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王之夜》
Night of the Crownless
序章-王殿會議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5bDUVXaAI
E.D. 883年
在歷史的長河中,屹立了八百八十三年的愛德尼斯王國,孕育了無數偉大的君王,這片土地的榮耀象徵便是奈維卡斯王都。從遙遠的地平線眺望,奈維河如銀帶蜿蜒而過,厚重的城牆巍然不動,矗立於王都中心的,是愛德尼斯王廷的宏偉建築。
這座壯麗的宮殿由三個部分組成:中央的光明神殿,外圍環繞的雄偉王殿,及旁側的巴蒂力議會,三者共同構成了愛德尼斯王國神權、王權與貴族權力的基石。即使歷經數百年的戰火,聖潔的神殿與莊嚴的王殿依然熠熠生輝。
傳說中,光明神殿乃是初代國王愛德尼斯·聖奧瑞斯用神力一舉建成,而王殿則是第三代國王麥伊恩·聖奧瑞斯,耗費二十年之功,由無數能工巧匠共同雕琢而成。
然而,巴蒂力議會在百年間已淪為虛設,真正的會議早已遷至帝坦德,那座不屬於任何派系、最靠近極寒冰冠的要塞城市。
就在此時,第43隻烏鴉墜落在光明神殿的台階上,頸骨扭曲,牠的喙中塞滿腐肉,仔細一看,竟是繡著聖奧瑞斯家徽的碎布——這是天滅使團的戰書。
第二十六代國王戴立維克·聖奧瑞斯步入王殿,身形高大,金髮如同陽光般耀眼,藍眼深邃而冷峻,映照出他王室血統的尊貴。身穿華麗的王袍,袍邊繡著聖奧瑞斯家族的紋章,金色的飾邊閃爍著微光,無不彰顯著他的威嚴與權力。此刻的他,臉上寫滿了憤怒,彷彿一場暴風即將來臨,令在場的臣子們都感到不安。
戴立維克為了徹底消滅天滅使團,已然發動了一系列猛烈的進攻行動,王太子卡瑞斯也已出征達拉城。自第十代王瓦爾多以來,天滅使團如幽靈般活躍,挑起王國與鄰邦的紛争,若鄰國弱小,則引發民變與內戰,實乃邪教組織的真實寫照。每當叛亂平定後,天滅使團便潛伏而隱,伺機而動,始終是王國心頭之患。如今,達拉城的叛亂即將平息,眼見天滅使團即將潛逃,戴立維克決意收縮對達拉城的包圍,遂召集群臣於王殿中商議對策。
在王殿內,除了群臣,還有六名身穿黑衣的使徒,乃是卡瑞斯攻陷黑淵城後所俘獲的天滅使徒,身上施下捆綁咒,靜候戴立維克的發落。他們的意志如鋼鐵般堅定,眼神中流露出視死如歸的勇氣。
叛亂之城往往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絕不投降,從不曾有背叛之事發生。只要叛亂的苗頭一現,若不迅速出征,將演變成巨大的民生與經濟損失。
戰略圖上的達拉城模型已被指甲摳出裂痕,燭光照耀下,青銅燈台上堆滿了蠟燼——這場會議持續了三天三夜,氣氛愈加緊張。
「我認為我們已在包圍上浪費了太多時光,應速戰速決,日夜不停地猛攻!」一位將領急切地說。
「不!你這是瘋了嗎?若不先行探路,軍隊尚未進攻便被結界所阻,簡直是自尋死路!難怪你兒子會戰死,必然是承襲了你的愚蠢!」另一位反駁道。
「我兒的屍骨還埋在達拉城外!」頭髮花白的老將撕開衣襟,露出胸膛上的黯光灼痕,「而你的寶貝兒子——」他指向對方腰間的金匕首,「連這把『護身符』都不敢拔鞘吧?」
被指責者瞬間抽出匕首,狠狠插在議事桌上,刀刃穿透戰略圖上的達拉城標記:「明日我就帶這把刀割下使團教宗的舌頭,你敢賭嗎?」
老將怒火中燒,正要發作,這時站在王座左側的冷酷中年將軍畢尼西伸出左手,群臣頓時靜默。
戴立維克的怒火如烈焰般燃燒,令在場的臣子們皆感到不安。因為近來王軍已佔盡上風,接下來應該討論如何結束戰爭,國王不應如此憤慨。戴立維克的怒氣如雷霆般震懾著在場的臣子,那張冰冷的臉孔上罕見地泛起漣漪。
