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大概就是路露現在的寫照。
書桌上東西凌亂得像被戰火蹂躪完一樣,原子筆各散東西,紙張東一份、西一份,文件夾、名片也是散落在各個方位上。
路露的指節敲著書桌面,這是她慣有的思考方式──喔,應該說這個是她想不出東西時的慣有動作,然而她現在的確是碰到瓶頸。
她不知道為甚麼自己竟然會答應沙藍這樣的要求。
沙藍終於肯面對『寇妍死了』這個真相,只是她不相信寇妍是死於心臟猝死。
而路露自己,就莫名其妙地答應了,要幫她找出寇妍的真正死因,所以才會面臨現在的困境。
最詭異的是……路露不想再去想為甚麼她答應的答案,從一開始的反常,就代表著沙藍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一樣,也許真的有人在每人手心中,畫上各自的命運,在血與肉之間,填上生命中另一半的名字。
似乎,她手中被填上的名字,叫沙藍,這名字猶如木刻一樣,在她手中深得入木三分,深得入心烙魂,她相信,任再多的忘川水也洗刷不了這名字。
不知道為甚麼那麼深刻。
手指抓抓頭髮,她在白紙整理著有關案件的發生次序,把出事的人名和死因寫在旁邊──雖然法醫都判定為『心臟猝死』──
最不尋常就是這個了吧,偶爾一、兩個會不能說甚麼,不過一個接連一個的六人都是死於心臟猝死?這是最奇怪的共通點。
到底,當年接二連三的命案真的因為詛咒那麼玄妙?路露自問不是迷信的人,不過現在的她,也不得不困惑是不是這樣一回事。
這個世界,看似單純的詛咒真的可以殺人?還是這一切只是再巧合不過的巧合,只是沙藍和她……還有當年負責案件的警察都想得太多?
不過,沙藍終於肯面對現實,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好處吧。
比較起來,她對沙藍的來歷比較有興趣。摸著下巴,路露看著自己透過私人管通弄來的人名冊,六位死者的名都順著年次一一出現,倒是『沙藍』這個名,任她翻爛名冊,就是沒有這樣一個名。
名字沒有出現,其實只有兩個原因。
要麼她就不是叫『沙藍』,她由一開始就跟自己扯謊。
不然……她就不在這所中學讀。
又看一次沙藍那張很寶貝的學生照──是她向沙藍要來,然後重新沖印一次的複本──看著跟她相似的寇妍燦爛地笑著,跟另一個女生十指緊扣著,看不出指節間的銀戒是誰在戒。
瞇起了眼,路露猛然站起來,順手抓起包包和薄外套,一邊拿著手提電話撥著號,一邊急步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讓秘書小姐要攔也攔不住。
「戀衣,我要當年那個督察聞瑾,現在他所住的安老院地址,」才接通了電話,她已經劈頭第一句在說著,「是馬上,我現在要過去問他一些關於詛咒的事。」
電話彼端傳來翻紙聲,略為沙啞的女聲一邊在查,一邊問,(是事情查到甚麼?)
「嗯,我只是想弄清楚些甚麼而已,我想他對這件事也應該念念不忘就是。」
(我的小露露,妳要拖人下水,也別找個半腳踏入棺材的老人家吧?)
「為甚麼這樣說?」敏感地挑起眉,她自動跳過『小露露』這個稱呼,「妳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吧?說說妳發現到甚麼?」
對方沉默了一會,首先唸了一串地址,又說,(我想妳見完聞瑾之後,妳也會發現這個地方有點不妥當,老實說,要是我是妳的話,我就不會讓那個叫沙藍的女人靠得那麼近。以前也沒聽過妳會那麼率性,家是妳最著重私隱的地方,我們都以為妳不會隨便帶個陌生人上去──特別是利萊離開妳之後。)
「妳……」喉頭一哽,她假咳一聲,像是掩飾些甚麼一樣,「怎麼忽然提起利萊?」
(我以為妳還在想她。)
「我很想自己依然記住她,不過我發現……我已經開始遺忘她。」一切源於人類的自我免疫系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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