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張無懼
陳泰山離開後,草屋內只剩下珠珠一個人。她身上那套破爛的綢布嫁衣已經被換下來,現在套著一件樸素的棉布衣袍。
珠珠在房內來回踱步,不停回想陳泰山的表情反應和他說過的話。
最後,她決定了。
「一定要走!」少女雙手握拳,大聲喊出自己的決心。身為女主角的她有一項本事,就是她很擅長用自言自語來表達出內心話,這也是為什麼當時邪龍在經過王都時會注意到她的原因。
畢竟這年頭,真的很少人會在大街上喊出自己的心聲了。
而邪龍恰巧是個相信緣分的人,不管牠到王都是為了什麼事,總之當下就立刻擄走了珠珠公主,其實帶回去當女奴可能都不會惹來殺身之禍,但偏偏.......雨漸漸......大到邪龍決定要給少女一個名份,才讓陳泰山找上了門。
決定好行動方針後,少女並沒有直接離開。她總覺得自己如果這麼輕易的一走了之,那也未免太對不起「珠珠公主」這個身份了。
「沒錯!本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能這麼窩囊!」她再度雙手握拳,一邊替自己打氣的同時喊出內心話。
「不管怎麼說也得做點什麼,讓他知道,嫁給他是本公主的垂青,如果他不珍惜,本公主就走!沒有什麼好後悔不後悔的!」
得留下點什麼,對!絕對要留下點什麼,讓那個負心漢瞧瞧自己的厲害!
珠珠越想越覺得氣憤。以她的身份和美貌,如果不是這歹人在背後做妖,怎麼會年過二五了都嫁不出去?還被冠上一個新郎殺手的外號!好吧,你不給我嫁,那我自己洗乾淨了送上門,結果這歹人竟然轉頭就賞給寵物當玩具?
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熱血上湧,少女也不再管什麼禮節和教養,今天她非得給這個惡霸一頓粗飽,讓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什麼軟柿子,任憑他捏圓搓扁。
珠珠俏目含霜地擼起袖子,然後雙手抱胸,開始打量起室內的擺設,尋思該從哪裡下手。
小屋不大,她的視線梭巡幾回後,忽然停在那張軟榻上。
「有了!」珠珠眼眸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自得地在空中彈個響指。
想到就做,雷厲風行的她不允許過多拖延。只見少女先是撩起裙擺,一個箭步跨上軟榻,然後將雙腿擺開與肩同寬,仔細調整好位置對準後,這才將身軀向下一蹲。
嘶啦──
潔白的床單就這樣被她用手撕下來一大塊。珠珠又左顧右盼,繼續在室內找著其它工具,卻始終都找不到一樣能用的。她只好伸出素蔥般的嫩指,雖然神色間有些遲疑,但一想到歹人那副可恨的冷笑,心情激盪下,她還是一咬牙,狠下心來把手指頭咬破,然後就俯身在那塊私下來的床單上比劃起來。
沒錯!至少也要留下一封信,把那傢伙臭罵一頓,這樣身為嘉瑞王國最尊貴的公主──珠珠殿下,才能一洩心頭之恨!
否則只是倉促離開,那豈不是有如喪家之犬?
「嘖!」但隨即,珠珠嘴裡卻發出嫌棄的聲音。原來她剛才那用力一咬,只是把指甲旁邊的硬肉咬掉而已,根本就沒有出血,想拿來當書寫工具還是有點困難。
珠珠忍不住罵道:「還傳說什麼鎮北王素有擅畫之美名,結果住所裡連個丹青工具都沒有!我看也只是言過其實!」
少女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放棄血書的想法,雖然效果應該不錯。她盤膝坐在床鋪上,手掌托著下巴,有些苦惱地歪頭思考,該用什麼辦法來留下訊息,痛罵一頓陳泰山。
畢竟,一個人對著空氣罵有什麼好開心的?當然是要當面痛罵歹人才舒心!不過......當面痛罵什麼的還是算了,好女不跟男鬥,留封信意思到了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咱還是個公主,當面怒罵有失風度,跟這樣狼心狗肺、冷血無情的傢伙,不值得!
半晌尋思未果,腦海中卻忽然浮現陳泰山那副囂張的嘴臉。平時不想已經很氣,現在一想又更氣。她覺得自己如果只能灰溜溜地離開,那還不如索性找些野獸糞便,抹到床上噁心噁心他得了。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珠珠就「誒」地一聲,眼眸發亮。
將想法在腦海裡多次演練後,珠珠臉上再度浮現出一絲喜悅,那份欣喜在面容上逐漸綻放,最後呈現出嬌媚的得意。
她再次彈了個響指,然後輕巧地跳下床,將撕下的床單攤開並鋪平後,又以鄭重的姿態重新走回布帛上方站定。
此刻的珠珠,雙手叉腰,雙腿與肩同寬,嘴角上揚,展露出無與倫比的自信美。
接下來,她用手捏住布袍開衩處,眸光逐漸轉向銳利,彷彿正要與人對決的劍客,氣勢逐漸攀升,就在抵達顛峰之際,珠珠用力一甩手,裙襬隨風飄盪,身形則緩緩朝布帛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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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珠珠數著已經翻過的第三道圍牆,心裡滿是不耐煩。明明進來的時候只經過一道牆,為什麼出去的時候要翻這麼多道?
