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1631年10月3日 中央編制營區(大杜王國領地)
時間:午夜 天候:陰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vtmLDRk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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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Vjjjb82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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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我不是再三教導,即便是軍人,禮節同樣是不容忽視的一環嗎?」
在一間被月色包得密不透風的辦公室。
一名體態不如外貌衰老的年長男人,眉頭深鎖地望向窗外。
原本,他打算暫時拋開職務煩惱,靜靜地獨享這難得的寧靜時刻。
誰知道,才剛關起門,另一邊就傳來了敲門聲響。
這麼晚了,竟還有如此不悉禮數的冒失鬼?
被多數將官奉為「老師」的老男人,面帶煩躁地轉過身────看來,放下「導師」的鞭子多年,大杜的後生晚輩都忘了「禮」這個字有多少比劃了,哼。
於是,當他盤算著該如何嚴厲教訓,門外這位不速之客時......
「咖渣。」門把自動地轉動了。
對方似乎等了許久,甚至有些不耐煩。不等老男人上前應門,便自己推了開來。
「豈、豈有此理?!」沒有受到指示就擅自開門,無非是將老男人的地位給狠狠貶低。儘管是以好脾氣聞名的老男人,差點就順著怒火拔起配槍。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老男人看見門後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面容卻難以言喻地皺成一團。
細皮嫩肉,似如女人般的嬌柔膚質,一頭切齊耳上三公分的俐落髮型。
不論何種場合,總是笑臉迎人的神秘面容,以及滿腹無法看透的高深學術。
「呵呵,許久不見了...」
順勢鞠了個九十度躬。「他」緩緩地談起視線: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kRKjGZ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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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師呀。」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MHzSwoC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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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你?!」還好,老男人及時站穩後腳,才沒釀成四腳朝天的可笑姿態。
對於「他」的出現,雖令老男人有些困惑,但其中卻也包含了些微的救贖感。
也正因這般,同時蘊含「毒藥」與「解藥」的混沌感受,讓老男人陷入迷茫。
到底該歡迎「他」的到來?
還是趁「他」未釀禍之前趕走呢?
此時,在老男人內心拉扯的同時,「他」繼續開口了。
「哎呀,老師現在不方便嗎?唔────傷腦筋吶。學生可是費盡心思,才替老師找了道『好梯子』呢。」自稱為學生的他,如往常一般嶄露出無法看透的微笑,輕輕地靠在門扉直視著,他口中的那位老師。
那雙眼,彷彿身埋草叢的貓科動物,既慵懶又不失警覺性的致命。
說得更明確一些────那時而圓潤時而細長的瞳孔,無疑是「狩獵」的眼神。
是誘導獵物踩進陷阱的話術?
還是來自真誠的尊師重道?
不────不對!
對「他」而言,用這種粗糙的二分法去判別,根本是自掘墳墓。
這傢伙的出身、知識與道德觀,本身就是一缸無法窺視底部的濁水。
唯有遠離才是安全之策!!
「咳、咳,夜深了,有事明日再說......」
老男人不敢鬆懈,立刻加劇門把上的力道,將那雙不知其意的笑臉,推回深不見底的暗廊,表明了謝絕會面的含意。
可是,苦等多時的學生,似乎不願再次來訪。只見「他」將皮鞋硬是塞入門縫。
「哎────老師呀,學生是來替您解憂的。老師不是很清楚嗎?學生最擅長的,就是『善後工作』不是嗎?」
的確。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正是看上「他」非凡的資質才會毛遂自薦,擔任這傢伙的指導老師────老男人短暫且快速地回憶起。
一年前,與一個天真小毛頭相遇的場景。
當時,老男人只覺得很是詫異。
為何一個天真小鬼,會和老奸巨猾的「傢伙」走在一塊?
