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冰冠暗湧
II
「紫輝聖衛?他們來這裡是幹甚麼的?難道戰事已經蔓延到帝坦德?還是來抓我的?!」
那法爾從草叢裡探出頭,眉頭緊皺。微風輕拂,帶來軍隊的氣息,他立刻使用隱身術隱藏自己的存在,以避免被對方察覺。
「但這次的軍隊規模比上次少得多,應該不是來攻擊的!難不成——」那法爾咬了一口包子,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關鍵。
為了確認他的推測,他再次探出頭,這次卻看到一位金髮少年的身影。少年騎著一匹純白色的戰馬,額甲上鑲嵌著閃閃發光的寶石,身穿紫紅色的盔甲,站在隊伍最前方,顯然是軍隊的首領。他的深藍色眼眸熠熠生輝,散發著非凡的氣質。
「是了!就是他,絕對錯不了!」
「卡、呀!!」話未說完,那法爾的頭部突然受到猛烈的撞擊。金色的長髮隨之灑落,正好搭在他的肩上。來者是伊馮娜,顯然她已經等不及了。
「好痛啊!你這是要殺了我嗎?就不能輕一點嗎?」那法爾生氣地用食指頂著伊馮娜的額頭,其他四指緊握,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不痛打來幹嘛?你怎麼這麼笨!走那麼快,我怎麼找你?」伊馮娜的臉上帶著些許責怪,但更多的是擔心。
「先不說這個,前面就是直屬王軍——紫輝聖衛。」伊馮娜似乎對軍隊的來頭十分了解,試圖提醒那法爾。
「這我知道,他是卡瑞斯——愛德尼斯王國的王太子。」那法爾看著那金髮少年,對於王族的事情,他並不比伊馮娜少知道。正當伊馮娜想追問時—
「是哪一位在裡面?請出來見面!」雄渾的聲音響起,那法爾心中一緊,急忙把伊馮娜推入草叢中。
聲音未落,人已至。那法爾剛拔出短劍,對方的長劍已經向他刺來三次。
「沒有使用任何魔法加強體力和速度,只是單純的反射神經,竟然接下了我三劍。」面前的男子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有著棕黑色的瞳孔和短黑髮,與愛德尼斯王國的普通人無異。男子的短髮隨風飄揚,冷淡的表情散發著一種壓迫感。男子冷笑了兩聲,白芒自手中延展至劍尖,劍身閃著白色光芒,向那法爾突刺而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停手!畢尼西。」
金髮少年下令,促使畢尼西收回劍,那法爾隨即逃過一劫。
「真是失禮了,畢尼西他有點緊張,沒有嚇到你吧?還有那個女孩呢?」金髮少年打量那法爾,目光隨即轉向草叢,伊馮娜從中走出。
「太美了——」金髮少年驚訝道,目光在伊馮娜的臉上打轉,最後被她耀眼的金髮吸引住了。除了「美」,他再也找不到其他詞語來形容她。伊馮娜臉頰微紅,低下頭來。這突如其來的紅暈讓金髮少年瞬間愣住,竟不自覺地伸出了白皙的右手。
「我是卡瑞斯‧聖奧瑞斯,很高興認識你。你們叫什麼名字?」卡瑞斯微笑著看著伊馮娜,右手卻伸向那法爾。
「殿下!」畢尼西低聲提醒,眉頭微皺。身後的隨行大臣們也紛紛搖頭,認為王子不應該對陌生人透露身份。
「那法——」
「他是那法爾‧格利特,光裔伊馮娜‧菲利斯,參見殿下!」還未等那法爾自我介紹,伊馮娜已經搶先一步。那法爾無奈地搖頭,卡瑞斯見狀笑了笑,收回了伸出的手。
「怪不得妳的頭髮這麼耀眼,原來是七王族中的菲利斯王族。」卡瑞斯緩慢點頭,神情變得嚴肅。
「約克列特正是光裔家父。」伊馮娜微微欠身,禮貌地行了鞠躬。光裔是王家特有的自稱。
畢尼西聽到「菲利斯」這個姓氏,臉色沉了下來,他想起一個不願回憶的人。更重要的是,無論是菲利斯王族的歷史,還是與這個王族有關的人,他都沒有好感。
卡瑞斯注意到了畢尼西的異樣,因為這個人平時毫無表情,特別容易被察覺。王子對畢尼西微笑,畢尼西立刻會意,恢復了冷淡的面色。
此時,那法爾再次掏出一個包子,吃得津津有味。伊馮娜頓時感到尷尬,側目盯著他,而當事人卻全然不覺。她不禁為那法爾的形象擔憂,偷偷看向畢尼西,卻看到他一臉嚴肅。「這個大叔好可怕!」她心中暗自想著。卡瑞斯見伊馮娜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笑了。
「菲利斯親王的王女——高貴的伊馮娜公主,請恕我唐突,怎麼我以前沒有見過妳呢?」
其實卡瑞斯是見過伊馮娜的,但那是他們小時候的事,雙方都已忘記。自從伊馮娜長大後,每次約克入宮面聖時,她都會偷偷溜出去玩。約克又寵她,因此這些年來,他的確沒有見過她。如今她又悄悄溜了出來。