但她隨即想起,自己是睡著後才被帶進茅草屋,而一開始看見陳泰山的那座高塔也在另外一個方向。誰讓她不敢走大門,大搖大擺的出去?想通了一切,她這才認命地嘆了一口氣,雙手並用,笨拙地攀上牆邊的樹,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撲向這面比她還高半個身子的圍牆。
幸運的是,牆頭都沒有安置防止攀爬的銳器,所以珠珠只要能找到墊腳處,就可以攀住牆頭,再使勁將自己拉上去。
畢竟,在這個時代裡又哪有什麼弱不禁風的公主?
即使珠珠比不上陳泰山這等高手,她也絕對不是那種軟弱可欺的平民女子。何況那些女子大多都是平民之家,營養不良的情況下才會長得嬌小可憐。號稱宮中小霸王的珠珠,在山珍海味隨便吃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沒爬過幾顆王家花園裡的樹?沒獵過幾隻王家獵場裡的野兔?
當她辛苦地騎上牆頭時,恨恨地看往茅草屋的方向,雖然實際上來說,茅草屋並不在那個方向,珠珠在穿越圍牆的時候早就失去了方向感。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大聲說出自己的內心話。
「可惡!都是因為那群蠢虎,害我逃跑的路上幾乎都沒喝到水,不然墨水怎麼會這麼少?連一句話都寫不完!氣死我了......要是知道要爬這麼多座牆,我肯定要想辦法再多罵幾句!」
說完,像是為了響應公主的責罵一般,不遠處的叢林裡傳出一聲頗具氣勢的虎嘯。嚇得珠珠脖子一縮,生怕虎群忽然出現把自己叼走。
她在心中祈禱著,這千萬要是最後一道牆,如果還有下一道,她可沒力氣再翻過去,而且看這天色,等翻過去時,搞不好陳泰山都追出來了。
一想起陳泰山,珠珠心中的怨念野蠻生長,讓她忍不住豪邁地朝錯誤方向豎起一根中指,並恨恨地搖了搖,然後才轉過身從牆頭上一躍而下。
「哎喲!」
隨著少女的身形落地,地面卻發出了一聲慘嚎,這並不是因為她弄痛了地面,而是因為有人正靠在牆壁上睡覺。
「你、你是誰!」珠珠雙手摀著臉,偷偷從指縫間看向自己兩腿之間那張臉,剛剛為了不弄髒自己,她沒把褲子穿回......等等!這時的她才猛然想起,陳泰山本來就沒幫她穿褲子!只有在外面隨便套上一套棉布袍......
不行!他要對我負責,不然我就嫁不出去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珠珠頓時坐不住了。
她騰地起身,也不顧那名差點被她壓斷氣的路人還能不能搶救,便一腳撥開路人躺在地上的腦袋,躍躍欲試地準備要翻回去。就在這時,少女的眼角餘光卻看見他腦袋底下枕著一個皮革小包,包裹開口處閃耀的金光是如此迷人。
珠珠頓時僵住身體,這時才冷靜下來。在心中對比一下陳泰山的武力值和珠珠公主的武力值後,她總覺得會發生秀才遇到兵的狀況,然後自己還會被一堆老虎追。
嗯,果然和只會冷笑的歹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於是少女吞了口唾沫,轉頭看向那個裝滿金幣的皮革包,總覺得那看起來像是她不小心弄丟的遺失物。
她俯下身,一邊帶著生硬的假笑,一邊將手伸向皮革包,問道:「咳,這包......你應該不用了吧?」
但珠珠的動作還是沒有地上這名男人的手快。他一把扯過掉在旁邊的皮革包,並緊緊摀在胸前。
「妳、妳是什麼人!」這下子,被壓得鬱結的氣終於通暢了,頭髮凌亂的男子像是遇上暴徒的良家,驚慌地喊出這句話。
「哼,我可是鼎鼎大名的──」一聽見詢問身份的環節,珠珠本來想要大聲報出名諱,但忽然想到當下的境況,喉頭一噎,霎時說不出話來。
珠珠心虛的樣子讓男子起了疑心,但在看清楚她身上的棉布袍後,又有些恍然大悟。他不自覺起身繞著珠珠轉圈,仔細打量著她,目光中帶著警戒和探究,還有一絲絲暗藏的欣喜。
就在少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想說話時,男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胸有成竹地指向圍牆:「妳是從裡面出來?」
直白的問話讓珠珠一陣慌亂,張嘴想要編些謊話,腦袋卻像是卡住一般,一片空白。
「別想騙我!」男子手指大力指向她,警告道。
珠珠瞇起眼睛,小腦袋瓜開始急速運轉,也開始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試圖從對方外在的表象中探究出丁點蛛絲馬跡。
男人汗濕的髮絲凌亂地黏在臉上,混雜著酒氣,散發出一股令人不適的黏膩。他身上的衣物雖非上等絲綢,卻也絕非尋常百姓穿的粗麻布衣。儘管一身狼狽,但其雙眼卻炯炯有神,目光銳利。
珠珠判斷出對方也是個有身分的人,自己沒這麼容易蒙混過去,只能無奈地點點頭,但還是死命閉著嘴,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把心底話說了出來。
然而,男人一見她點頭,馬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臉龐因為癲狂的扭曲讓珠珠有些害怕,忍不住倒退一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說這園裡養這麼多動物,各個都像成精似的,卻要被人成天關在裡面,肯定會耐不住性子偷跑出來,這就被我逮到了吧!女妖精!」他的雙手不停揮舞,高興又大聲地喊出自己的猜測,看來這是一名和珠珠一樣藏不住內心話的人呢。
