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寫作練習第二回 - 旅行良伴

　　將烘烤過的肝臟煙燻十分鐘，之後拍打成泥，切碎，和細煎成棕褐色焦糖化的洋蔥拌在一起，加入一份牛奶、一份浸泡過後膨脹的生米，仔細攪拌，倒入抹上奶油的鍋底稍微翻炒，讓米粒裹上透明的油光，加入少許骨髓熬成的高湯緩慢燉煮成濃稠狀，中間必須加入湯水保持濕潤。5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mG7OvSu0

　　但切記，不要加得過多掩蓋掉肝臟和洋蔥的味道，所以將一半改為加入開水是比較好的選擇，或是加入蔬菜高湯，既能保持濕潤，也能添增清爽的風味。

　　「要加點肌肉嗎？」

　　她沒有回應，只是讓火光冷漠地在眼裡躍動。

　　「啊……抱歉，我忘了這個部位叫做什麼了，只好這樣叫它，也許妳不介意我生吃？這樣太野蠻？那還是算了。」

　　他搖了搖頭，抬望了眼黯淡的星空，回到了眼前的料理上。

　　細火慢燉，直到香味溢出，湯汁收乾，米飯上裹著一層棕灰色的漂亮光澤。那時就可以起鍋了，最好配上一些肉質彈脆的海味，好比說水煮章魚。

　　章魚料理的特點是要帶出章魚外層的嚼勁，以及內層的軟嫩，輪切成片的章魚觸角是最適合呈現章魚風味的料理方法。可是他今天找不到章魚，只好勉為其難地找了相似的部位，反正稱呼差不多，看起來也很像，只是章魚沒有骨頭，但她有。

　　他拔掉前端不可食用的部位，去除了硬皮，將肉切段、烘烤。帶骨肉需要大量的時間，溫吞的火焰，才能讓肉從骨頭上滑落，不過他很好奇這樣的肉究竟需要烘烤多久，因為上頭的肉實在是少得可憐，大部分也都是不耐烘烤的筋。

　　也許用一般帶骨肉的烤法反而會讓水分通通燒乾，或許它該用燉煮的方式，就像是北方獵手的著名菜餚熊掌湯，可是他不確定燉煮出來的膠質足不足以讓它變成一碗濃郁的肉湯。

　　他陷入了思考。

　　算了，就這樣吧。他想了想，將肉和火爐挪到旁邊，和她放在一起。他伸手攪了攪，燉飯還要好一段時間，於是他轉而處理起主食來。

　　「鹽巴……香草……不，或許用鼠尾草吧？加上萊姆碎和肉桂，一點點胡椒。」

　　他讓幾種香料組合在他腦袋中發散著不同氣味。和牛、魚不同，這種雜食類的生物更近似於豬，會有難以去除的腥味，尤其是年紀到了一定的時候，身體分泌出的一種物質會讓這種腥味更加濃厚，也會讓人感到厭煩。

　　很多人討厭吃有腥味的肉，但對他來說，這是能將美味昇華自另一個層次的氣味，只要適度的壓抑、調劑，就會變成無可取代的迷人風味。

　　他小心地將肉彎曲，纏上鐵叉。這片去除了油脂的胸肉平滑細緻，泛著暗紅色的光澤。他還記得這座城市盛產玉米，所以吃起來也許會有點玉米的香氣？

　　「妳覺得如何呢？」他問。她沒有回答，但那應該是滿意的意思。他將肉排放靠近火源。

　　燒烤肉排的香氣在樹林間瀰漫，慢火炙燒的胸肉正從纖維間滲出高溫的油脂，激化香料散發出宜人的香氣。

　　經過處理後，一個成體大約只有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體重的肉量是能夠被食用的，包含內臟，大概只有十公斤不到，雌性也許或多一點，但這會依飲食習慣和身體狀況而有所減少。

