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的眼睛為什麼是紫色的嗎？」

巧晨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因為我是睡蓮？」

懷夜冷笑。「你不是。你不是睡蓮。」

「什麼意思？」

「你從來都不是睡蓮，你什至，不是妖精。」懷善說。

巧晨笑容都僵硬了，「你說什麼...我不是花妖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的身體裡藏著她的寶石。」

她的...寶石？

她是指，沚汐嗎？

這是她聽過最荒謬的事，所以她是什麼？

「我...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巧晨後退，她不接受這個說法。

懷善低頭，想了一下，「你身體裡，藏著沚汐的遺物。我也無法看清楚你的真身。」

「你所在的山谷、那結界，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目的是壓寶石的魔性...」懷善說，「就算你只是沚汐仙女體內的一顆紫琥珀，已經足夠他們畏懼...」

「荒謬...為什麼寶石會在我身體裡...我與這些事...完全沒關係！」她只是一隻普通尋常的花妖，這麼重要的寶石怎麼會在她的身體裡。

「這...也是我還沒想通的事。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又要把結界打開，不過你始終是出來了。」

巧晨現在思緒好混亂，假設，假設懷善說的是真話，那是誰要把她關起來？

「他們是？」

懷善笑笑，「當然是你的仙君大人，沐曦阿。」

沐曦？

「在仙君大人解決沚汐的時候，就一直把紫琥珀關在他創造的結界中。因為如果給時居的人找到紫琥珀，仙魔間的平衡就可能會崩解了。他一直把你，收到他眼底的地方...」

沐曦一直對她庇護有加，勸她不要再找迎昕，都是因為這樣嗎？

如果一切往壞的方向想，懷善的話似乎都變得很合理。

山谷的結界打開，是因為迎昕不小心進來了，沐曦才不得不打開結界放他出來。

在城鎮旁邊沐曦故意接近她，什至帶她出來，是因為想她在他視線範圍內。

帶她調查魔物的事情，是想她對迎昕死心，令她不再接近迎昕。

巧晨不敢再想了，那個溫柔的沐曦呢？一切都是演戲嗎？

「還有你的狐狸。」懷善提起野孩，巧晨的冷汗一直冒。「他也是仙君的人。」

巧晨不想再聽了，她按著耳朵搖著頭。

她不想知道野孩的事。就算全世界對她不好，她還有野孩。

「沐曦一直讓他跟著你，用來監視你。」

巧晨突然想起，當時結界打開，迎昕要離開的時候，是因為野孩受傷了，他們才不能一起行動的。

她愈想愈多的細節，一切都變得好可怕。

她的所有，都在別人的計算內。

如果不是采衣，她還會跟在沐曦身邊嗎？她不敢想了。

她一直不相信命運，但原來安排所有的，什至不是命運，是隨意把她朝來複去的沐曦。

懷善看她迷茫的樣子，他卻笑了。「很難接受嗎？我只是把我們永夜調查到的，如實告訴你。」

巧晨強裝鎮定。「那既然我不是妖精，為什麼要我幫妖界？」

「就當是，去向時居的人，要回你的東西。」懷善隨意的說。「魔物的力量，本來就是沚汐的東西。」

到底該相信懷善的片面之詞嗎？他好像知道很多事。

可是為什麼他都知道？

應該去問野孩嗎？如果野孩是沐曦的人還會告訴她嗎？

「你不用這麼快決定。」懷善有把握的笑，「夜了，先帶你回去。」

她的腦袋已經快不能運作了，只能隨著懷善回去永昼。

「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要怎麼做，都看你了小貓咪。」懷善把巧晨放下，回到剛才的大樹山丘下，說完就離開了。

巧晨也說不出什麼話了，她慢慢地向著小木屋的方向走。

山丘的另一端已經開始變藍，黑夜快過去了。

「小晨！」野孩從小屋向她的方向走過去。「你去哪裡了？一整晚都沒回來。」

野孩和之前一樣，都沒改變。還是因為從一開始，他也不是她的狐狸呢？

巧晨呆了半晌，「沒...剛跟懷善聊天聊久了。」她不敢問，如果真相真的如懷善所說，她該怎麼辦，她不想面對。

「是嗎...那你有跟他說離開的事嗎？」野孩問她。

巧晨剛剛根本沒機會說，她搖搖頭。「我累了...再說吧。」她沒氣力的說。

野孩摸摸她的頭，她像感覺到她有點不妥，沒有追問她。「嗯...先回去休息吧。」

他走在巧晨的前面，巧晨看著野孩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停下了腳步，深呼吸了一下。「月牙。」

千萬不要。

可是野孩自然地回頭了。

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敲破了巧晨的心。

他看著巧晨，又馬上想到了什麼。「小...小晨你說什麼？」

巧晨低下頭，緊握著拳頭。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是你...」巧晨像是對自己說，小聲的得野孩聽不清楚。

野孩有點不知所措，剛剛巧晨叫他月牙，是巧晨記起什麼了嗎？

他不敢輕舉妄動，慢慢走過去，「小晨...怎麼了嗎？」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小聲的問她。

可是她卻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她抬頭看著野孩，琥珀紫的眼睛框了一層厚厚的淚水。「你是沐曦派來的，對不對？你根本不是野孩，從頭到尾你都是月牙。」

狐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是月牙，可是他也是野孩阿。「小晨...」他再嘗試牽巧晨的手，可是又被巧晨再次甩開。

「你是來把我帶回沐曦的身邊嗎？」巧晨眼淚終於都忍不住了，她一直視為最親的人原來一直都是假的，他變得好陌生。

她還擁有什麼，原本以為她只有野孩，可是現在連他也沒有了。

人心從來就是這麼難測嗎...

「不...我們可以離開，我們不回去了。小晨你想去哪，我們就去那...不要這樣好不好...」狐狸看著她，他也急得像個小孩一樣快哭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原本我以為你是我最親的人...結果我都不認識你...」巧晨說，心碎的眼淚一直往下掉。

「我是你的狐狸呀...」他只能這樣說。

巧晨搖著頭，不想聽。

她把身上的鈴鐺拆了下來。「這個...還給你們...」她把鈴鐺塞到狐狸的手上。

「不要...」他知道她要走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巧晨放開鈴鐺，轉身以後天就亮了。

她剛好看得見前面的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回去山谷嗎？那個沐曦創造出來關住她的天堂美境嗎？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回去了。

她只知道要離開，逃到一個沐曦和野孩也找不到的地方。

狐狸拿著月牙鈴鐺，站在原地，只能傻傻的看著她愈走愈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