「我?女妖精?」珠珠瞪大雙眼,大感荒謬地指著自己。
「對!妳這麼漂亮還不穿裡衣,不是女妖精是什麼?」男子回答得毫不猶豫,似乎覺得這個判斷十拿九穩,絕對不會錯。
「我、我、我......」聽到對方一言不合就誇自己,珠珠頓時心花怒放,但胸中這股混雜了羞惱、氣憤、荒謬、開心、無法反駁的複雜情緒,她也是生來第一次感受,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男人眼底裡滿是興奮,沉默地注視了珠珠許久,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珠珠以為對方要輕薄自己,下意識就開始掙扎,卻聽見男人低聲罵道:「女妖精,還想不想逃?」
聞言,少女還在掙扎的身形立刻靜了下來,烏黑的眼珠子一亮,用力點頭道: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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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領著珠珠左拐右繞,刻意避開大街專走小巷,像是躲避債主的賭徒一般,那副探頭探腦的猥瑣樣極為熟練,似乎是此道高手,識途老馬。
不一會兒,他便帶著珠珠來到一面高牆外,牆面被刷得白淨,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大戶人家宅邸的院牆。
男人指著這堵牆對珠珠說:「妖女!從這裡翻過去就到了。」
還來不及反駁自己不是妖女,毫無防備的珠珠就被男人一把抱起,空蕩蕩的袍內傳來奇異的觸感,頓時雙頰緋紅,羞不可抑地拍打男人後背,要他把自己放下來。
誰知男人卻掐了掐她的屁股,朝她噓了一聲,示意她別出聲,這讓少女的臉幾乎都要熟透了。
接著,男人下頷微揚,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牆頭。
「等等,你該不會是想......」珠珠在衡量這堵牆的高度以及兩人的體重後,總覺得這個渾身酒氣的男人是在發酒瘋,連忙開口想阻止他接下來的舉動。
然而此時,男人挺拔的身姿卻散發出驚人的氣勢,嘴角也勾起一抹從容的微笑,那股猥瑣油膩的氣息蕩然無存,像是一頭撕下偽裝的雄獅,嶄露出潛藏的自信與鋒芒。
珠珠被突如其來的氣勢所懾,一時之間竟張著嘴愣在原地。這抹笑容不只撫平了她內心的不安,同時也讓她感到一絲希望。她不禁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或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沒用。
珠珠深深注視著這個抱起自己的男人,心中升起想要探究的衝動。而他已經對準目標,雙腿一蹬,用著平時最愛用的姿勢一躍而起。
這一刻,時間彷彿被放慢了無數倍。微風輕輕拂過,溫暖的陽光撒在兩人身上,四周的景色緩緩向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珠珠已經陶醉地閉上雙眼,以為他們就要這樣飛身過牆時,男人卻一頭撞在屋簷上,發出一聲哀號摔回地面。所幸在兩人跌落時,珠珠壓在男人身上,故而沒有摔得很重,只是受到驚嚇不小心跟著驚叫出聲。
更讓她惶恐的是,男子翻牆發出的聲響似乎驚動了家丁,轉角處立刻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她決定好要跑還是要留,一群家僕打扮的壯漢便提著粗大的木棍從拐角處冒了出來。
珠珠趕緊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卻看見他正一邊揉著後腦杓,一邊努力晃著腦袋,皺起的面容上滿是迷糊,一看就知道是摔懵了。
事已至此,由不得少女多想。她不得不壯士斷腕,爭取將犧牲保持在最小的範圍內。於是珠珠毫不猶豫地抬起腿,使盡吃奶的力氣狠狠踹向男人。
「沒用的男人!」
男人才剛回過神,一張開眼就看見混著黑泥、髒兮兮的腳丫子近在眼前,還沒反應過來,後腦杓就再次與地面接觸,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承受了這下重擊,男人頓時兩眼翻白,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從小珠珠就明白一個道理:在山裡遇到老虎,只要旁邊有人都不是什麼大事,能追得上對方或跑得比對方快,一切就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於是她立刻蹲下身體,擺出即將衝刺的姿勢。
臨走之前,珠珠向男人投去憐憫的目光。她打算再看這個男人一眼,畢竟是他將自己從森林裡帶了出來,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
等等!那是?
