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蘿興國論 - 第二卷　OPEN

西曆１６３１年１０月３日　　中央本部國議會大廳（大杜王國領地）

時間：下午　天候：陰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7noNFL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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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長官午安。敝人是主持今次國議的辛‧派拉上尉，還請多多指教──」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CkEKd9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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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潔淨軍服的男軍官主持人，咀嚼著繁雜的發音，調理有序地闡述。

「如各位長官所見，二國在部分重要的戰略位置，打了幾場漂亮的防守戰──」他將掌中充作指示用途的檜木條，輕敲了幾下，會議桌上的獸皮地圖。

「尤其，是位於邊境的『糧都‧圭柔城』攻防戰。鬧飢荒的聖軍，一直視此地為天竺，多次嘗試以收買、壟斷等懷柔手段，企圖挑撥不堪戰火侵擾的軍民關係。好在此城軍民皆樸實踏地，指揮守城的『坎達少將』更是剛正不阿。終於在上月，與聖軍簽下了『休兵條款』藉此養兵撫民。」

說著說著，主持人辛上尉，便伸手將標記在地圖邊緣的圖釘拔掉。

示意此區域，已脫離了警戒狀態。

這段長達數月的戰火，讓在場曾趕往支援的將官們，勾起了不愉快的緊繃回憶。

此時，陪同上司旁聽的部屬們見機不可失，紛紛朝咬著捲菸，雙手盤胸且滿面得意的坎達少將猛拍馬屁。

「厲害啊！自聖賊興起以來，宛如祖國命根子的『圭柔城』，便從未有過一刻，聽不見賊軍狗吠似的叫戰聲吶。」一位面容粗暴的少校拍手大喊。

「嗯！說的極是！」身旁的尉階級軍官們，也即刻加入行列。

當然，有褒獎自然也有貶。

只是，這種場合萬不能未加修飾，直接了當地表明。

如此一來，肯定是會替自家的上司，戴上一頂「不智」的荊棘之冠。

要做得不動聲色，最好的情況，便是褒中帶貶。

「的確呢。那幾年的緊繃戰事，時不時就會接到『緊急動員調度』的軍令。實在是...令人分身不暇的戰禍呀。」

「啊啊！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本家據點遭聖賊強攻，即便情勢岌岌可危仍派兵救援『圭柔城』。好在最後由『滬尾城』的『霍道少將』────」調侃的軍官說到一半，以眼神指示另一頭的女子接下話鋒。

「是的，霍道少將當機立斷，從作戰中的大軍切割出別動部隊，並下令敝官指揮守城，自己則帶領別動部隊，馳援瀕臨淪陷的『大屯城』。」

說到這，部分不知情的軍官才終於明白────

為何當時，同為邊疆的「滬尾」與「大屯」，會同時發出「兵力告急」的原因。

盲目傾倒於坎達少將的高度評價，瞬間出現了破碎的裂縫。

「嘖。霍道，你教導部下的禮儀，可一點兒也不含糊呀？」坎達少將粗魯地捻熄捲菸。他雖然笑著說話，但任何人都聽得出，是十足的諷刺。

「哦？能得到閣下的高度評價，是老朽的榮幸。」

不同於長相威武的坎達少將。

霍道少將的臉型稍微修長，要不是受到歲月的摧殘，肯定是位迷倒數萬異性的美男子吧？雖然，三十幾年前的他，確實如此。

那身材與其說是纖細，不如說體格精實較為貼切。

即便兩人的官階相同，但坎達少將的資歷較深，所以霍道少將才會隨口附上敬詞。然而，從小的教養與修為，也不容許他輕忽這一方面的基本禮儀。

不過，縱使這場會議的焦點，幾乎落於最高階級的「二將爭鋒」，其不少的異樣眼光，也集聚在方才發言的那位女性軍官。

身高不及霍道少將的肩膀。就目測來看，約莫一百六十公分左右。

穿著特製裁縫的軍服。合身貼齊的縫線，充分嶄露剛脫離幼女稚氣的凹凸身材。

荳蔻年華，正是與她最相襯的形容詞。

肩上所鑲嵌的鍍銀鷹爪，是即將邁入「一級少將」領域的三級上尉證明。

及腰的紫色秀髮，猶如紫羅蘭般的亮眼搶目。

當然，區區的長髮，並不能與真正稱得上出水芙蓉的鵝蛋臉相比。

如此舉手投足都散發濃厚女性美的個體，竟是那位戰場上，凡是敵人，不分老弱婦孺盡皆殺絕的「女武神」嗎？

「那、那就是傳說中的『女武神‧阿莉姆』大人嗎？」

「哦.....實在難以置信呢。那副艷麗的尊容，莫非才十六...不，可能更少歲？」

「實際年齡我也不曉得。但據說，女武神大人從五歲便隨父親守城殺敵。」

「換句話說，是...天然的軍人嗎？」

「呵呵，倒不如說是天然的殺人機器吧？」

時機捏取得十分精準。

這段冒犯的私論，恰巧與阿莉姆對上視線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畢竟軍情得如實彙報。若因誤判了某個不重要的細節，而導致祖國衰敗，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呢。不過，閣下所提的禮儀，老朽便虛心接受吧。」隨後，霍道少將抬起手，指示過於突出的兩位──阿莉姆與調侃的男軍官退下。