「已經浪費太多時間,為何仍攻不進達拉城?」他怒吼道。
「陛下,兵士已然疲憊!需時間整頓,切不可再硬攻!」有人建議休整。
「陛下,萬萬不可!敵我皆疲,若我們休息,便是給敵人喘息之機。拖延戰事對王國毫無益處,反而會給天滅使團逃脫的機會。大家都知道,天滅使團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徹底消滅他們,日後必定再度捲土重來。」
雖然這些論述皆有道理,但並非戴立維克所想聽到的回應。
戴立維克已無力再怒吼,對於臣下的能力,他心中明了。行軍緩慢,討論卻喋喋不休。最重要的是,王國中最有權勢的人,如蘭力那與英德家族的成員,皆未在場。在他眼中,這軍事會議不過是無能的老人與血氣方剛的年輕將領,耗再多時間也無法得出好結果。
連日的討論已令他疲憊不堪。他的目光掃向那些被施下捆綁咒的天滅使徒,心中充滿了對王國未來的擔憂。
戴立維克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輕敲三下,金石相擊聲中,六名使徒的捆綁咒突然收緊,嵌入皮肉。最年輕的那人喉嚨被勒出黑血,仍嘶吼著:「塞爾菲娜……會撕裂你的……」
「精彩的……遺言。」戴立維克低語。隨即,一道冰凌憑空貫穿使徒的眉心,寒氣瞬間將屍體凍成蒼藍色。殿內鴉雀無聲,只剩冰晶墜地的輕響。
王座左側的畢尼西這位對王權絕對服從的將領,出乎意料地提出質疑。
「陛下……」
戴立維克以銳利的目光凝視著畢尼西,威嚴逼人,畢尼西只好沉默。臣子們不敢再進言,六名使徒被押著拖出殿外。
衛兵身旁的幾名高等術士正準備施法清理屍體,卻被戴立維克喝止。
「夠了!不要浪費時間。」
他高高舉起手,示意停下。
「畢尼西,立刻召集兵馬與法師,通知聖焰大主教伊格尼斯……朕要」
群臣皆屏住呼吸,恭聽其命。
「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國王一向不親自參與戰事,如今竟要出兵?一向冷靜的畢尼西也不免心中動搖,但這一次他卻再未發言。
「是的,陛下。」
戴立維克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隨即掃向畢尼西身後的兩人。
「溫伯特雷昂與貝拉海,你們去聯絡安帝域的歐洛林領主,我們需要“黑土騎士團”的力量。」
兩人同聲回應:「是的,陛下!」
他們爭先恐後地回答,彷彿生怕落後一般。
「朕已經吩咐了那個人在北方埋伏,你們依計行事,務必配合。」
「朕……將親自率領大軍進攻達拉城。」
「是的,陛下!」三人同聲應答。貝拉海與溫伯特雷昂互相閃避目光,畢尼西則自顧自地離去。
會議結束後,戴立維克的指尖摩挲著王座扶手的裂痕,寒風捲來烏鴉腐臭的羽屑。他忽然聽見笑聲——是十一年前費洛古王兄被激靈者吞噬前,喉嚨熔毀的最後嘶鳴。
戴立維克喃喃自語:「王兄,我的決定是否正確?」他少有地陷入沉思。
回到了那個初始的瞬間……只是此刻的王殿不再純白,空氣中也不再寧靜,奈維卡斯的上空依舊迴旋著烏鴉的悲鳴。
戴立維克眉頭緊鎖:「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嗎?不!時間只會將傷口變成疤痕。」
「然而,我已經再沒有時間了……」他的眼神由微妙的痛苦轉為堅決。
「再.沒.有.時.間.了……」
戴立維克的王袍消失在殿外,心中的決意愈加堅定,他將不惜一切捍衛王國的未來。
「觀察結束。」烏鴉口吐人言,振翅穿透彩繪玻璃上的路米娜神像,「劇本進行得很順利呢,洛契大人。」
序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