「總不好讓你人財兩失......」
抱著這樣的想法,珠珠無奈嘆了口氣。為了把握僅剩的時間,她迅速蹲下身體,用力扯過男人暈倒前還死命抱在懷裡的皮革小包,然後才再次轉頭,再度擺出預備衝刺的姿勢。
她這些內心思考與動作都在電光石火之間。遠處那些跑近的僕役看見珠珠將男人一腳踹暈,紛紛呆滯地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大喊道:「少爺!」
「快!快把那個當街行搶的女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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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握著冰冷的鐵欄杆,珠珠的心情很差。
珠珠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經響了不只一次。而她現在待的地方,就是下午那戶人家宅邸裡的私牢。
她也終於明白,原來自己遇上的,竟然是鎮北城中頗有名氣的張家少爺。
對於「張家家裡怎麼會有地牢?」這個問題珠珠已經放棄思考了,但她肯定張家絕對不是普通的商賈世家。即使是地處偏遠的鎮北城,城中宅邸私設地牢這種事情也絕對不是任何一個城主能容忍的,何況只是一個行商為主的望族?
張家的地牢雖然看起來很久沒有用過,不只髒汙不堪,不時有蟲鼠亂竄,還有許多地方纏著蜘蛛網,但其大小可不是普通的私牢。對於這點見識,身為珠珠公主的她還是有把握的。
那麼張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珠珠隱約記得,在上一任鎮北王意外身死,而陳泰山這位繼任者又不知所蹤時,似乎是由兩大家族共同管理鎮北城,其中一家似乎便是這個張家。
難道他們對鎮北王之位還有想法?可是這私牢看起來也不是近期建造的,那時候的張家又是為什麼要建造這處私牢?
珠珠從斑駁的痕跡得出結論,這處地牢的建造時間很長,至少已經有了數十年,絕對不是陳泰山失蹤那幾年造好的。而且那個張家少爺,看起來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還渾身酒氣,色瞇瞇的。怎麼想也不覺得他會有這樣的野心。
「不過......我為什麼要擔心這些?」珠珠心裡一驚,難道自己還對那個男人有所期待?
雖然她名義上還是鎮北王后,但陳泰山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珠珠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倒不如說......那種地方死皮賴臉待著有什麼好?整天給動物當玩具的王后,誰愛誰來當,至少珠珠是絕對不肯的。
再說,難道這鎮北王夫人的頭銜會比珠珠公主威風多少?
咳......可能有那麼一點,畢竟人家是王國第一高手,就連父王多少也有那麼一點尊重陳泰山。幾年前,他回來後沒知會宮中一聲,就直接宣布自己是新的鎮北王,父王也是只是跟著下旨封賞,沒有半分責備。
只不過,每一任的鎮北王都是忠心耿耿。對此珠珠倒也沒有多想,反倒是在肚子又咕嚕了一聲後,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所處的地方。
畢竟,陳泰山有什麼好想的?去想一個會放老虎追娘子的人有什麼意思?
話說......這地牢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
骯髒的環境讓珠珠只敢站在自身這一小塊地方,這是她努力清出來的乾淨地帶。說來也怪,那些蟲鼠似乎不敢離她太近,彷彿珠珠身上有什麼令牠們極度恐懼的事物。
會發現這件事情,是由於珠珠注意到:那些蜘蛛總是在自己即將靠近時,就直接拋棄了自己編織的蜘蛛網,姿態慌張地逃離。雖然珠珠的體型對於這些蟲鼠而言,確實值得牠們懼怕,但她心裡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就在此時,珠珠忽然想起一件事,從早上到爬牆離開百獸園為止,自己好像都沒有受到那些猛獸的騷擾和襲擊。
對此,她心中浮現了幾種可能,而最有可能的一種,則是......