「那個——光裔比較怕生,所以都很少出入王宮,殿下沒見過也是正常的啦,嘻嘻。」
「公主實在太見外了,我也是出自菲利斯王族,怎會是『生』呢?公主難道是把我當成外人了嗎?」卡瑞斯故作傷心,想逗逗這位遠親。
伊馮娜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理由,卻沒料到王子如此出乎意料,讓她感到心情糟透了!畢竟菲利斯王族與現今國王之間向來有不和的傳聞,如果讓父親約克列特知道,肯定會對她說教。
「嚐嚐?北境黑岩部落的野蜂蜜,比王宮地窖的陳釀還甜。」那法爾突然提起包子,誠懇地問她,打破了伊馮娜和卡瑞斯之間的尷尬。
又是包?那法爾的腦子裡全是包!伊馮娜心裡有些不滿,但轉念一想,卻覺得他幫忙轉移了話題,解決了剛才的窘境。最重要的是,他這次終於叫了她的名字,讓她感到與那法爾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謝謝你,那法爾。」她帶著感激的語氣接過那法爾遞來的包子,眼神中充滿柔情。
這一切,卡瑞斯都看在眼裡。自小受到父王的教導,他從不將真實想法流露於表面,總是以微笑面對任何事。此刻,他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微笑。
「妳也會說謝謝?我聽錯了嗎?」那法爾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剛才的溫馨。
「對!我說謝謝你,那法爾。」伊馮娜收起感激之情,面色變得生硬。她的美麗臉龐此刻卻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妳真的說了!糟了,妳肯定是生病了!不可能的,妳怎麼可能會跟我道謝?上次我幫妳打走一班強盜,妳不但沒有謝我,還怪我多管閒事,然後打我!還有那次——」那法爾不斷追溯伊馮娜的過往,讓她的臉色隨著他的話漸漸紅起。
「對了,還、有一次——」那法爾一邊吃包子,一邊在嘴裡小聲說著。後半句話只有伊馮娜和卡瑞斯聽見,卡瑞斯險些噴出早飯,卻因看到畢尼西的眼色而忍住。即便如此,他仍忍不住微笑。
「那法爾!你這個笨蛋!」伊馮娜終於卸下了淑女的面具,面色鐵青。這次輪到那法爾噴飯——不,應該說是噴包。包子的碎屑飛向伊馮娜,正好落在她的胸前,甚至她的臉上也沾上了包屑。
「那法爾!」伊馮娜舉起右手,手刀劈向他。那法爾立刻發出慘叫。
「不要啊!我知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說妳的壞話了!啊,不要!」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旁觀的畢尼西心中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這對胡鬧的兩人。
「殿下,我們該起程了。再不趕路,英德公爵就要等我們了。」畢尼西決定無視兩人的鬧劇,提醒卡瑞斯該出發了。
「等」這個字聽起來似乎很容易。卡瑞斯聽到英德公爵的名字,不禁皺起眉頭,睿智的目光瞬間變得凝重,顯然這句話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的確,我們耗費了太多時間。好!我們馬上起程。失陪了!菲利斯小姐和格利特先生。」卡瑞斯一邊策馬準備出發,戰馬也清脆地嘶鳴一聲。
「好的殿下,不送了!伊馮娜,你不跟他們走嗎?」那法爾似乎想擺脫伊馮娜,才這麼問。
「不!我先揍醒你,再走也不遲!」
卡瑞斯望著漸行漸遠的兩人,深藍色的眼眸泛起異樣的情感,嘴唇微張,似想說什麼,但因為時間的緊迫,他最終還是命令軍隊再次起程。
「我預感我們會再見面的。」想到兩人的吵鬧,卡瑞斯不禁生出從未有過的念頭,卻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還是算了吧。」
身為王儲,這種想法對他來說是奢侈的。血脈中流淌的命運早已註定了他的未來。
殊不知,這次的偶遇,卻為他們彼此編織了一個解不開的命運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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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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