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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中的沚汐,雙手被夾子夾起來反綁在身後,當守衛一拉動繩子,那撕心的痛楚從十指傳心。
「你與時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偷神石?」獄卒粗魯的問。
沚汐跪在陰暗的牢房中,剛剛才在被迎昕誤傷的刀傷中痊癒,她實在受不了這種皮肉之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虛弱的說。
什麼時居什麼神石,她根本從沒聽說過。
「人贓並獲,在你的房中搜出了神石還想抵賴?」獄卒向守衛點點頭,守衛再扯緊了繩子。
受不了了,手指好像快要斷了。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到底她做錯了什麼。
「算了。」獄卒看沚汐弱不禁風,受了痛楚快昏到了,叫停了守衛。「晚點再問。」他讓沚汐先休息一回,再回來審問她。
「就這樣?」守衛不解,明明是重犯,還沒問出個什麼就擺手。
「反正是將死之人,天母說,無論問不問到事情也要處決。」獄卒揮揮手,離開了牢房。
守衛鬆鬆肩,解開了她手上的夾子,沚汐虛弱的倒在地上,十隻手指都被夾得瘀黑紅腫。
她看著不似人型的手指,忍不住哭起來。
為什麼。
她做錯了什麼。她與仙界格格不入,這裡容不下她,沒人理會她,人人對她避之側吉,現在還要受這皮肉之苦,不問情由就要把她處死?
沚汐哭累了,就直接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睡著了。
在夢中,沚汐看到了年輕的沐曦,他幾乎每天都陪著她,春天花開,夏天蟲叫,秋天落葉,冬天飄雪。那和她靠很近的身影。
漸漸他們都長大了,沐曦背對著她,離她愈來愈遠。
她不敢叫,不敢追。
她配不起他。
突然夢中的沐曦好像發現了她的存在,他走近了她,對她露出親切的笑容,並把她緊緊的抱入懷中,她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得琥珀木香。
那溫暖的氣息比什麼都真實。
沚汐微微睜開眼,自己原來已經被一襲白衣輕輕的攬在懷中。
「沐曦...」她輕聲的叫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沐曦舉起了她的手,憐惜地輕柔親著。
沚汐看著他溫柔的臉,身體被他的溫暖包圍。
她不捨得。如果要死的話,她不捨得沐曦。
「月牙呢?...」她心裡記掛著狐狸,第一時間問起月牙。
「我把牠接到月華殿,等你回來,就還你。」沐曦說,好像覺得沚汐很快會被放出去一樣。
但沚汐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再到外面了。
「我沒做過...」
「我知道...」那堅定的語氣叫沚汐放心。
「可是...他們不相信...」沚汐又哭了,她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處決嗎?
沐曦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我相信就可以了...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沚汐抿著嘴巴,忍著淚點頭。
「不過你要誠實回答我...」沐曦語氣變得認真,「你認識迎昕?」
沚汐愣了下,「認識...他是我朋友...」沐曦這樣問,沚汐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
「怎麼了...」
「他是時居的人。」
完了,那神石是迎昕偷的,但不小心被月牙吃掉才落到她手中。雖然沚汐完全不知情,但最後被偷的神石的確是在她手中。
她沒辦法反駁。
「沐曦...月牙要還你了...」沚汐幽幽的說。
「不會...」他舉起手,亮出了戴在手指上的同心環。「等你的手好了,我再為你戴上另一隻。」
他戴著銀環的手,輕輕棒起沚汐傷痕累累的手,他在她手心上,放上了另一隻同心環。
沚汐看著他,「另一隻你不是已經給采衣了?」
沐曦皺皺眉,「怎麼可能。」
看到他真切的眼神,沚汐的心都軟了。
「只能是你。」他又親了一下她的額角。
她輕輕閉眼,眼淚沿著臉頰滑了下來,是感動,也是絕望。
她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等到沐曦所說的那天。
沚汐看著手上的同心環,小小的銀環,份量卻很重很重。
現在淪為階下困的她,根本不敢奢想。
沐曦是人中之龍,就算沒有采衣,他還有千千萬萬個比她更好的選擇。
她輕輕把同心環放回他的手上。「我怕弄不見,等我出去了再給我...」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拒絕了沐曦的好意。
沐曦看著她微笑點頭,好像沒聽出其中的意思。
「仙君大人,時候到了,不要讓小仙難做。」獄卒在外面的聲音傳來。
沚汐咬咬唇,「回去吧。」
沐曦不捨得的再把她抱緊,「等我。」
沚汐強撐微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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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離開後牢房又變得冷清清,月亮的光從狹窄的窗口照進來,連空氣中的小塵埃都照得一清二楚。