「難道是因為他?」她猜想,肯定是陳泰山在自己身上動了什麼手腳,才讓這些蟲蟻走獸不敢輕易靠近。
珠珠又想起陳泰山曾經找人對自己下過「詛咒」的事,心裡有些摸不清楚此舉的用意,搞不懂他為什麼要讓蟲蟻走獸懼怕自己。不過雖然琢磨不透,但至少這個行為在此刻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也就索性不再胡思亂想。
她轉而開始分析那個一口一個「妖女」的男人。
這麼邋遢的人竟然是鎮北城張家的少爺?總覺得自己才剛逃出了虎穴就又入了狼窩,才剛遠離了變態又遇到了傻子。到現在她還搞不懂,為什麼回到家裡要翻牆?你就不能大搖大擺的走正門?
在陳泰山歸來之前,鎮北城張家可以說是如日中天,就連遠在王城的珠珠都只記得張家而忘記另外一家,可見其影響力之大。
那時就有流言說,整座鎮北城形同張家的產業。即使陳泰山回來之後有所整頓,導致張家如今日暮西山,族中子弟也不該如此,何況還是未來將要繼承張家的張少爺。
自己下午忍不住踹暈的那個變態......那個男人竟然是張府的少爺?珠珠心裡納悶,畢竟她長居於王都,那裡的家族子弟都受過系統的栽培,就算沒有過人之處,至少每一位也都是知書達禮、文質彬彬。
更別說是張家這種地方豪族出來的少爺了。
可是今天下午那位......
「唉,我怎麼就看走眼了呢?」意外到手的鴨子飛了,珠珠感到十分惋惜,忍不住嘆了口氣。
畢竟,父王已經把她嫁給陳泰山,還是她自己指定的夫婿,就算自己跑回王都又能怎樣?少女非常清楚,即使身為國主的父親,也對陳泰山沒有絲毫辦法。
況且鎮北城還得靠他來守。
想到這裡,珠珠的肚子再次發出聲響。思考是相當耗費體力的事,餓得頭昏眼花的珠珠也不再堅持站著,倚著欄杆緩緩坐到地面上,無語地望著牢頂網裡的蜘蛛。牠和珠珠一樣,都在等待食物的降臨。
「希望這家人不會打算把我給餓死......」
就在她忍不住自言自語時,地牢入口處忽然傳來一聲「吱呀」的聲響,從那裡進來的珠珠知道,那是地牢門被開啟的聲音。這也是這處地牢很久沒用過的證明,都生鏽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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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在府外了,少爺卻連救命都忘了喊。我實在無法想像他當時有多麼的無助。」一名據說人在現場的粗壯家丁,正用手臂拭去淚水,巍巍顫顫地敘述著。
「對啊,那裡還是少爺最喜歡的入府位置。每次少爺都從那裡回來,所以我們一聽見聲音就趕快衝過去。沒想到還是......」另外一名據說也在現場的粗壯家丁,拿著一條手帕摀著鼻子,痛心疾首。
「肯定是少爺熟悉的人,否則怎麼會知道少爺都在那裏入府?」府上的婢女在一旁幫忙尋思犯人的真實身份。
「少爺啊......」稍遠處,站著一名還是據說也在現場的家丁。他已經哭得快暈死過去,只能用那種特別乾啞的喉嚨,假裝他很痛。
「夠了。」被哭得心煩意亂,張府老夫人氣得一拍扶手。
大堂內的家丁與婢女們頓時閉上了嘴,只有不時傳來的啜泣聲,讓場面更加煽情。
老夫人也不好太過苛責,只能嘆氣道:「唉,無懼......」
「我們家無懼從小就沒遇過什麼壞人,沒想到這次竟然被當街行搶,那歹人實在太可惡了!」站在一旁的婢女忍不住站了出來。
老夫人一噎,瞪向她:「妳能不能別搶我的台詞?」
婢女被瞪得吐了吐舌頭,退一步站了回去。
看婢女退回去後,老夫人這才又嘆了一口氣,說:「唉,無懼他......」
「我們家無懼從小就沒了爹,別人家的孩子都笑他沒有爹,但他還是堅強的活過來了,沒想到竟然有人當街對他行兇,那歹人實在太可惡了!」剛站回去的婢女又忍不住站了出來。
老夫人以為自己是幻聽,明明自己就沒說話,怎麼台詞又被搶了?
