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明氣體
經過湖邊，穿過隧道，迷迷糊糊地走到松山上。超平站在燈塔上，是正午，沒有其他遊人。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底衫，一條不知誰的短褲。隨著鼻尖滴下的汗水，看到上班穿的皮鞋時，他才想到代表庄荷身份的制服被脫下，已經不是一名庄荷。庄荷雖然說不上是一份高尚的職業，但一萬多月薪工作在澳門的確不容易找到，尤其多過幾年他就會提高到差不多兩萬。
他們已經計劃好，等文貞從警察學堂畢業出來後。二人每月最少可以儲五千元，兩年內就可買下正在租住的小單位。雖然只是百多尺開放式的房子，不過到有了小孩時可以賣掉用作首期再換更大的，如果情況許可不用賣的話，更可以把房子留著到退休時住，大的就留給小孩成家。
夢想總是美好，可惜現實往往卻是殘酷。從這裡剛好可以望到他們家的頂樓。不，不是他們，從現在開始只是他的家。甚至可以不能說是家了，只剩下一個差不多空了的衣櫃，一支牙刷，一張床。床上放著五千元。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O7jiuskD
「你帶埋去啦。」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XALF1yPt
「點得架，呢度係我地第一個五千蚊。」文貞邊收拾行李邊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ecpZh5io
「去旅行帶多d錢好。就算用哂都無問題，只要玩得開心就得。」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RDgfkOT5
「可惜你無假丫，你唔去我都玩得唔開心。」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cix8RTcv
「未來仲有好多日子呀。傻婆！」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D4HEoOL8
「多謝老公，下次我地一定要一齊去旅行。」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PmRIykaJ
「唔使多謝，又唔係免費比你。」超平不懷好意地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aQUEKFDd
「你壞呀！」文貞撒嬌地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p6gaNvCg
他們深深地一吻，之後做了一次愛，超平怎麼也估不到這是他們最後的親吻，最後一次做愛……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Kjl7FGEX
***
「昨天早上十一時開始，中區新馬路一帶爆發惡臭，隨後南灣、下環街、沙梨頭、高士德一帶亦有市民發現臭氣。甚至經過松山隧道的司機和松山上的市民亦發現可疑氣體。至今共有八十九名市民因吸入臭氣不適送院，直至今早仍有六十四名市民留院觀察。警方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物品，不排除是恐怖襲擊，呼籲市民最好留在家中，並關好門窗，停止一切不必要戶外活動。」
早上八時多，大眼吃著小冰買的早餐時聽到這個新聞報導後，第一時間想起超平。他看到的一向比普通人多，昨天超平輪休前身邊就圍繞著一股淡黃的顏色，之後他就嗅到一點屁味。但賭場一直都是煙霧瀰漫，不時也有從客人身上傳來的臭味，所以那時他也沒有特別留意。到超平輪休回來，被保安員拉著，那股黃色的氣體飄向大陸客時，他卻是看得清楚，但當時情況混亂，到現在才想起。
八時二十分。大眼收拾好吃完的東西，剛點起煙時，頂爺羅昌帶著幾位司法警員進來休息室。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ZjpYRexo
「聽講琴日有人係度聞到臭味，我地想調查一下。」司法警員說。大眼沒有理會他們，去了廁所。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3Qa1cko5
「係呀，我琴日一入泥就聞到。」「係呀係呀，我果台監場行二鐘都話聞到！」之後就是七嘴八舌的回答，大眼也沒有細心去聽。總知就是從超平的輪休時間開始有嗅味傳出。（註１）
大眼回到賭台後，另外兩台的同事們也在談論司法警員調查一事。只有大眼他們的賭台像靈堂般沉靜。連客人也像剛參加完喪禮後一個個低頭離去，只差沒有流淚。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8P5LtyHG
終於還是由新來頂替超平位置的同事先開口說：「哈，琴日d臭氣真係勁呀，你地估係未真係恐怖襲擊丫拿！」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gWVOA8hk
沒有回應。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s2d7chQB
「做咩會有差佬泥問野？」他開始意識到氣氛有點問題，但還是想說點刺激的引起大家注意，再說：「我聽人講呢，可能同黑幫有關……」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yY6WzTsE
話未說完，他已經知道這裡的氣氛不是有點問題，而是有很大的問題。他已經聽說過這個位置的同事是因毆打客人被包工。他也聽說這台的監場羅堅是老頂羅昌的弟弟，打算盡量巴結。但現在他也只好跟隨他們進入莫名其妙的沉靜。
幸好，當呀柴輪休回來時，司法警員也跟著進來貴賓廳。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mw4t1DD4
「我係泥調查o既，琴日你地係度有無聞到嗅未？」帶頭的氣高趾揚地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w4Dd08dK
