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大情聖,居然那麼悠哉?你最近惹的麻煩應該不小吧?」名號為芳汀的女子調侃。
「當然了,芳汀,不惹麻煩還叫怪盜嗎?」雨果笑著說。
他明白,怪盜芳汀是歐洲頗負盛名的女神偷,她以撒上玫瑰香水的預告信為正字標記,並倚靠出色的幻術和心理戰術取勝;雖然她和雨果為法國的同鄉,但她近年來多在鄰近的義大利活動,說是「出於對時尚的興趣」。即使如此,她華麗張揚的犯案風格依舊不變──就像他一樣。
「還是像以前一樣愛搞事情啊,雨果。」名號為莫里斯的中年紳士說。
「承蒙您的教導,莫里斯先生。」雨果此話一出,馬上引來對方的白眼。
這位名號為莫里斯的斯文紳士,曾是整個歐洲最著名的神偷,號稱只要他出手,從沒有偷不到的寶物。只是他近幾年來已呈半退隱狀態,轉而靠著經商致富,甚至坐擁自己的報社。儘管如此,他在犯罪圈中仍活躍,培養了不少後起之秀,也提供免費或付費的內線消息,並暗中替怪盜製造假身分。
對於怪盜雨果而言,這位大叔稱得上是良師益友。在雨果還是個名為「貝諾瓦.沃朗特」的中學生時,無意間搭救了受傷的莫里斯,並在死纏爛打下讓他教導了偷盜技能後,他就成為雨果怪盜之路的引導者。
雨果呼喚黑桃女士:「干邑白蘭地、普羅旺斯粉紅葡萄酒和接骨木花利口酒各一杯,分別給左邊兩位朋友和我,謝謝!」
這句在怪盜聽來尋常的話立刻引來鄰座強盜和小偷的好幾道敵意目光,諸如「賣弄知識」、「討人厭」之類的嘀咕零星響起。雨果早已注意到那些反應,但他決定暫時忽略它們,因為他可不想和那些才智和道德都遠不及他們的賊寇一般見識。
等待其他兩個夥伴桌上都多了杯酒,三個怪盜互敬一杯,隨後優雅流暢的飲下酒水,與吧內大聲乾杯、叫喊和划拳的賊寇相映成趣。
他們自顧自地聊天,內容大多是自己最近犯下的竊案、一些偷竊和逃跑的小技巧、國內外政局的動向,或是關於何謂正義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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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近的案件,雨果,我發現最近你盯上的寶物都是對應到某種古代元素、內側又有刻印的寶石,比如大地、風之類,」芳汀半開玩笑地問:「你是想召喚什麼神獸嗎?」
雨果馬上翻個白眼:「什麼鬼神獸?我只是覺得很奇怪而已,這種貴重又有特殊意涵的寶石,照理來說不會隨便流出才對。可是不知道為甚麼,最近這種寶石的消息突然變多了,搶的人也變多了。所以我想,那些寶石背後應該有什麼秘密。」
他戲劇性的壓低聲音:「而且我小時候看過一本書,上面寫說歷史上,這種寶石流出的地方,常常會有大事發生,小則有犯案、逃亡之類的事情發生,大則發生戰爭、甚至政權直接改變了!因為這樣,它們之中很多都被傳說是不祥的寶石,但我才不信呢!比較可信的說法是,有些人利用這些寶石搞鬼。」
綠眼少年省略不說的是,他所讀的那本禁書是未完成的遺作,因為關於「元素寶石」與那些歷史事件的關聯,原作者才剛揭露一小部分,便「意外」身亡了。他父母也曾在無意間獲得了一顆刻印著紋路的風寶石,再過不久,類似的「意外」降臨到他倆身上……
「那雨果,你在偷之前,查過這個寶石主人的資訊了嗎?」莫里斯嚴肅的問。
「啥?喔對!」雨果愣一下,隨即露出笑容。他很高興自己的半個父親打斷他的思緒,他可不想陷入傷感。
他也立刻明白莫里斯在問什麼。雖然怪盜們熱愛挑戰規矩,但這個圈子仍存在共同的道德準則。最基礎的準則是出於正義犯案,而非出於貪念;如此的前提下,謀財不害命、劫財不劫色都有所必要,且犯案時必須儘量避免傷及無辜;一位合格的怪盜,就連偷竊對象都必須審慎選擇,假如非不得已對善良人下手,事後也需歸還寶物──儘管那些並非硬性規定,然而怪盜為了將自己和普通罪犯做出區別,都頗有默契的遵守那些準則。
於是雨果反問:「塞甘.肖韋。這傢伙幹過什麼好事不用多說吧,莫里斯先生?」
莫里斯點點頭。他同意那位肖韋先生罪有應得,因為這位高官是出了名的貪贓枉法,別說是平民百姓,連負責執法的警視廳都對他頗有微詞。
芳汀拍了下掌:「噢,肖韋先生呀!那我只能說你偷少了,應該把他的黑錢全部偷光再發回老百姓那裏才對。」
「這樣的話,芳汀,下次你回國的時候,我們就一起搜刮他家吧?」雨果伸出手,姿態優美得如同邀請舞伴的男士:「畢竟啊,比起偷搶騙本身,教訓這種欺善怕惡的貨色才是當怪盜的精髓呀!」
「了不起啊!?」突然有道粗重的吼聲爆出。
怪盜們齊齊朝聲源望去,發現一名鼠棕色亂髮、面色赤紅的高壯強盜,正大搖大擺地走來。
「尤其是你!這個小鬼頭,你以為自己是誰?竟敢在這裡對我們指指點點?!」他的腳步停在最年輕的怪盜前方。
瞬間,整間酒吧的目光都聚集在倆人身上。黑桃女士更死死的瞪著他倆。
芳汀端起酒杯,露出看戲的表情,她相信雨果能搞定這件事。