她發現真相後,再次瞪向婢女。
婢女又吐了吐舌頭,搔著腦袋尷尬地退後一步,站了回去。
老夫人搖了搖頭,決定換一種說法,不再嘆氣開場:「無懼他......」
「我們家無懼坐擁萬貫家財,生平愛好也不過就是喝酒嫖娼,他惹了誰嗎?不賭博不仗勢欺人,更不會強搶民女,如此菩薩心腸的無懼,為什麼還是有人下此狠手?那歹人實在太可惡了!」婢女一個忍不住,又站了出來。
「妳......」老夫人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婢女吐了吐舌頭,然後向老夫人做一個敬禮的動作,退後一步站了回去。
「夠了!無懼只是撞到腦袋,他平日裡就喜歡翻牆,動不動就要撞上幾次,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妳們一個個哭哭啼啼的,是在替他哭喪麼?」老夫人一拍扶手,決定忍無可忍,就毋須再忍。不說台詞,大聲說出自己的內心話,做自己最重要。
此時,門外傳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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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懼出現後,立刻向老夫人解釋了事情經過,並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例如他拐帶珠珠這回事。
老夫人蹙著眉頭,面容深沉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直到張無懼說:「所以,我決定娶她!」
才剛端起杯子喝茶的老夫人嗆得拼命咳嗽,一旁的婢女連忙上前幫她順氣。
張大少這次精彩的發揮,差點連他娘都送走了。
「你說你要娶她?」老夫人瞪大雙眼,再次確認。
「是!」
「無懼啊,你上一次不是說過,心裡只有驢娘嗎?怎麼現在又......」老夫人斟酌著,生怕傷到兒子的自尊。
「娘,孩兒變心了!」張無懼說得斬釘截鐵,毫無愧色。
老夫人張大著嘴,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好朝身旁的婢女使眼色。
喜歡搶話的婢女在張無懼進門後不小心笑出來,在笑聲被老夫人聽見,瞪了她一眼後,就一直舉著擺袖遮住自己的視線,不敢看向張大少。
可是老夫人給她使了個眼色,她又不能當作沒看見。
於是隔著擺袖,對張無懼說:「少爺,您......對那個姑娘是真心的嗎?」
「娘,我跟你說,我這次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姑娘,她......她真的很特別。」張無懼頓時開始傾訴愛意。
老夫人聞言,忍不住瞟了張無懼一眼:嫌棄道:「哪裡特別?腳丫子特別大?」
張無懼看見親娘蹙眉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回答:「什麼腳丫子?我的意思是,她真的很特別,是那種很特別的特別......」
老夫人翻了個白眼,這句有說和沒說一樣的話,真不愧是自己的兒子,一般人還真說不出這種廢話。
她哪裡還不清楚自己這個兒子是什麼德性?
以前三天兩頭就帶回來一個,然後使勁說著好話,只要自己不答應,這小子能說上大半個月,從各方面來分析他納妾的必要性。
沒想到從驢娘那次消停後,現在又舊疾復發了。
老夫人忍不住罵道:「這句話你都說幾次了?你都已經娶了十房姨太了!城裡在這個年紀有十房姨太的大家族少爺只有你,你知道嗎?你父親娶第十房姨太的時候都已經五十幾歲了!你看看自己現在才幾歲?」
年輕時,老夫人的聲線屬於溫婉的類型,說話都是細細柔柔的。直到老張死後,不知道是為了拉拔張無懼,還是太常訓斥兒子的關係,現在說話總是既兇悍又尖銳。
「夫人,少爺這是第十二房,前面已經有十一房姨太,不是十房。」那位喜歡搶話的婢女忍不住湊到老夫人身旁提醒。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瞪了張無懼一眼,罵道:「聽見沒有?都十一房了!連小翠都記得比你清楚!」
「我、我沒記漏過啊!」張無懼無辜地摸著後腦杓,剛才說十房的明明就是......
「少廢話,總之就是不行,你現在才幾歲?就這麼想被人家笑話?笑話我們張家少爺會死在女人肚皮上?」霸道老夫人才不管是誰記錯,蠻橫地說道。
「這不是更說明我比爹厲害,青出於藍?」張無懼囁嚅道。不管他在外面有多放蕩不羈,但一回到家裡,還是對這位自小拉拔他長大的母親很尊重。
「你......你是想氣死我嗎?青什麼不好?看看你現在現在這副樣子,確實是青出於藍,你爹當年到五十都還風流倜儻、風姿過人,他就沒有這麼『青』過!」老夫人話語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指著張無懼罵道。
張無懼沒反應過來,只以為老夫人說的是自己荒唐的舉動,只能訕訕笑著。
老夫人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還想繼續發威,腦袋裡卻閃過丈夫死前的交代。
最終,她沒有繼續責備張無懼,只是嘆了一口氣,指揮起眾人說:「走!去看看這位『特別』的姑娘,究竟有多特別,可以讓咱們張府大少爺願意為她『青』出於藍。」
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了張無懼一眼,那眼神彷彿要吃了他,讓張無懼嘴角一抽,連忙收起嘴角那抹因為達到目的流露出的得意。
「是。」婢女與家丁們一齊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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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珠珠這頭,一聽見牢門開啟。
她忙不迭從地上扶著欄杆起身,踮起腳尖望向那個方向。
腳步聲逐漸接近,聽見來人眾多,珠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心裡有些侷促,不知道張家打算怎麼處理她,如果張家執意不放過這個「當街對張大少行兇的歹人」,難道她只能亮出身份來脫罪?