　　雖說如此，但他再怎麼樣也沒辦法在一餐就吃光十公斤的肉，何況，並不是所有部位都是好吃的部位。所以他開始動手處理剩下的肉類，分切好後吊上樹幹，用篝火的煙去燻烤，這樣到了早上以後，它們就是能保存很長一段時間的燻肉了，還會帶著木頭的香氣，只是這樣的糧食仍然不足以供給他穿越無盡群山，到塞莫達斯去。也許他得先摒除自己的口味，認真考慮一下除了她們以外的食物來源……

　　「啊，是旅行者嗎？」

　　他抬頭，望向聲音的方向。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似乎是被火光引來的。她藏了起來，女孩則是走向了他與篝火，但某種東西卻令女孩止步。

　　「好重的血腥味。」女孩皺眉。

　　「剛宰殺完獵物。」他說。

　　「獵物？這一帶很少有動物呢。」只見女孩說著，堆起微笑大膽地走向了他，「看來你是個幸運的人，而我喜歡跟幸運的人在一起。」

　　他皺眉。

　　「妳也是旅行者？」

　　「算是吧，但我連生火都不太會。你在煮東西嗎？能不能分我一點？」

　　他瞅了眼跳動的鍋蓋，聳了聳肩，在她的背包裡摸索著，找出了一個木碗。

　　有點小，不過有就很不錯了，我想她也不會介意。他用碗為女孩添了一碗滿滿的肝臟燉飯，女孩隨即睜圓了眼。

　　「你是個很大方的人呢。」

　　他微笑了一下，說：「這些東西原本就不屬於我。」

　　「自然的恩惠，是吧？最近很流行這種說法，但真正有著這樣心胸的人卻沒有幾個……」女孩接過了碗嘗了一口，陶醉地微笑，「你是個好人，而這樣的人是不該孤獨地一個人旅行的。你想過有個旅伴嗎？」

　　他看了女孩一眼，思考了一下說：「也許吧。」

　　「不用想了，你現在就有一個了。」女孩笑了笑，拿出了地圖說：「你也要往西方去，是嗎？」

　　「……算是吧。」

　　「峽谷關，我要去那裡。」女孩攤開了地圖，指著上頭的塞利妲文字，問道：「你呢？」

　　「我也是。」

　　「真是剛好，也許我們之間真的有著某種緣分呢？」

　　「是啊，在我正好煩惱的時候，妳就出現了。」

　　女孩眨了眨眼。

　　「煩惱？大叔也有煩惱嗎？」

　　「或多或少吧？一些旅行者的煩惱。」

　　「這樣啊？」女孩低頭吃起了飯來，將視線從碗裡向上一抬，驟然一笑，喃喃地說：「真好奇嘗起來的味道……」

　　「什麼？」

　　「不，沒什麼。」女孩舔了舔碗底，將碗遞了出去，「我只是在想，或許你願意跟我說說你的煩惱？旅伴不就是這樣用的嗎？對了，這是肝臟的味道，對吧？肝臟燉飯。」

　　他點了點頭，將碗再次添滿，檢查了一下身旁的篝火，掏出小刀將烤肉切成兩段，將碗連同烤肉排一同遞了過去。

　　「大叔真的是個很大方的人呢！」女孩咬了一口，滿足地說：「啊！在我的家鄉，偶爾也能吃到這樣的烤肉。大叔怎麼就對我這麼好呢？旅行者們都是怎麼說的？因為我們彼此身上有著熟悉的氣味？」

　　他愣了愣，搖搖頭說：「總之能合妳胃口就好。」

　　燻煙冉冉而上，兩人在篝火邊交談。儘管多少有些煩人，但他不討厭這樣的對談，藉由理解與喜悅，能夠讓滋味更加豐富；也許只是心理作用而已，但這至少能讓他對得來不易的一切抱持著感激與謹慎，光是這樣就足夠了。

　　至少，他這一路上不會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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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良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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