個性火爆,滿嘴不離髒字,動不動就威脅他人性命,如地痞一般存在的毛頭,另一位則是成天想背地裡捅同儕一刀,甚至為了謀權,不惜迫害上司的「臭狼」......怎麼想,都猜不出個合理的答案。
直到栽培的過程中,老男人才驚悟......原來,那隻臭狼,是看上他的「味道」。
正所謂:臭氣相投。
短短一個月的光陰,這傢伙竟收斂起暴躁的性格,開始學會隱藏內心,甚至懂得以讒言挑撥同儕間的矛盾。不僅行事風格變得異常冷靜殘酷,就連言行舉止都遠比上流社會,聘請的老執事要來得謙卑恭謹。
雖然照常理來講,若能一手塑造出比自己還要優秀的徒弟,這無非是身為師者,一生拿來與其他「同事」茶餘飯後,互相較勁戰績的最佳典範。
但壞就壞在,這唯一的「得意愛徒」出師後的第一個政績────
竟是將自己的派系「保守派」,打垮得體無完膚。
「事到如今,還來找我做甚?我跟你...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話怎能這麼說呢?古人聖訓有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生所知的一切,全是老師淬鍊人生的寶貴知識。若您不能信任學生,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令學生難過的事呢?」似笑非笑的語調,彷彿一把塗抹蜜糖的餐刃,正輕輕地切割著老男人的理智線。
不禁讓曾為指導老師的老男人感到恐懼────莫非自己親手栽培了一個怪物?
想起當時,看著志同道合的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受愛徒的迫害而冤死。
原先手握大權的「保守派」頓時失寵。老男人的膽識,也隨著消逝的權力灰飛煙滅。依照常理,要是在五年前...不,哪怕是現在也罷,老男人肯定會邊享受佳餚,邊與同伴恥笑這乳臭未乾的小鬼,接著擬定對應的計畫,舉手間抹除了這滴曇花乍現的汙點。
但是,可能嗎?──說來諷刺,這句話曾幾何時,也迴盪於這間辦公室好一陣子。
單單一個月的光陰,就彷彿換成了另一個人格似的怪物────
我們真的有辦法除掉「他」嗎?
然而,該說是受到上天的庇護嗎?
當老男人勸退前來拉攏他加入「反激進派」的將軍沒多久,「愛徒」與其監護人────那隻臭狼,竟主動登門賠罪。且希望老男人能「低調化」這段師生關係。
取而代之的,則是「仕途高昇」的賠禮。
恨不得趕緊脫離,一舉一動都可能丟了小命的惡寒生活。老男人爽快地答應,並承諾不會向第三者提起彼此間的關係,就此封口直到蓋上棺材的那一天。
回歸日常的老男人,很快便收到中央寄來的「升遷書」。
在內部的派系爭鬥,更有「狼」友相助,其聲望短時間內達到巔峰。
最後由老男人與狼群新創的派系「保皇黨」,併吞了「保守派」的勢力,與「激進派」平分對壘,成功掌握中央編制營區的大權。可說是,後勤的最高職位。
可悲的是,高枕無憂的日子並不長久。
兩個月前的那場「大動亂事件」,又再次將老男人拉回恐懼的深淵。
想到這裡,老男人的思緒被額頭低落的冷汗,強硬地拉回現實。
那雙無法再玩弄政治的老邁掌心,逐漸被由內而發的惡寒滋潤。
漸漸地,連呼吸都顯得費勁。
「怎麼啦,老師?為何不發一語呢?莫非,您────在顧忌學生嗎?」
顧忌?這不是廢話嗎?老男人將失去重心的肩頭壓在門板上,試圖抵抗另一頭的推擠。
「不、咳咳...只是老體多病,不好接近他人。你,請回吧。」
大概是認定,再這麼堅持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是嗎?」
被老男人稱為學生的「他」,終於深深地嘆了口氣:
「好吧。那學生明白了。唉────」說到這,「他」刻意拉長尾音,宛如偵探劇,兇手為了掩飾而做得多餘舉動:「不過還真傷腦筋呢。這『玩意兒』到了早上就失去效用了呀。」轉過身,「他」誇張式地大幅度搖晃手中,那卷與空氣摩擦,發出「啪啪」聲響的羊皮紙。
透過門縫,老男人瞇起佈滿皺痕的眼尾。直到模糊的視線逐漸堆疊成形,他才驚訝地大喊:
「慢著!!」
「哦?」學生並沒有立刻轉頭。「他」側著身,語帶玩味地用羊皮紙輕輕地敲了幾下掌心,且輕言道:「看來,老師患上的是『心』病呀?」
「廢話少說。先回答我的問題────那東西,是『真貨』嗎?」
驚慌失措下,老男人犯了要命的錯誤。
還沒確認「物品」的真偽,就順著情緒推開木門,確實中了對方的激將法。
可是,仔細一想,若自己沒有踏出這草率的一步,對方肯定不會釋出善意。
換句話說──雖然錯得離譜,但確實達成了雙方交涉的初步共識。
「呵呵,您要親眼確認嗎?」學生邁開細長的雙腿,慢慢縮短與老男人的距離。
「別動!」兩人距離不到五步遠。老男人提高戒心地對學生彎了彎手指。
「轉過來,待我看仔細。」
「是~是~」