一想到自己被送回「城主府」後,可能會面臨的下場,她更緊張了,臉色泛白,貝齒也不自覺輕咬朱唇。
老夫人與張無懼帶著下人,來到牢房外。
張無懼一看見珠珠被關在欄杆內,臉色發白,額頭冒汗的樣子。心裡也猜到她是餓得慌了,不再乖乖跟在母親身後,轉身抓起小翠的手,輕輕撫摸著。當他輕柔地取走小翠手中的牢房鑰匙時,目光還挑逗地緊盯小翠的雙眼,讓小翠絲毫不敢與他對視。
不只如此,張大少不改風流,又將那隻芊芊素手托到胸前,低頭輕輕啄了一下,惹得小翠羞澀地垂下頭,整個耳根子都紅了,渾身不安地絞動。
一旁的老夫人只是翻著白眼,似乎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然後,張無懼這才拿著鑰匙朝牢房走來。他邊走邊回頭,不時向侍女拋去媚眼,惹得小翠只能用手掩著嘴,面若桃花,身姿忸怩。
「噗。」這副多情少爺戲丫鬟的戲碼,隨著張無懼逐漸走近牢房,卻讓珠珠忍不住笑出聲。
原來張無懼臉上有一塊長長的瘀青,那形狀讓珠珠很熟悉,但她還來不及想明白,目光已經下意識從張無懼肩膀越過,投向剛才那名被張大少摸手的婢女。
小翠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十分辛苦,就連旁邊的老夫人都忍不住撇了她一眼。而珠珠本以為的嬌羞,現在也真相大白了。小翠哪裡是在害羞,擺明是在忍笑。
這時,想明白的珠珠也笑得花枝亂顫。
聽見珠珠的笑聲,張無懼眉頭一挑,上半身俯近牢房,得意地說:「這下高興了?沒想到我來頭這麼大吧?」
看見男人得意的臉,珠珠差點又是一腳踹上去。但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想起陳泰山炫耀「陳伯」的樣子,不著痕跡地瞟過張無懼褲檔一眼,回道:「我還看過更大的。」
低頭開鎖的男人聽見這句話也不以為意,隨口說道:「那當然,妳是那裡跑出來的女妖精。不過妳大概也只看過城主大人吧?」
珠珠一想,確實沒錯,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就連被叫女妖精也懶得辯駁,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等到牢門被打開,張無懼大力推開牢門,也不管珠珠是否願意,一把就牽起她的小手,然後拉著她走出牢門。
珠珠早已猜到那位打扮雍容的老婦人是誰,趕緊做出低眉垂目的小媳婦姿態。畢竟張家來頭不小,旁邊這個張無懼不學無術認不出自己,這位老婦人卻可能看過自己的畫像,不得不防。
不過她不知道,這完全是多慮了。
嘉瑞國許多人都知道:陳泰山非常喜歡畫畫。境內還一直有些人刻意放出「陳泰山擅畫」這個消息。但只有鎮北城人清楚一件事,他的畫技爛得一絕,可是這貨偏偏又覺得自己的畫技極好,也因為如此,全城的畫師大多都遭受過迫害。只要畫得和陳泰山不一樣,就會被打一頓驅逐出城。最後,城裡便只剩下和陳泰山畫技差不多的畫師了。
這也直接導致,鎮北城裡藏匿有許多王國的逃犯。在逃犯中有句話廣為流傳:只要成功逃到鎮北城,就沒有人能認出我們了!
造成這個結果的主因,是因為那些來自王國的犯人畫像,在這位鎮北王眼裡都過於失真,每一幅他都會親自進行「二次加工」,變成更具「真實性」的畫像,以幫助屬下能夠更快找到犯人。而陳泰山找人,從來靠的就是氣味而不是長相。要抓逃犯送來畫像給他參考,還不如送來一隻犯人的臭襪子給他聞比較實際。
當然,也沒人敢這麼做過。
就在這個時候,牽著珠珠的張無懼開口了。
「娘,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姑娘,我打算娶她做我的第十二房姨太!」他興高采烈地宣布。
張無據說完這句話,老夫人都還沒反應,身旁的珠珠卻是露出驚嚇的表情,立刻將他的手甩開,並帶著極度恐懼的表情朝後退了一大步,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張無懼頭頂,彷彿那裏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
幾個呼吸過後,張無懼頭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讓珠珠的表情逐漸轉為詫異和不解。
此時,張無懼和老夫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珠珠。
張無懼的眼裡是滿滿的困惑,而照她所想,本該同樣困惑甚至慍怒的老婦人,眼裡竟然帶著一抹稀奇和欣慰?
