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jxKJ8JQV
「回老爺，老夫人剛服完大夫開的湯藥，已經就寢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mtGwPZUc
「嗯，退下。」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pLrwTnGc
「是，老爺。」鬟福身後並沒有馬上退下，她走到房間的角落為燈添上燈油才慢慢退到房外閉門離開，廂房頓時變得寂靜無聲。我坐在書桌前翻著這個月的數薄，厚重的冊子井然有序地記載著各種單據，工作上的事徐叔從來不會令我費心。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zex2IOXV
「方大少這麼晚還在工作，真是屬下的好榜樣。」我抬頭瞥見一名青年站在窗邊，滿月的月光灑在他那身天青色的衣衫上顯得整個人有種朦朧感覺。剛才並沒有聽到有人誰來的聲響，突然在人出現在廂房來令我有點驚訝，不過以青年的身份來說並不意外。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YJNj6lxq
「夕公子，這時候登門造訪所謂何事？」夕嵐看到我的反應露出無趣的表情說：「看來方大少不驚訝我如何進來。」
「對蒼月閣的堂主來說別說這宅院，就算是皇宮也能來往自如吧！」
「呵呵……王室之地我可不敢亂來。」
是不敢，而不是不能嗎？蒼月閣的人言語間總是流露出自信和傲氣，和那個人一樣。
「言歸正傳，我是來告訴你明天我便會帶兩位少閣主離開潘城。」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你想帶他們走不必對我說。」
蒼月閣接回琉兒和璃兒，相對的他們不會將一切有關方家的情報透露出任何人。
「方老夫人不在，何必再假裝對他們莫不關心？」夕嵐步向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香囊放在書桌上。香囊看上去有點陳舊，表面繡的月蘭花圖案卻有點熟識。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KszJSqyN
「這是二閣主親手作的香囊，作為答謝你一直保護兩位少閣主。雖不是什麼名貴的物品，不過你應該會喜歡。」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yXQpMuuG
「那告辭了，方大少。」夕嵐完便大刺刺的步向木門推門離開。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cdw2dvyZ
我撫上夕嵐留下的香囊，經過十年的香囊已不再散發出任何香氣，但它本身已有種吸引我的力量。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QbdZKq17
白色是她最愛的顏色，一身雪白的紗裙就如她的外表，純潔、完美。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q6QPN2Ka
陸晶……
＊ ＊ ＊
「凌兒……那妖婦又來了！那個不知廉恥的賤女人……又想用什麼妖法來迷惑老爺！」娘親用力抓著年幼的我的手，臉貌變得扭曲，美目瞪大俯瞰著，要我認同她的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lGZUOTCi
「凌兒你記著，千萬不要中了妖婦的圈套，不要聽她的甜言蜜語，我們倆母子一定要把妖婦趕出去！」娘親的指甲已刺入皮膚我仍不發一聲。若果這樣便能減輕娘親的痛苦，再怎樣痛我也能忍耐。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oynJ16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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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bQmjS4na