學生無奈的笑了下,並慢慢轉動手中的羊皮紙卷,直到老男人確認封口處的蠟封(注1),正是自己引頸盼望多日的「單位」時,才總算鬆了口老氣。
「老師的意思如何?」
「哼......站著說話不方便,進來吧。」
跟著沉重且遲緩的步伐,學生終於進到了辦公室。
前腳才剛過門檻,學生的視線立刻被右邊高至天花板的酒櫃,強行吸引了過去。
「哎呀,這可真是傑作呢。」還沒得到老師的允許,學生便自個勁地取出了一瓶。推開瓶口的軟木塞,一股濃郁的稻米香沿著鼻腔,迅速漫延至整個肺部。
「啊,這是小米酒吧?光是這甘醇的氣味,就令人難以招架呀。」學生闔上雙眼,輕輕地吸了一小口,享受短暫的微醺暖意。
「這是來自『南方』特有的私釀。」老男人邊講解酒的來歷,邊沒好氣地搶回酒瓶,急急忙忙地將軟木確實塞好:「得來不易。你就別妄想了。」
瞪了學生一眼,老男人將小米酒塞回專屬的位置。隨後,又從另一邊挑了一瓶。
「照你的份量,這便足夠了。」學生嘿咻一聲,接下拋過來的深色酒瓶。
長年行走高層的學生,立即就猜中了酒名。
只見他無奈地聳肩說道:「老師,您也真過分。威士忌?而且還是當年份的?」
「你剛上任少將之位,也不過才幾個月的事吧。於我看來,十年資歷以上,才有談『年份』的資格啊,臭小鬼。」
「哦呀?老師居然深明『酒的價值』?奇怪了,老師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嗎?」
「哼,年紀大了,總會做些糊塗的事情。」大概是指喝酒傷身,這件事吧。
「是嗎?」學生推開軟木塞。波的一聲,接著是液體觸及杯身的撞擊回音。
在填滿月色的寧靜辦公室裡,這些白噪音顯得特別響亮。
甚至讓老男人一度感到不適────他勉強嚥下了口水,粗糙地掩飾自己的不安。
「那大概是學生多慮了吧。」學生將斟滿的酒杯推到老師面前,恭謹地笑道:「請。」接下學生遞來的敬意,老師只能艱辛地灌下那未曾嚐過的金黃液體。
確定老師喝完後,學生這才放鬆僵硬的笑容,將酒杯放在辦公桌上並致上歉意。
「必須先跟老師道聲抱歉呢。學生依然謹記老師的教誨────『菸酒茶,乃行賄之物,萬碰不得』。所以,學生就不回敬了。」擱下酒杯。學生極為罕見地露出孩童惡作劇得逞的笑臉。然而,從另一個層面來看,他又像是個高知識份子,利用淵博的學問,玩弄樸質鄉下學子的那般惡質。
「咳、咳咳!!咳!......該、該死的小鬼。」這句咒罵,因不習慣來自喉道的灼熱,所引發的激烈咳嗽,而顯得不清不楚。
「來,老師請用。」
「哼,不必。」
推開攤著手帕的嬌柔掌心。老男人的不爽,全溶入接下來要說的語調:
「無關緊要的言詞,就此打住吧。別忘了你來此處的『目的』啊,信使大人。」
尤其是最後四個字,語氣特別的挖苦嗆辣。
「哦呀?學生可是滿心期待呢。想想與老師上次一別後,就.......唔嗯~呵呵──不過老師說得也是,畢竟彼此都是忙碌之身嘛?」緊接著,學生將印有「山羌」(注2)圖樣蠟封的羊皮紙卷,緩緩推上桌沿並繼續開口:
「學生此趟的目的,正是為了傳達這份『調職書』。」像是要配合斷句的重要性。學生伸出白皙的細長指頭,一點一滴地將羊皮紙卷推向另一頭────
老男人的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學生並沒有立刻挪開指頭,而是繼續停留在蠟封的上頭。貌似在等待對方提問,學生這才細微地改變嘴角的幅度。
「嘛,雖然有點小題大作,但學生還是得提醒您──這可是『直接』性質的軍令哦。換言之,這是上層那群把權的傢伙,略過繁雜的層層關卡,直接頒布的軍令。若解開了蠟封,便表明了『不論如何都接旨』,否則即為『抗命』的立場。這點,老師您應該清楚吧?」
「愚蠢!這不是基本常識嗎?別廢話了,拿來!」
老實說,老男人急了。但這種急迫,並非受生死束縛的壓力呈現,而是一種生物對求生的強烈慾望。
按照一般的禮節,用拆信刀劃開蠟封,是對寄信者最低限度的尊重。
不過此刻,老男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自從大動亂事件過後,保皇黨內部惡鬥,許多與老男人關係親暱的將軍都遭到肅清。未免掌握後勤大權的自己遭到波害,老男人數不清寫了多少次書信,委婉地央求「上司」,看在過去的交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通過調職申請。
不用說,總算等到這份「遲來大禮」的老男人有多麼興奮。
宛同拆聖誕禮物的小童。老男人粗暴地解開紙卷,戰戰兢兢地默念,刻印在皮紙上的流線字跡。沒多久,他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啊!終於啊!!我總算能脫離這鬼地方了啊!!」
但是,八成即便是他────老男人,也不曾料到,自己竟有犯錯的一天。
