緹希亞靜靜地坐在床沿，她的眼神微微顫動，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治癒術帶來的感觸之中。

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彷彿仍能感受到聖術殘留的餘韻。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陌生的體驗，也可能是從未經歷過的溫暖。

「妳的魔法……是月神的力量嗎？」我率先開口，語氣帶著些許探究。

露緹希亞聞言，指尖微微收緊，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回憶某些模糊的記憶：「我和媽媽都能使用這種魔法……但每次使用時，詛咒就會變得躁動，身體也會很快感到疲憊。」

我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所以剛剛在森林裡，妳是勉強自己使用魔法？」

露緹希亞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抿了抿嘴唇，視線微微偏開。那副心虛的模樣，已經足夠說明答案。

「……妳真笨。」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開口，「明知道會有風險，還硬是使用這種魔法。」

她聞言，像是有些不甘心地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抗議：「你不也是一樣嗎？」

她的語氣不重，甚至帶著些微反擊的意味。

我微微一愣，隨即輕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確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跟她沒有太大區別。即使知道可能會付出代價，仍然會選擇做該做的事。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淡淡地道：「總之，謝謝妳。」

露緹希亞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道謝。

「……謝什麼？」她低聲問道。

「謝謝妳把我從幻象裡拉回來。」

露緹希亞微微睜大雙眼，像是對這句話感到意外。

沉默片刻後，她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低聲道：「沒想到……這輩子會被聖職者治癒，還被感謝。」

「那妳可要好好記住。」我淡淡地回道。

露緹希亞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輕柔而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感觸：「我會的。」

我們之間的對話暫時停歇，我瞥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對了，妳剛剛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露緹希亞聞言，微微一頓，她的睫毛微顫，像是在猶豫。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開口：「……我在想，或許該離開這裡了。」

我微微皺眉，看著她：「為什麼？」

露緹希亞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握住了護符，語氣帶著些許低落：「如果繼續跟著你……或許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沉默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有沒有妳，我都已經是聖都的通緝犯了，這根本沒什麼差別。」

她的視線微微放大，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

「而且，妳是不是暗裔族，我也不在乎。」我語氣平靜地繼續道，「妳如果想一起走，就一起走。」

露緹希亞的嘴唇微微顫動，像是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更何況，維瑟恩提到，如果我們一起去盧米納斯，或許能解答我們的疑問。」我補充道，「關於妳的詛咒，關於聖都的真相。」

露緹希亞低下頭，指尖輕輕摩挲著護符，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真的相信他嗎？」她低聲問道。

我微微一頓，隨即回答：「目前來看，我沒有理由不信。」

她抬頭看向我，像是等著我的解釋。

「第一，盧米納斯是個接納各種族的國家，聖都的駐軍勢力也很少。」我平靜地分析道，「聖都與盧米納斯的理念相反，一個強調制式規範，另一個則鼓勵自由創造，兩者長年處於對立狀態。」

「這點，妳應該能理解吧？」

露緹希亞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二，他看向那個女孩時，露出的表情。」我頓了頓，語氣微微變得深沉，「那是真正對生命的流逝感到惋惜的神情。」

「至少，除了我的導師以外，我還沒見過其他聖職者有這種神情。」

露緹希亞聞言，眼神微微閃動，沉默了幾秒後，才低聲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

我微微勾起嘴角，輕輕地道：「怎麼，妳不是不相信聖職者嗎？」

露緹希亞微微瞪了我一眼，語氣略帶一絲不服氣：「你不一樣，你很奇怪。」

我挑了挑眉：「奇怪？」

「就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她語氣有些遲疑，像是難以言喻自己的感受，最後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總之，我覺得可以信任你。」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絲難得的坦率。

「那就一起走吧。」我語氣平靜地說道。

露緹希亞看著我，瞳孔中映著微弱的燭光，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護符，像是在做最後的確認，然後低聲道：「那你可接下了一個大麻煩了。」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和聖職者同行。」

「希望妳以後別後悔這個選擇。」我淡淡地說著。

露緹希亞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但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疏離。

夜色之下，我們的對話在這裡落下了句點。

這一晚，或許是我們正式踏上旅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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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晚的探訪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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