不等珠珠開口解釋,老婦人便面色和善地走上前,自來熟地握住珠珠白皙柔荑,滿意道:「好、好、好,懼兒終於找到一位正常的姑娘了。」
還說著話,老婦人眼角已經泛起晶瑩。她伸手拭去感動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打量著珠珠。她自然能從珠珠亂糟糟的表象底下看出那份天生麗質,頓時眼中又更加欣賞。
珠珠對這個結果有點摸不著頭腦。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張無懼頭頂,那裡本該出現的東西沒有出現,心裡頭滿是困惑,只能努力閉上嘴,免得不小心又喊出內心話。
看見珠珠沉默又心不在焉的樣子,老婦人卻更加欣喜,終於不是一帶回來就哭鬧著要嫁給張無懼的拜金女。而且這還是個正常人,不是什麼奇怪的動物,更不是和兒子喝到爛醉,衣衫不整地做著傷風敗俗的事情,還邊向其他人自我介紹的煙花女子。
想到這裡,老婦人忍不住又輕拭眼角,喉頭都有些哽咽了。
老婦人也不想珠珠看見她這副醜態,畢竟以後入門還要相見,連忙側身稍作掩飾說:「小姑娘......妳就好好休息。懼兒那邊已經向我說過,妳確實是位『特別』的好姑娘,可能對他來說很特別,我看著卻是喜愛得緊。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懼兒我會再教導教導他,讓他正常點,如果到時候妳還不願意,那張家也不勉強......」
說到最後,老婦人似乎不太有把握,一想到會失去這樣一個正常的兒媳,忍不住啜泣著掩面而去,以免漏出更多醜態。她情緒激動得連珠珠的名字都忘了問,其他下人也趕緊跟在老夫人身後離去。
此時,私牢內只剩下張無懼和珠珠。
兩人面面相覷,當珠珠反應過來後,立刻對他喝道:「你,過來!」
雖然被珠珠的情緒變化搞得有點迷茫,但他還是順從地走過來,有些拘謹地站在珠珠面前。
珠珠這才發現,張無懼高了她一個頭。她努力踮起腳尖,伸手在張大少頭上揮了揮,有些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真的沒有!」
「什麼沒有?」張無懼困惑地問。
這就要說到:當年陳泰山歸來後,發現珠珠尚未婚配。為了保證自己說過的話一言九鼎,曾經找了一名巫師,對珠珠公主下了詛咒,只要有人說出「我要娶妳」之類的話,男方就會從天靈蓋噴薄出閃亮的綠光,匯聚在頭頂處,成為一朵綠雲。
這便是來自陳泰山的死亡標記。
之前珠珠就是親眼看著邪龍頭冒綠光,形成綠雲後,又過了幾天,龍就這麼沒了。
可是剛才,面前這個男人明明說了要娶她,可他卻沒有......
突然,珠珠眼睛一亮,她知道了!
上一個娶自己的,不就是陳泰山本人嗎?他肯定早就把她身上的詛咒解除了,否則一個城主整天頂著綠雲,那像話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裡發生了什麼。
想到這裡,珠珠忍不住跳起來,大聲喊道:「我,我終於!我終於婚姻自由了!」
霎時之間,她內心感到萬分激動,一股熱流從心裡湧上來,多年來的委屈終於消散,瞬間就熱淚盈眶。
一旁的張無懼看她低頭半天,正想探頭問問她在想些什麼,結果珠珠忽然又跳起來喊了這麼一句話。他不由得一尋思,想到以前少女只是圍牆內的一頭妖精,那確實是沒有婚姻自由,而現在她這句話,不就是在對他宣告,讓張無懼用自由婚姻的態度去追求她嗎?
於是,以為自己想明白了的男人馬上挺胸站定。他伸手撥了撥凌亂的頭髮,露出自認迷人的微笑,彬彬有禮的朝珠珠伸出手,眨了眨左眼說:「妳好,我是張無懼,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剛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的珠珠,聽見張無懼突如其來的介紹。這讓還沉浸在喜訊中不可自拔的她有些茫然,下意識眨著無辜又迷濛的大眼,看上去特別惹人憐愛。
只見她怯生生說道:「我、我叫做紅杏......」
伴隨著她說出這個名字。騎在牆頭上颯爽恣意的珠珠和眼前嬌柔的珠珠重疊,映在張無懼眼中,讓他不禁癡迷地喃喃自語。
「好......好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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