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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eofnguu

兀心

Sep 8, 2017

417

8 Mins Read 2,259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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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在過去，鄰近達邦的地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村，村裡有名善戰的勇者，舉止卻不按常規，也不合儀禮。

勇士之間較勁的規矩他沒有一項是遵守的，很多都是口頭上對於決鬥的承諾，他也都沒有信守諾言，因此惹來同村人的不滿。

村民中有人被著勇者嫌棄他，但也有心直口快的人當著他的面唾罵，每當有人這麼做時，總會惹得勇士憤怒，吃上一頓飽揍。

有天他終於犯下大忌，殺死了一個辱罵他的同村人。

庫巴內，對外敵意見少有一致的男人們，突然齊心了。

他們義憤填膺，嚴正要求村長立即解決問題，讓那個專宰人頭的怪物－－雷歐弗兀，要讓他別再作亂。

村長明白如再不能攔阻雷歐弗兀繼續觸碰禁忌，村裡勢必要爆發血戰。

但雷歐弗兀人高馬大、身強力壯，骨肉堅若磐石，箭竹削成的槍、箭難傷他分毫，這樣的對手堪比最勇猛的山豬王，即使眾人齊心圍殺也未必有成。

誰都不想村里的壯丁為了一個作亂的怪物折損，這事情一定由有別的法子來解決才行。但直到眾人喝過一圈酒，村長心裡還是毫無主意。

直到眾人離開庫巴，村長這才愁容滿面地走向家裡。

路上，一名叫做耶圖布的少年突然自路旁的樹後冒了出來，問：「村長先生，您為什麼走路時不看前方，卻皺著眉毛低垂著頭呢？」

村長見是村裡一向機敏的年輕人，於是懷著姑且一說的心情，將雷歐弗兀的問題從頭提起。

耶圖布聽著雷歐弗兀殺人的可怕行為，臉上表情卻無變化，神情自若。

當老村長話一說完，他問：「只要讓雷歐弗兀別再殺人就行了嗎？」

「身為一個勇士，他應該遵守村裡所有的規矩。」老村長說。

「交給我吧，這事情我能解決。」耶圖布拍胸脯保證。

於是村長就真的把這事情就交給少年耶圖布去辦了。

某天，耶圖布直接找上了雷歐弗兀，打算完成村長交代的事情，要求他按照規矩和人決鬥，並且不要在決鬥中殺傷對手。

雷歐弗兀就如村裡人們所說的那樣，人高馬大、身強力壯，有如黑熊，耶圖布打老遠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當他正在河邊處理獵物的內臟時，耶圖布如往常自樹後冒出，直直走向滿手血腥的雷歐弗兀，說：「難道你非得一個人在這裡放血，也不能把獵物抬回村裡和大夥一起分享嗎？」

坐在大石上的雷歐弗兀低頭看見耶圖布，就說：「你好小，你是誰？」

少年抬著頭說：「我叫耶圖布。」

「小小的人，用不著這麼大的獵物。」雷歐弗兀說。

「是啊，單是吸吮湯氣就可以果腹了。」耶圖布聳了聳肩，說：「所以我不是來和你瓜分你的獵物，我只是有別的話想說。」

雷歐弗兀一句話也不吭，耶圖布便繼續說了下去：「你是一個勇士，村裡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畏懼你。坦白說，你已經是村裡最強的人了。」

一陣似有些愉悅的悶響自雷歐弗兀的喉頭傳出，他點頭看向少年，後者卻說：「你不覺得無聊嗎？已經是最強的人了，卻沒有人感和你並肩站立，圍繞著你飲酒、手舞足蹈，難道你真的覺得勇士該是這樣的人？」

雷歐弗兀高大的身體突然自岩石上一躍而下，重重落在耶圖布的面前，俯首瞪視著少年，似已發怒。

但耶圖布卻心平氣和，繼續說了下去：「你的力量太強，總有一天會把其它所有的勇士殺光，到時後你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和挑戰的對手了；但只要決鬥時不殺傷彼此，大家回去都還有機會再變強，往後再交手就會變得更有趣味。」