難道,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嗎?
「說起信啊......還真是種有趣的傳遞工具。不僅能傳達訊息,還能以暗號的形式,製造錯誤的情報欺騙第三者。不過更重要的是────」這把聲音非常平靜,裏頭不包含替人開心的喜訊。
唯有一種深不見底的陰冷,以及────
永不見天日的黑暗。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dl6Gmg2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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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到最後,永遠無法明白真正的意思呢。」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5uLRRie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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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銀河中的黑洞,那陣高亢的破鑼嗓由激動轉為平淡,最後扭曲成了顫抖。
緊接著,聲音的架構遭到摧毀,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思緒,霸佔了年邁的腦袋。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YT1R6vG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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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啊啊啊啊!!!!?」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sX4t9tPJ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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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的怒火差點害老男人釀了終生的大罪。
就在危急之刻,學生出聲制止了老男人企圖撕爛軍令的不要命舉動。
但是,這並非能壓抑老男人的怒氣。只見他咬牙切齒地忿道:
「這是在愚弄我嗎?竟然、竟然要把我調到前線?!那可是天大的汙辱啊!!」
猛力一拍,酒杯咖啷一響隨之墜落,杯身隨著刺耳的破碎聲崩解。
軍中,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依照資歷與官階,擔任後勤的越高位,幾乎是資深且少將以上的權位階級。
相反地,即便前線的勝敗,關乎了國家的命脈,礙於極有可能隨時替補新軍官的不定因素,哪怕是前線總指揮官,也僅是上校階級。
這就是為何,貴為後勤最高位的老男人,會感到憤怒的原因。
然而,當他看到信中行句的某段話。老男人才頓悟,原來這一切,全是某人為了看步履蹣跚的老人笑話,所安排的劣質黑色喜劇。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哼呵呵呵......」生氣過頭,倒成了滑稽的歇斯底里。
「中央編制營區師長,由『拉馬達少將』接替────是嗎?」
「是的,正是由小將接替您的位置。」捨棄「學生」的自稱,取而代之的,是身分代表的「小將」。同時也意謂著:軍階高低的區別。
簡言之,現在是上司與下屬的對談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真想不到...一個小鬼,竟能煽動不受派系牽制的『上層』,我真的培養了一隻怪物啊!」老男人脫掉斑駁的軍帽,兩手牽強地靠在窗框。他的表情,與其說是無奈,更像是走投無路的敗犬。
「小將也是百般不願意呀。」拉馬達少將笑瞇瞇地回道:「畢竟國難當頭嘛。」
「哈,『利用國難作為勢力壯大的藉口』這點,你倒是學得很精啊,小鬼。」
只是,即使是敗犬,亦有苟延殘喘的權利。
既然到嘴的肉被搶走了,那只要再搶回來不就得了嗎?