「怎麼這麼快,這樣不合規矩吧?」外面傳來守衛的聲音。
「我怎麼知道,是天母親自下的命令。就在今晚。」
守衛把門打開,獄卒進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瓶子。
沚汐如受驚的動物,躲到了牆角。
太快了,今天早上她才在靜泉殿中彈著琴,為什麼到晚上就會變成這樣。
剛剛還在沐曦的懷抱中,現在就像作惡夢一樣,要喝下毒藥。
等不到。
手指腫如蘿蔔,連握緊的力量都沒有。
「不要怪我們,要怪怪你自己得罪了人。」獄卒冷冷的說,他拿著瓶子,步步迫近躲在牆角的沚汐。
他上前,捏著沚汐的下巴,強行把她的嘴巴打開。
而沚汐死命的閉著嘴巴掙扎著。
守衛也上前,捏著沚汐受傷的手,疼痛讓沚汐忍不住叫了出來。
一道燒痕從另一邊的牆出現,燒痕往外擴散,從燒痕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是迎昕。
他拿著劍,直直的走到守衛和獄卒的背後,電光火石間把守衛捏著沚汐的雙手都砍了下來。
動作太快了守衛一下還沒發現,直到意識到雙手已經和手臂分離了,才跌坐到地上痛苦的慘叫著。
獄卒才剛反應過來,剛才另轉面,卻連迎昕的臉都還沒看見就被他一劍穿心了。
迎昕拿著劍一步步走近跌坐在一旁的守衛,守衛護著雙手只懂往後退。
「不要!」沚汐的叫聲叫停了他。
他回過神來,走到沚汐旁邊扶起了她。「抱歉我來晚了。」
「你怎麼會在這?」沚汐不敢相信,最後救了她的居然是迎昕。
迎昕沒有說話,一手攬著她,帶她穿過牆上的燒痕。
穿過燒痕後他們直接來到了仙山下的森林。
沚汐驚魂未定,一切都太突然了,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她還有十指傳來的疼痛。
「謝謝你...」她不忘向迎昕道謝。
迎昕走近她,他看到她瘀黑的手指皺了眉。「為什麼道謝?是我害你這樣,你應該恨我。」
恨嗎?的確是迎昕害的,但救她的也是迎昕。
她底頭,搖搖頭,「為什麼要偷天母的東西...」
迎昕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時居的人...」
迎昕還是沒有回答。
沚汐看著他,月色下的他好像蒙上了一層黑紗,她看不清楚。
「走吧。」迎昕只是這樣說。
「去哪裡?」沚汐問。
「總不能回去吧?」迎昕回答。
現在的沚汐已經是個逃犯,靜泉殿她已經回不去了,沐曦離她很遠。
但她沒有怪迎昕把她帶走。如果不是迎昕的話,她可能已經被灌下毒藥,沒機會在這裡曬著月光了。
她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離開這裡,再想辦法。追兵很快會來。」迎昕拉著沚汐的手臂,沚汐只懂呆呆的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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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夜趕路,離開了仙山的範圍。
在一個繁華的小鎮的客棧裡,迎昕細心地幫沚汐的手敷藥。
迎昕溫柔輕力的為她擦上藥膏,沚汐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還是咬著唇忍住。
他看了看她,「痛要跟我說,我會輕力一點。」
沚汐搖搖頭,「不會...每次都麻煩你...」她愈說愈小聲。
上次是迎昕誤傷了她,這次是迎昕害她受牢獄之苦。
但她卻不恨他。
她感覺迎昕不是壞人。
迎昕沒說話,只是低頭專注的幫她上藥和包紮。
他大可以放她不管。
她只是一隻萍水相逢的花妖,他大可以直接吸走她的靈力來增強魔力,大可以不必幫她療傷隨便她躺在樹林中,大可以讓她當他的替死鬼死在仙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放紙人偶在她身邊,為什麼三番四次的救她。
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
「痛...」迎昕專心想事情,不小心弄痛了沚汐。
「對不起...」
沚汐看得出迎昕好像有心事,她想了想,「以後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吧。」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迎昕跟沐曦一樣,有他自己要忙的事。
而她最會的,就是蹲在路邊,當一顆不礙事不礙眼的石頭。
迎昕看著她,是他害她有家歸不得,害她一無所有的。
她還要在她面前故作堅強。
是他欠了她。
「沒事。」他把她的手包紮好。「好了。」
「謝謝你。」
「早點休息,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迎昕把藥膏和繃帶收好。
「要去哪裡...」沚汐問。
「時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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