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 8. | Penana

　　在得到家裡的支持後，鐘心躺在床上，雙眼閃閃發亮，哪怕房間沒有開燈，黑暗依舊無法遮掩他眼中的熾熱光芒。

　　他的視線落在天花板上，思緒卻飛得很遠，飛向那個未知的世界。

　　興奮與期待交織在心頭，他像個即將參加校外教學的孩子，忍不住在腦海裡構築未來的景象。

　　那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會跟現在的生活一樣單調乏味，還是充滿挑戰與機遇？他不想碌碌無為地活著，他渴望冒險，渴望突破現狀，去探索那些平凡生活中無法觸及的可能性。

　　他翻了個身，拉起被子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跳卻越來越快，彷彿血液裡燃燒著什麼。他甚至想立刻閉上眼睛，醒來後就能直接踏上旅程。

　　可是，哪怕身體疲憊，大腦卻始終清醒，讓他輾轉反側，直到天邊微微透出一抹晨光，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啾～啾～啾～」

　　窗外傳來麻雀清脆的鳴叫聲，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微微照亮空氣中的微塵。

　　鐘心的身體彷彿裝了彈簧，猛地坐起來，連睡意都還沒完全退去，就已經興奮地翻身下床。他的心臟仍然砰砰直跳，彷彿昨晚未曾真正入睡，而是一整夜都在期待中度過。

　　他衝進浴室，匆匆洗了把臉，涼水順著下顎滑落，帶來些許清醒。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彷彿那個懷抱夢想的少年，終於要踏出改變人生的第一步。

　　當他走出浴室時，剛好撞見正準備出門上班的媽媽，但卻又像在特意等他的。

　　鐘媽媽站在玄關，雙手下意識地抓緊包包的帶子，顯然從父親那裡得知了一切。她的目光複雜，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擔憂、害怕、甚至還帶著幾分抗拒。

　　天下父母心，她從未要求鐘心成為人中龍鳳，從未奢望他飛黃騰達，她只求兒子平安健康，無災無難就好。可如今，他竟要踏上一條未知的道路，作為母親，她怎能不害怕？

　　鐘心望著母親，心中泛起一絲柔軟。他知道她的矛盾，也能理解她的擔憂。

　　「我會謹慎評估風險，不會勉強自己，說不定我根本沒天賦呢？」

　　「你別擔心，你兒子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了解我的，對吧？」

　　他輕聲笑了笑，試圖讓氣氛輕鬆些。

　　他沒有迴避母親的目光，而是走上前，輕輕地抱住她，感受著她瘦小的身軀微微顫抖。

　　鐘媽媽沉默了幾秒，終究還是伸手緊緊回抱住他，像是想將兒子的身影牢牢記住似的。她鼻尖微酸，眼角不知何時泛起淚光。

　　「傻孩子……你一直是我的驕傲，去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情緒，最後鬆開手，抹掉眼角的淚水，紅著眼眶笑了笑。

　　說完，她轉身離開，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終究沒有回頭。

　　鐘心站在原地，看著母親遠去的背影，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他的內心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既有興奮，也有一絲不捨。但他知道，這一步，他非走不可。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晨光映照下的天空，眼神堅定如鐵。

　　這一天，終於來了。

　　鐘心目送母親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名片。

　　「讓你安事務所」

　　他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依照名片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

　　電話只響了兩聲，那頭便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是我，鐘心。」

　　對方沉默了幾秒，像是剛睡醒般打了個哈欠，然後慢悠悠地說：「小鬼，這麼快就想通了？」

　　「嗯！我想試試」

　　鐘心嘴角微微揚起：「嗯，我想試試」

　　「……行吧，現在就過來，不要讓我等太久。」

　　男子沒再多問，直接報了個地址。

　　電話掛斷後，鐘心握著手機，看著上頭的地址，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他的選擇，已經做出了。

　　。。。

鐘心騎著自行車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最終來到目的地。

當他停好車，抬頭望向眼前這棟廢墟風的老舊公寓時，瞬間無語——斑駁的牆面佈滿歲月留下的黑痕，幾扇窗戶的玻璃碎裂，勉強用木板釘補起來，露台上還掛著幾件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霜的舊衣服，隨風晃動，看起來像是一群被吊著的幽靈。

「這地方……真的沒問題嗎？」

鐘心忍不住扶額，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該多問幾句，確認這位神秘大叔到底靠不靠譜。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電鈴——破舊的喇叭發出刺耳的「滋——」聲，像是老人在喉嚨裡咳痰。等了一會兒，門鎖「喀噠」一聲彈開，他推門而入，一股濃厚的霉味立刻撲面而來，混雜著淡淡的煙味，讓他忍不住皺眉。

「……好歹是個能幹這行的大人物，住的地方也太不講究了吧。」

他一邊腹誹，一邊踏上陳舊的樓梯。樓梯扶手的漆已經剝落，露出裡面的生鏽鐵條，每踩一步，木質樓梯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像是在提醒來人：這裡不歡迎陌生人。

爬到三樓時，他開始喘氣；爬到五樓時，額頭的汗順著眉毛滑落，滴到鼻尖。他的腳步越來越沉，心裡的埋怨也越來越重，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然而，當他終於抵達六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門口擺著兩隻石獅子，雕工精細，獠牙鋒利，雙目圓睜，彷彿在盯著他看。他原本已經累得不想動，但看到這兩隻石獅子，怨氣瞬間消了一半，心裡莫名覺得這地方好像沒找錯人。

門上貼著門神畫像，氣勢威嚴，彷彿能震退一切邪祟。

更有趣的是門上貼著一副對聯——

「吾不盛開誰稱芳華，一支獨綻傲立世間。」

橫批：「橫斷世代唯我馨香。」

鐘心盯著這副對聯，看著那狂放不羈的筆跡，嘴角抽了抽。

「……這麼中二的風格，該不會是個奇葩吧？」

他暗自嘀咕，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門。

門內煙霧繚繞，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氣味，像是一場古老的儀式正在進行，然而這股肅穆的氛圍卻很快被眼前的景象打破——

正中央擺著一張碩大的辦公桌，桌面上凌亂地散落著紙張、筆記、煙灰缸，以及幾個已經喝空的酒瓶。

牆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匾額，鐘心抬頭一看，頓時愣住——

「香煙檳榔酒」

「……這什麼奇怪的風格？」

他的目光轉向辦公桌後的那個人，只見一名大叔翹著腳，懶散地躺在椅子上，一本成人雜誌蓋在臉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起來睡得正香。

鐘心嘴角抽搐，看著這場面，心裡只浮現四個字——

「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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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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