「有d啦。」「有咩？你聞到？」除了羅堅一台外，另外兩台的同事搶答似的回應著，只差在沒有舉手等待對方叫名。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YBtPcaKd
對於熱心的兩台，只要一點點經驗的司法警員當然會更加留意不作聲的一台。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4bBmjwc9
帶頭的走到坐庄大眼的身邊，說：「你地做咩唔出聲？」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IanjlgBN
新來的本來想說點甚麼，但想到剛剛怪異的氣氛和自己新調來也沒有甚麼有用的情報可說，只好不作聲。他看到大眼和呀柴也沒有回答的意思，身體好像石化了一般，只有眼珠動一動，也沒有表情地看著那司法警員。
「而家呀sir問你地野呀！」後面的一位站出來說：「你地成班啞架？」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YY6YUqn4
「呢台邊個話事？」帶頭的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8JwBf0ZS
一直單手托著下巴的羅堅慢慢站起，先拍手揚開，再走到他們面前，說：「咩事呀？」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w3SnAk1X
「你係未聾架？聽唔到呀sir問野呀？」之前從後面站出來的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6UYHRe1dJ
羅堅搖搖頭，算是回答了。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Eeuo4hpd
「好，我而家問多一你次。」帶頭的踏前一步，幾乎是鼻貼鼻地對羅堅說：「聞唔聞到嗅味？」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qHbX7fCi
羅堅點頭。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8Th6IdM1
「幾時？」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yC4PfGwH
「而家。」羅堅微笑著回答。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RpBkXX2x
「我屌你老母係未玩野呀？」之前從後面站出來的抽著羅堅的衣領說。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NyROoOCd
「而家邊個玩野呀！！」從外面傳來的一聲吼叫似的喝罵聲，所有人都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左邊嘴角帶著疤痕的男人走進來，正是這裡的睇場，耀火幫的四大經理之一。
在場十多人無不被剛剛的喝罵聲震懾。還算帶頭的不弱，第一個作出反應。但當他拿出證件正想要說話時，對方已經伸出手，也拿著他的證件說：「彭福全吓話。我就叫火九，比面我d人就叫我九哥！」
註１：輪休時間分為頭鐘、二鐘、三鐘、四鐘。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1rAGlx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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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九」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W3ycbDBX
這個由彭福全少年時已經有名的黑幫人物怎會沒有聽過。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hfmTa396
到兩年前五大黑幫圍剿那個民間傳說的英雄時，那傳說的英雄以三掌之力就震懾了五大黑幫所集結的一千多人。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ehfNCt0y
在那個時候，唯有他「火九」仍敢以一人之力單挑那澳門街有史以來第一個英雄人物。雖然事後還是被英雄飄然離去，還在他面上留下一條三寸長的刀痕。但這條從左邊嘴角彎向耳朵的三寸刀痕已經令他自豪，因為那一刀之前要了橫行澳門街的「傻豹」的一條手臂，是整整的一條手臂。這，足夠讓他自豪，的確能叫人因此自豪。
應該稱呼對方為火九還是九哥？這個回答如果令對方不滿隨時可能性命不保，就算保得住小命，回去也可能丟盡司法警察的面子，以後日子難過。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YZv8fEWY
有時沒有回答也就是最好的回答，所以他仍是盡力要自己鎮定，不發一聲。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8FRUEYKq
但有時沒有回答也代表不能回答，不能回答你就輸了。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mJXLzSBA
所以過了不久，火九就笑了，雖然他在笑，但一個加上三寸向上微彎的刀疤的笑容絕對比沒有笑容更加可怕。
敗了。6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5m8V0IPK
離開賭場的彭福全還在後悔為可要跟火九正面交鋒，無奈當時形勢比人強。之前他經過兩年的修煉，自信身與心已經去到最佳狀態，可以目空一齊。但事實是，面對這樣的人物他現在還是惹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