「夫人，下午要和老爺到寺廟聽經，是時候準備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f2HKrn95
「好，妳進來吧！」娘親說道，趕緊走到銅鏡前梳妝，她的臉已轉回以往溫柔美麗的模樣。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Yd9kgGtO
「娘，我回房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nD9uGTsu
娘親沒有回應我，她一邊和丫鬟挑選著髮釵，喃喃說老爺果然還是愛她的。
我回房的途中一直想娘親對我說的話。自從陸晶來了後娘親變了很多，有時夜裡會和爹爹爭吵，爹爹說娘親多心了，慢慢她便會知道一切只是誤會。
「嘩哈！」
倏忽聽到孩童的笑聲令我止住腳步，往庭園看去。園中最大的柿樹上坐著一個娃兒欲取在枝頭幾顆已成熟的柿子。
「琉兒！」
「凌叔！？」娃兒見到我後高興的揮手，他在那種高處毫不畏懼，卻令看的人膽戰心驚。
「琉兒別動！」我奔到樹下嘗試爬上樹把琉兒抱下來，但三次也不成功，這個不到五歲的娃兒到底是怎樣爬上去的？
「凌……嘩呀！」琉兒的手伸向我卻整個身體往前傾，我馬上趕到他下方。衝擊撞在胸口，卻令我鬆了口氣。我撫摸埋在胸前的毛球，安撫懷中被嚇到的孩子。
「凌叔。」琉兒抬頭向我露出笑靨，玲瓏的貓眼兒毫無懼色，也許在那個人的照顧下琉兒早已習慣飛來跳去。
「凌兒，琉兒原來你在這裡！」
「娘！」
白色的身影在面前略過，雪紡的衣擺就像天上的雲霞吹落人間。白衣少婦降落地面後匆匆的走來，臉上滿是憂心。
「真是的，你這孩子真令人擔心，眨眼間便不知走到哪兒去了。」陸晶雪白的纖指篤在琉兒的鼻上，把小小的鼻尖壓得平扁。
「凌兒，我剛剛才屋頂上看到了，謝謝你救了琉兒。」
「是家中的丫鬟大意才讓琉兒爬上樹的，陸夫人。」陸晶聽到這句「陸夫人」時笑容帶著無奈，令我有點不知所惜，但每當我像從前喊她「晶姐姐」時，娘親瞪著我的眼神彷彿責罵我背叛她，然而看到陸晶的反應又令我內心揪痛。低頭瞥見她手上的銀劍脫口道：「妳的傷才剛好怎能用劍！」
一個月前陸晶帶著她的二名孩子到來，她抱著才幾月大的嬰兒，手牽著琉兒，一身雪白的衫裙被血染得艷紅，沾上血跡的臉蛋依然美得令人移不開眼。我第一次看見爹爹驚慌失措的樣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心可以跳得如此亂。
「你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世豐了，不用擔心，你應該知道我的厲害吧！」
就是知道妳的厲害仍會受傷才擔心。還記得七年前我跟爹爹行商時在山頭被山賊包圍，眼見山賊手上的大刀砍在家丁身上後漸漸上前，年幼的我被嚇得連叫喊也不能，倏忽一個雪白的身影從天而降，擋在我和山賊之間。白衣少女揮動銀劍的動作美得彷彿在跳一場優美的舞蹈，武器撞擊的聲響化為配樂，銀光流動間山賊已倒在躺地。
「不用怕，已經沒事了。」少女的笑容比起說話更令我安心。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bWU4vr7E
「謝謝女俠出手相救，不知閣下高姓大名？」爹爹問道。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59CESqqh
「女俠不敢當，我叫陸晶。」
陸晶看著沉在回憶中的我久不說話，大概以為我生氣了，才說：「我要早點確定身體康復才行，時間不夠了……」
「時間……」不夠？就在我想問清楚時，陸晶只是搖頭示意不想說下去。
「很重吧，琉兒過來娘親身邊。」
我正準備把琉兒交給陸晶，卻在孩子搖晃的手碰到手臂時痛得皺眉抿唇住了手。
「受傷了？」沒等我說話，陸晶抓著我的手撩起長袖，一條條細長的指甲痕環著手臂滲著血水。我的耳根都熱了不知怎樣解釋傷口的出處，只是她要猜的話也不困難就是了。
「痛痛？」琉兒先一步從掛在腰間的布袋中取出藥瓶，兩隻小指伸進瓶口沾滿膏藥後往我的傷口處塗，直至前臂差不多都塗上了膏藥才住了。這膏藥比家中的傷藥要好得多，清涼的感覺把傷口的痛楚漸漸減退，就連剛剛悶在心的酸痛都消失不見，轉化為另一種情緒滿滿在胸口，快要從眼眶溢出。
「凌叔，還痛痛嗎？」琉兒的小手撫在我的臉上，我輕輕的握著他。「琉兒乖，凌叔不痛了。」
年幼的孩子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只是被稱讚時黑得亮得的眼睛高興地瞇起來。他的笑容如此天真，令我有些羨慕。陸晶並沒有說什麼，她抬頭望向昏黃的天空，突然對我說：「凌兒，抱緊琉兒。」