────我就讓你親身體會,反咬恩師的背骨之人,下場有多麼地慘烈!!
老男人以拉馬達少將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地將燧發手槍上膛。
「小將?那是什麼詭異的自稱?莫非,又是『故鄉的知識』?」
久未擊發的老男人,身手已不如往日敏捷。失敗了好幾次,總算完成上膛作業。
「是的。不過,人類真是種奇妙的動物。雖然會抗拒第一次接觸的新知識,但只要反覆不斷學習,到最後竟在潛意識裡,將這份新知識默認成,人類『上古文明』的產物呢。」說到這,拉馬達少將拿起桌上的紙卷:「是不是又霸道又自私呢?」
「哼,原來如此。你就是用這種手段,潛移默化了『上層』的立場,對吧?」
準備就緒。接下來,就等拉馬達少將露出破綻的瞬間。
「嘖嘖,小將只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再者,小將不說過了嗎?這一切的安排,都是為了報答師生恩情呀。」
「原來,篡奪我位,並順勢丟到前線受盡汙辱後戰死,就是你所謂的報答?」
「怎麼,莫非────」拉馬達少將不改笑顏地拉近與老男人的距離,說道:
「比起性命,您更加重視權力,是嗎?」
最佳距離!!老男人拔起軍袍下的機關火獸,並聲嘶力竭地大聲叫罵。
但就在同一瞬間,唰的一響,那張羊皮紙卷擋在槍口前。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9nlePWK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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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您,會先確認立場再動手比較安全哦。」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nGSxYd6j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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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老男人,循著拉馬達少將的指頭方向,肅殺的面容立刻轉為慘白。
「不、不可能...」這次,他的雙手再也無法緊握任何東西。
年老的肩頭承受不住破滅的壓力而垂落。
裝飾著許多珠寶,顯著尊貴地位的燧發火槍,就這麼一文不值地落向地面。
「為什麼他...他會簽屬這份...調職書....」
儘管老男人沒有老花眼,他還是揉了幾把雙眼。無奈的是,壓在信末的姓名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絕望。
畢竟老男人千算萬算,也猜不到竟有人會想一手毀了自己創立的派系。
此刻,老男人才總算覺悟。
狼終究還是狼,儘管與人類生活久了,狼顧的野性依舊殘留。
────我被那隻臭狼......霍道給賣了,是嗎?
仔細一想,霍道少將本來就是「親二皇子」。創立保皇黨的用意,八成只是轉移焦點吧?利用「親大皇子」的保皇黨為非作歹,藉此樹立之後能派上用場的「敵人」啊!!
妙啊、太妙了啊!
受萬人敬為導師的我,居然被人設局,甚至放在棋盤上不知道替人吃了多少顆子?現在,更成了對方明哲保身的最後一道藥引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輸了。
一世的英明,因為一次的自大,一次的錯看,敗得一無所有了。
雙腿癱軟。老男人深明此手法,除掉他以後,剩下的就是「家人」了。
或許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蠢材,但這就是繁衍的真諦。
只要安然地繁衍下去,終有一日必會出現推翻霸權的後代!!