莫里斯朝雨果使個「乾淨解決」的眼色後,便一臉嚴肅地緊盯情況。
「奇怪,我剛剛說是你們了嗎?」雨果悠哉地起身:「不過你要對號入座也行。」
「對你媽!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混蛋!」強盜大吼一聲,舉起拳頭朝少年的方向衝來。
看對方來勢洶洶,怪盜雨果仍維持著笑容,輕鬆閃過強盜的拳頭。接著,他一個手刀砍上對方的後頸。
鏗!赤紅臉的強盜昏了過去。
想當然耳,見到同伴被打暈的盜匪不會示弱。於是兩個年輕力壯的強盜朝怪盜少年衝來。只見少年一派輕鬆的用雙手分別格擋那兩位強盜的攻勢,輔以膝蓋攻擊,而後趁著他們恰好靠近彼此的時機,抓起倆人的腦袋撞向彼此,砰!這對難兄難弟馬上暈倒。
到此為止,酒吧地上躺了三個可憐的盜匪。
店內的男性噤若寒蟬,女性雙眼放光的望向聚集怪盜的那桌。
至於黑桃女士,則露出放鬆的笑容,因為整間店內幾乎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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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雨果的下馬威,黑桃酒吧內的賊寇們對他敢怒不敢言,也沒膽再靠近吧檯一步。因此接下來的時間內,三個怪盜得以輕鬆自在的品酒,順便討論更重要的事。
「差點忘了問,芳汀,」雨果問:「我從剛進門就發現你的外套裡好像藏了東西,那是什麼?」
「噢,被你發現了啊!」芳汀勾勾嘴角,隨後從白大衣內側的暗袋中掏出一封小卡片,遞給對方:「正好你打贏了三個土匪,就送你當獎賞吧!」
怪盜雨果接過卡片,發覺那是張鑲著金邊的邀請卡,上方寫著娟秀的草書字體:
「緋紅之宴。畢安卡.馬札諾 敬邀」
畢安卡.馬札諾,她不是「馬札諾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嗎?雨果暗忖。
據他所知,馬札諾家族是義大利近年來最活躍的黑幫家族之一,家族成員和幹部們奪取了眾多老幫派的違法生意,甚至在合法生意中也占有一席之地,且馬札諾家的子女和幹部,個個均實力高強,連當地警察都要對他們讓步三分。不過他也聽聞,馬札諾家族的族長近年來不再如過往那樣熱衷於非法事業,而是意圖培養某些子女進入白道。而這位高貴的千金大小姐,恰是在此背景下入讀波隆那大學的法學院,未來可望成為家族進入義大利法政界的幼苗。
「咦,芳汀,你是怎麼拿到這個邀請卡的?」雨果調皮地問:「你偷的?」
剛說完,他的頭上立刻被邀請卡輕敲了一下。
「少亂猜,姊可是光明正大地拿來的。」怪盜芳汀旋即低聲說:「聽著,雨果,我把它交給你,是因為我想這個應該對你有用。為什麼呢?因為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這個宴會場上會展出一顆稀有的紅寶石,裏頭可能有你需要的『線索』;再說,這個叫畢安卡的大小姐不喜歡宴會場合被弄亂,所以在這個宅院的宴會裡面,不會請太多守衛來逮人,剛好可以讓最近被警察追的你喘一口氣。」
她又八卦地對雨果耳語:「而且呀,聽說這位大小姐最近遇到了危險,打算找個年輕帥氣、又守得住秘密的紳士去保護她呢!」
「無意冒犯,芳汀,聽你的說法,你好像對這個畢安卡挺了解?」莫里斯插了一句話。
「畢竟姊在義大利罪犯圈混久了,該知道的消息都會知道呀。」芳汀狀似得意的撩了下一頭亮麗的玫瑰金髮,然後轉回頭:「當然,雨果,如果你不想淌這個渾水,我可以馬上把這個邀請卡給別人;只是要找下一個條件夠好的男人進去,會有點麻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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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盜雨果陷入沉思。
這想必是一個危險的行程,尤其是考慮到畢安卡.馬札諾的黑幫背景;眾所周知,黑幫家族是出了名的記仇,且他們總能養一群本領高強的手下,進行秋後算帳。然而,刻印寶石可不容易遇上,且他需要的稀有寶石,極可能含有隱藏在歷史陰影中的結社之線索,也關乎他的父母;錯過了這次獲得線索的機會,他不知道下次是甚麼時候。更重要的是,要是祕密組織成員早一步奪取那種寶石,說不定會導致比招惹黑幫更大的危機。
思考至此,怪盜少年微微笑,用雙手接過信:「那我只好收下了,芳汀。」
旁邊的怪盜莫里斯望著他照顧數年的孩子,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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