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五月,五月天來開演唱會,但意外的颱風,讓五月沒有了五月......
May代表五月,代表著可能,也是她的名字,這是她說的。
我的生日比她早了一個月,是十二節氣中的穀雨,爸爸說春雨潤物,給我起了承雨這個名字。
年輕時的我,不明白春雨潤物是何意思,只知道雨和乳是同音,經常被同學拿來開玩笑。但長大後我才明白他們只是出於妒忌,因為May和我走得很近。
從初中開始,我們就是同路的伙伴,當中其實沒有其他,純粹是因為同住在同一楝公寓內。她住高層,我住中層。每個上學的早晨,她總會準時敲響我家大門,拉著我一同奔赴校園。
我媽媽很喜歡她,說她總是朝氣勃勃,而我則顯得被動而優柔寡斷。在媽媽的嘮叨中,May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拉我出門,讓我擺脫這種由比較而生的尷尬中,那時的我們,會在成功「逃離」後相視而笑,彷彿戰勝了整個世界。
她的笑容很漂亮,但當時的我卻不以為然,直到有一天,她說我的長相很像五月天的阿信。
她很喜歡五月天,尤其是阿信。當聽到她說我長得像阿信的瞬間,我的心怦然一動,我真的認為她有點喜歡我,然而她那不經意的神色,又似乎告訴著,舞台上的阿信才是獨一無二。
這究竟是暗示還是自作多情,直至今天我仍然不清楚。為了和她有更多共同的話題,我也開始迷上了五月天。一個菜鳥歌迷跟著一個專業歌迷,她就是喜歡在前頭領著我走,我也樂意跟在後頭。
然而那年的五月,颱風讓五月天的演唱會取消了。她將失望和憤怒都發泄到我的身上,面對如此的無理取鬧,我也怒了。
我從來不罵人,但面對她的指責,心就特別難受。她說我是五月天的叛徒,演唱會取消了也毫無反應,更要和我絕交。那是我第一次與人爭吵,甚至流下委屈的淚水。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我的窩囊,只知她決絕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一晚我不斷地思量著,要繼續和她冷戰,還是找她和解。想不到次日竟然沒在校園碰見她,難道她刻意逃避我?接著的第二天,第三天,最後傳來她退學的消息。
媽媽說,她父母離異了,五月跟著母親搬到另一個城市。春雨潤物,我愧對爸爸給我的名字,父母離異對她來說肯定是傷心難過的,我應該給她好好的安慰,卻以人生首次的對罵來作我倆的告別儀式,如果好好地解釋,情況應該不會這麼糟糕,那一刻我真的想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可惜已經沒有機會。
沒有她的日子,無論上學還是回家的路上都變得枯燥無味,有時,我會幻想她在某個轉角突然出現,嚇我一跳,然後笑著說她回來了。原來我的感情已經不知不覺地和她聯上線了。那個可惡的颱風,不單吹走了五月天,也吹走了五月。
為免觸景生情,當退票程序開始時,我就打算把門票退掉。然而當我拿著票站在退票處之前,我突然停住了腳步。如果那天的演唱會如期舉行,那便是我們最後一次一同看五月天的演唱會。我終於明白她為何動怒,也終於明白她的心意。我雙眼通紅,心情久久未能平服,像木頭一樣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不斷嘆氣。
自此之後,我便用不了掛曆,因為每次都會停在五月之上,我不隱心再次將五月撕下來。
隨著聯考臨近,這份感情也漸漸被學業掩埋,但五月在我心中仍然佔據著一個位置,因為至今我仍然用不了掛曆。
今年五月天再次來到這裏開演唱會,我和身邊的女伴說,年輕時有人說我長得像阿信。
女伴調侃說:「是田中裕子嗎?還是小林綾子,不會是乙羽信子吧!」
她和她一樣,總是強勢,不過她的揶揄方式卻別樹一格,讓人哭笑不得。
隨著舞台的燈光亮起,我不禁在心中默默祝福著遠方的她,希望她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也希望這份祝福,能隨著五月天的歌聲,跨越城市,抵達她的心中。
ns 15.158.61.1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