雷歐弗兀雖然不聰明，但聽了耶圖布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也就聽了他的話。

從此之後，不論是與人打賭或者決鬥，他再也不曾拔過腰裡的配刀，皆以那對鋼鐵般的肉身應對各種挑戰。

見到雷歐弗兀真的聽從建議改變了處事作風，耶圖布也就高高興興跑去會所，將好消息告訴村長。

問題得到解決，本應感到高興的村長卻不顯喜色，原就已深鎖的眉頭這下更加打結。

耶圖布不能理解村長的憂愁，他問村長：雷歐弗兀已經改過向善，村裡的人們終於能夠接納雷歐弗兀，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但村長卻搖了搖頭，說：「這你有所不知，這些人不肯善罷甘休，非要殺了雷歐弗兀償命不可。」

耶圖布愕然，這瞬間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結巴：「可是......可是......」

村長搖了搖頭，又指著耶圖布說：「還有你，別老幫著犯禁的人說話，他們已經決定要砍下雷歐弗兀。要是你繼續留他，恐怕你的頭也會被插在竹竿上。」

少年突然感到頭暈目眩，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忍著渾身打顫的衝動，說：「耶圖布出面只是為了排解糾紛，從來不是為了利誘對方或者引計殺人。」

說完，他回到家中，收拾細軟，趕在翌日清晨前動身離開。

從此之後，沒有人再見過耶圖布。

耶圖布走了，村民也就再無阻礙，能夠順利實行處決雷歐弗兀的願望。

他們只想砍下雷歐弗兀的頭，插在長長的竹竿上把玩，所以必定會拒絕這種軟弱的做法。

村裡的男人們全部在庫巴內外聚集，他們拿著磨好的刀槍，準備出發往雷歐弗兀經常待的河畔。

他們列隊出發，過去除了少有的部落衝突外，他們從來不曾以這樣正式的規模和隊伍去獵殺一頭山豬，更何況是區區一人。

只是比起山豬，他們今天要殺的人更令人畏懼。

雷歐弗兀像熊，對於曾經交手過的人而言，更像鬼。

他們恨不得他快些死。

但雷歐弗兀只是個人。

是人的，總有軟弱之處。

是人的，總有筋疲力竭之時。

雷歐弗兀再強，也是一個人。

三十人圍剿一人，槍刀齊下，外加麻繩伺候，勢孤力單的雷歐弗兀很快便招架不住，倒在混含著其他勇士屍首的血泊中。

三十人圍剿一人，雖是功成，卻也折損大半。

但大量的傷亡依然不減村民對於雷歐弗兀的恨意，殺之而後快的聲音反而漲成洶湧洪流，使人滅頂，淹沒整個村落。

庫巴之前的廣場上，被五花大綁的雷歐弗兀在五名勇士協力壓制下，雙膝著地，終於跪倒在塵土之上。

他們又派出了五個勇士緊勒麻繩，七手八腳協力下刀，終於奮力鋸下了雷歐弗兀的頭。

雷歐弗兀的頭顱卻沒有停止滾動，忽然之間，他轉頭看向村長，瞠目結舌「啊！」了一聲，眾人順著他看向村長，卻發現村長的頭也是雷歐弗兀的頭，只是身體還是瘦弱的村長。

「殺了他！殺了他！」眾人鼓譟著說。

於是他們將老邁年高的村長拖了出來，向是拖豬一樣，拉到眾人圍成的圈子中央，以配刀將他處以斷頭，雷歐弗兀巨大的頭顱也滾落地上。

但是雷歐弗兀絲毫沒有死去的意思。

他的頭顱四處出現，而每當他的面容在任一人身上浮現時，村民們也不顧一切殺到底，不論是老弱婦孺還是傷殘病患，只要換上雷歐弗兀的頭，哪怕他們的身體軟弱毫無殺傷力，都會被當成雷歐弗兀拉出來，在眾人的吆喝下一刀斷頭。

很快的，村裡只剩下了兩個人，彼此舉著染血的佩刀，緊張望著對方的面孔。

最終，只有被村民趕走的耶圖布一人活了下來，離開了寶山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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