她抓著我的手，腳下一躍把我們帶到半空中，落在庭中的涼亭上，琉兒明顯已習以為常的嘻笑著。
「你知道嗎？從這裡看的夕陽很美，看！」陸晶抬手指著黃昏的夕陽，而我則看著被斜陽映照得身上一片金黃的她。
小孩子的體溫偏高，我抱著琉兒覺得秋天的涼風並不太冷。琉兒的身體靠著我，兩隻小腿搖呀搖，知道抱著他的這對手會緊緊的抓著不讓他受傷。陸晶回首對我說：「凌兒，幫我照顧琉兒。」語畢，陸晶跳躍至空中，銀劍一揮卷起飄落的楓葉，金黃橙紅在庭園中交錯起舞。
「凌兒，幫我照顧琉兒。」
可惜，我並沒有履行承諾。
陸晶死後娘親並沒因此而改變，反而因為爹把琉兒和璃兒當成自己兒女般而將狠意全轉到他們身上。
那天我在房中抱著還未會用腳走路的璃兒哄，娘親倏然推門進來，發現我手上的璃兒時臉色一變，氣沖沖的上前一掌摑在璃兒的臉上，粉嫩的小臉頓時紅腫起來，還不知世事的女娃放聲大哭，我馬上把她護在身後。
「娘親，不要！」
「才一個小女娃也能令你整天念著不忘？為了妖婦的孩子你便不要娘了嗎？」娘親雙眼紅了，彷彿她才是被欺凌的可憐人。
「凌兒，你才是我和老爺的孩子，是娘最疼愛的孩子啊！」
當晚璃兒發高熱，看著奶娘丫鬟連夜照顧她，同時我也下了決定。
我走到琉兒的床前，床上的孩子發現有人進來後便起來道：「凌叔！？」
我坐到床頭對琉兒說：「怎樣還不睡？」
琉兒搖頭說：「小璃病，睡不著。」
「抱歉，是我的關係才令璃兒受傷。」
「凌叔？」
「我有東西要給你和璃兒的。」我從懷中取出一塊白玉，道：「這是晶姐姐給我保管，本來打算待你們長大才交給你們的。」
我將白玉掛在琉兒的脖子上，琉兒一知道是娘親的東西時便緊緊的握著，我揉著他柔軟的髮絲說：「記著，要好好保存，千萬別拿下來。」
「嗯！謝謝凌叔！」琉兒笑著撲入我懷中臉頰磨蹭在我的胸口上。
「傻孩子，這玉佩本來就你的。」
琉兒這孩子一直都很黏我，每從遠處見到我時也會「凌叔凌叔」喊著跑到我身邊。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抽痛，我深吸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完。
「琉兒，你聽好，從今以後凌叔便不能和琉兒和璃兒玩了。」
琉兒顯然不明白我意思，他側頭問：「凌叔明天要用功不能玩嗎？那後天呢？」
我搖頭。
「大後天呢？」
……
「……那等凌叔用功完再玩？」
「琉兒，家中有很多人疼你們，琉兒不會寂寞的，但和我一起玩的話會令你們受傷的，琉兒也不希望再見到璃兒受傷吧？」
琉兒點頭，我繼續說：「琉兒要好好照顧璃兒，我也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即使再也看不到你對我的笑容。
「好。」
自此以後我便再沒有去陸兄妹的廂房，大多時間都陪伴在娘親身邊。我找了年幼的丫鬟夏月當他們的玩伴，琉兒初時見到我時仍會追著我跑，而我則硬著心別過頭大步離開，一段日子琉兒便再沒有追來。
也許我錯了，琉兒長大後變得沉默寡言，只有在夏月和璃兒身邊時才會出現笑意。
與夕嵐交易後我曾到琉兒他們住的小木屋，遠處便能聽到他們的笑聲。璃兒和上次到來的少年在院中笑鬧，琉兒則像一隻發怒的小貓般張牙舞爪，下一刻又嘴角上揚露出笑意，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琉兒，看著那張笑靨，我轉身離開。
只要他們覺得幸福便好了。
＊ ＊ ＊
往北上的馬車內，路曉生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了好會，回首瞥見陸琉的手隔著衣襟握著一直不離身的白蘭玉佩，好奇的問道：「小琉，那塊白蘭玉佩你從小便帶著嗎？」
「對，從帶上後便一直帶著。」假若放在家中說不定早被小偷摸走了。倏然腦海中飛過一個畫面，讓陸琉愣了一下。
「小琉！？」不會是坐太久馬車不適吧？
「沒……沒什麼。」路曉生的聲音喚回陸琉的意識。
好像……很久以前，曾有人為他帶上這玉佩，溫柔的揉著他的頭……只是怎樣也想不起那個人的容貌，是娘親，還是爺爺呢？
++方凌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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