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5 07:29:394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OwUBco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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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鳥，牠出生就覺得牠和媽媽不太一樣──牠有一身漂亮的羽毛，尤其是翅膀，那是最美麗的顏色，但牠的媽媽的翅膀卻是破破爛爛的，羽毛失去了色澤，拍動起來也總是孱弱得發顫。
牠和媽媽的家就掛在窗外的陽台上，陽光很溫暖，籠子在每天的早晨都會被曬成陽光的顏色，卻總是冷冰冰的。
兩根梁柱，一根在上，一根在下，這就是它們的家；媽媽總是在下面默默地啄著飼料，小小鳥總是站在上頭，因為那裡有很多的陽光，有很多的溫暖，最重要的是，那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
小小鳥常會不經意地瞥向遠方，太陽很燦爛，天空很漂亮，但是那實在是太遠了，遠得一點都不真實，是不可能達到的地方，而牠只要低頭，就有一個雖然不那麼漂亮，但是翅膀很溫暖的媽媽，這對牠來說就足夠了，那就是牠的全世界。
直到牠第一次看見。
那些鳥兒和牠長得一模一樣，烏黑的眼睛，柔韌的羽毛，健壯的腳爪，銳利的鳥喙，都和年輕的小小鳥無一不同，但牠們卻能在天空裡遨遊，用那對翅膀逗弄著雲朵，牠們的眼睛從不望著地面，而是更高更廣的天空。
天空！
小小鳥張開了翅膀，用力地振了振，卻一頭撞上了冰冷的籠頂。
鳥媽媽心急地蹦了過來，啄了啄小小鳥的翅膀，並啾啾地責罵著牠。
小小鳥不明白，翅膀就是拿來飛翔的，而且牠知道牠肯定也可以！那些能用翅膀觸碰到天際的鳥兒，並沒有比較強壯或是特別的漂亮，牠們行，牠一定也可以。
鳥媽媽什麼都不說，只是用力地啄下了幾根小小鳥翅膀上的羽毛，小小鳥很痛，但牠的訝異遠勝於那股痛楚，所以牠只好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一次、兩次、三次……雖然每次小小鳥都會興奮地在橫樑上頭鼓動著翅膀，卻總是把自己撞得一身疼痛，鳥媽媽總是會生氣地去啄著牠的羽毛，但牠很開心，很快樂。
漸漸的，他發現鳥媽媽並不主要是因為疼愛牠才將上頭的空間讓給小小鳥，而是牠不能飛。
不能飛的鳥，那裡會懂飛翔的快樂？就算是在這小小的空間也好，牠也要享受那股歡快，而每當小小鳥又試著偷偷地飛，他們的家就會開始騷動起來。
一次又一次，騷動也越演越烈，最後，那個人來了。
他拿著一把大剪刀，把那從未開過的籠子給開了起來，小小鳥在鳥媽媽還沒來得及阻止前，就興奮地衝了出去。
天空！
小小鳥被抓了住，牠不明白為什麼，但牠知道牠是不可以被抓住的，牠屬於天空，屬於藍天，牠是天空的孩子！
直到牠美麗的飛羽被剪去。
好痛！這遠比鳥媽媽啄牠的翅膀要來得痛多了，牠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牠，牠只是倉皇地想逃走，拼命地逃走。
天空！天空就在外面！
但牠不再能飛。
牠用力地拍動著翅膀，卻總是歪歪斜斜地飛了一陣就跌撞在地。
平衡……平衡！只要習慣了的話……
剪羽人又將小小鳥給捉了回去，剪去了牠另一隻翅膀上的羽毛，但這次他不再讓小小鳥有機會掙扎，他將小小鳥輕輕地給送回了籠中。
小小鳥重重地跌了幾下，鳥媽媽試著想用喙磨蹭牠的傷口，小小鳥卻撇下了牠，搖搖晃晃地飛上了梁柱，遠眺著天空。
還有機會。小小鳥看了看自己的翅膀，羽毛總有一天會長出來的，只要羽毛長了出來牠就還能再飛翔──在那裡一定很快樂吧？在天空上！
但剪羽人天天都會來探視牠們。
小小鳥每次見到剪羽人，總是會氣憤地又叫又跳的，但剪羽人似乎還以此為樂，而每當小小鳥的羽毛重新長出來的時候，剪羽人就會殘酷地再將它們剪去。
一遍又一遍，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剪羽人似乎厭煩了，便在牠的翅膀肉上頭用力地剪了一刀。
小小鳥痛得哭了整夜，但牠還是不曾將視線移開，移開那美麗的天，美麗的太陽，美麗的星空，美麗的月，只要等羽毛長出來了，牠就可以飛到它們身邊，飛到那閃閃發亮的銀河之中，與他們比肩遨遊！星星會在牠的翅膀間閃耀！陽光會曬暖牠的每一根羽毛！只要牠努力──只要牠等待。
但羽毛卻不再長了。
起初，小小鳥以為羽毛只是長得比較慢，因為這個傷口也比之前痛多了，但一天天的過去，牠一天天地練習著平衡，一天天地練習著振翅，但羽毛始終就是沒有長出來。
牠絕望了。
小小鳥不再練習著振翅，也不再啼叫著夢想，每當窗外的飛鳥掠過牠的眼前，牠就把頭埋進飼料堆裡頭，只要看不見，就沒有慾望，心就不會痛了，不能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小小鳥也漸漸習慣了。
牠不再跳上能夠遠眺天空的橫樑，但牠與媽媽的距離卻也沒有更近，小小鳥知道媽媽是為了保護牠不落得今天的地步，才會拼命地啄著牠的翅膀，但牠恨，牠恨媽媽帶給了牠希望與夢想，卻讓牠也失去了它們。
儘管牠知道錯的並不是媽媽。
某一天，籠子壞了。
鐵籠子的勾子斷了，小小鳥和鳥媽媽也一起墜了下來，幸好籠子的門鎖彈了開來，鳥媽媽努力地振動著破爛的翅膀，雖然很辛苦，但還是勉勉強強地落在了窗邊，但是小小鳥卻待在籠子裡頭一動也不動，隨著鐵籠子不停地向下墜落。
鳥媽媽的呼喊，小小鳥都聽到了，但媽媽那裡會明白牠想飛的心情呢？如果沒辦法飛向天空，那拍動這對翅膀只為苟活，那就是玷汙了神聖的飛行了吧？
既然無法飛向天空，那振翅飛翔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小小鳥就這樣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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