所以,即便要他舔鞋、當犬類爬行也甘之如飴。
「呵呵,稍微明白自己的立場了嗎?前師長?」睥睨著舔著皮鞋的老男人,拉馬達少將笑呵呵地說道。儘管與往常相同,但現在的他可是相當愉悅。
「是、是...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屬下的一家大小,拉馬達少將大人。」
「放心吧。前師長,小將老早派人護送您的家人到前線了。」
原、原來早已落入他的魔掌了嗎?老男人這才意會到,稍早的自負態度有多麼地致命。唯一能慶幸的是,沒有口出穢言汙辱拉馬達少將,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拉馬達少將大人費心,屬下萬分感謝。」老男人四肢貼地的叩拜。
「啊,時候不早了,老人家趕緊收拾行李,上路吧。」
「......是,遵命。」
下達完上任後的第一道命令,拉馬達少將便轉向酒櫃,開始欣賞這些價值不斐的珍藏品。
關門。老男人站在幽暗的廊道,遲遲沒有邁開前進的第一步。
說不眷戀權力是騙人的。但現階段而言,他根本沒有談判的籌碼。
雖然他口裡選擇家人,心裡仍是忘不了權力的美妙滋味。
────再來一次吧!!雖說上次謀奪師長大位,策劃了數年之久,但這次不同。
運用至今為止的人脈與關係,短時間內打好反擊的基礎是必然的。
若非不得已,借助友國的勢力也未嘗不是個好方法呢?
麻煩就在於,事後的「分一杯羹」。不論是封地、割地,都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啊,算了。等穩固好勢力,再來談外力協助的部分吧。
就在此時,當老男人思考:現在國內除了「親二皇子派」還有誰具有引響力呢?
暗廊的彼端,迎面走來了一名男性。
男性的全身沐浴在月光底層,無法以肉眼分辨他的面容,唯有那頂裝飾著誇張華麗的前立的軍帽,反射著淡藍色的光輝。
男性的步伐聽似慢條斯理,實則卻是快步疾風,沒一會兒功夫,便到老男人的跟前。
交會的前一刻,兩人恰如誤入了凍結空間。
老男人清楚地看見,那位男性的右手正壓在刀柄上蠢蠢欲動。
隨著兩人以微妙間隔縮短距離的同時,那位男性的拇指動了。
他輕輕地推開刀柄,露出的刀身拉起了一小段寒冷的月色。
老男人彷彿能察覺自己的呼吸,正漸漸地消彌。詭異的是,他卻沒有感到不適。
聽說,熟捻的屠夫能夠在倏忽之間,令畜類感受不到痛苦的死去。
忽然,一道尖銳的寒氣,劃破表皮組織,俐落地切入佈滿皺紋的頸部。
刀刃用力一刨,大紅的玉珠噴灑天際,白淨的天花板倏然成了一朵嗆鼻的濃稠鮮花。最後,頭顱落地。
老男人清楚地看見,頭身分家的過程。
「唔咕咿咿咿──!!!!」
老男人神色慌張地摸索頸部,攤開手掌卻是晶瑩剔透的濕潤。
這、這...是殺氣嗎?
可是,當老男人回過頭時,那位男性已經走進了辦公室。5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2FDH0wv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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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注1)蠟封:又稱火漆、封口蠟。15世紀,由法國人盧梭,改良發明的。使用方法如下:將混合焦油、辰砂、蟲漆加熱,呈現棕色或棕紅色的蠟,再拿刻有專屬圖騰的金屬模子,印在尚未凝固的蠟上。冷卻後,便是帶有分別性強烈的,專屬圖騰印記。通常用於「秘密」文件,代表身份、來處的表明手法。
(注2)山羌:又稱羌仔、麂、麂子、黄麂。鹿科麂屬的草食性動物, 分布於台灣。該動物屬於可食用野生動物,為台灣原住民的傳統獵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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