「老朽記得，你叫做辛────？」霍道少將瞇起眼，朝站在會議桌前，到現在還目瞪口呆的男子呼喚，並禮貌性地笑問。

「啊、啊、是！是的，下官是上尉──辛‧派拉！還請──」

身為部屬，若有幸能受到上級的點名，可說是萬不可失的渺小機會。

不論是對往後的仕途，或是現今的名聲，都有相當大的幫助。

可惜的是，這位辛上尉的盤算，儼然被自己近乎破裂的嗓門給搞砸了。

只見霍道少將困擾地保持微笑，禮貌性地出手攔截了對方。

「辛上尉，是嗎？老朽明白了。十分抱歉，老朽的部下妨礙了會議的進行，還請你繼續主持會議。」說完後，霍道少將便闔上雙眼，輕輕靠回布絨木椅。

於是，在一陣懊惱後悔中，辛上尉拉開了扭曲成多波形的雙唇。

國議繼續進行，可是現場的氛圍已有所不同。

從表面來看，不知情的人，只覺得是「兩位少將」在對彼此的功勳進行對壘。

但實情，卻是國與國之間的競爭角力。

講得更明確些：

坎達少將所代表的，是與大杜王國簽署「同盟協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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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蘭七省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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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霍道少將，則是本國──大杜王國的代表。

雖說是同盟協議，但彼此兩國的互動卻沒有另一國「大明」來得切實。

僅僅是軍事外交的大杜王國與荷亞蘭共和國，之間一直保持著烏雲似的盟友關係。彷彿兩方勢力都在觀察彼此，稍有露出衰敗之相，便傾巢反吞另一方。

這樣劍拔弩張的盟友關係，淺藏著許多令人咋舌的麻煩因素。

好比說，只消一句莫須有的謠言，極有可能促使兩國反目成仇。

對此，為了有效預防第三方勢力──聖軍，試圖分化兩國的特殊友誼，便促成了這場「國議」的必要性。

巧立國議的名目，假借交換彼此的戰況報告，行確認流言的真偽之實。

當然，確認流言真偽的另一層用意，便是判斷有無繼續保持友好的「價值」。

但是，若國議的用意單是為確認盟友的價值，若不加點「小動作」是滿足不了操弄政盤────那群高官的惡趣味。

於是，便造就了今次國會的「意外演出」。

聽著辛上尉逐一簡報近日的戰況，雙手仍是盤胸的坎達少將，臉色越發難看。

理由不外乎是彙報的內容，幾乎偏向大杜王國的一面倒捷報。

講難聽點，唯有最剛開始稍微能站穩腳的「圭柔城戰績」。

不禁讓人暗自笑嘆：「身為貴國的戰將，本事也僅此而已嗎？」

然而，當坎達少將打算以「國內山賊犯境」的理由告辭，好替自己的祖國保留丁點的顏面時，一道媲美利刃的優雅嗓音，喚住了他。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SsdhDjW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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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達少將，國議還沒結束，就要先行告辭了嗎？莫非，有什麼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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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坎達少將放鬆壓在膝蓋上的手掌。

取而代之的，則是感興趣地摸了把滿是鬍渣的下巴：「這位是？」

也難怪坎達少將的表情會如此驚訝。畢竟自國議開始，這位男子便不動聲色，巧妙地避開話鋒，保持在第三方的角度沉默。

「咳，這位是剛上任的拉馬達少將，若有冒犯還請坎達閣下，莫太嚴苛。」

代為發言的霍道少將，機警地擋在拉馬達少將面前。

但這是出於愛護後輩的防範？

還是擔心後輩做出無禮舉動呢？

無人可知。

只是，好不容易抓到可以回敬大杜王國的小辮子，坎達少將豈能輕易放過？

「喔？新官上任呀？那可就要先恭喜你呢。不過話說回來，貴國的審核標準，是否過於鬆散了呢？」坎達少將倒豎粗眉，怒目瞪著這位細皮嫩肉的白面少將。

「哎，請問坎達少將的意思是？」拉馬達少將彎起細眼地哈腰問道。

雖然他自認這種舉動是多餘的。

但軍中也有不言而明的規則。

先來後到，若連這小常識都無法遵守，就罔顧辛苦爬上「少將」位子的自己了。

「哼，老子就直說了。你，殺過人嗎？」

看來是多慮了。拉馬達少將原先還擔心，對方會用「禮儀」上的眉角來進行攻擊，想不到卻是單純的「血統論」呀？

────哼，不過是個嗜血的狂熱愛國者罷了。

「哦，原來坎達少將是這個意思。那麼，還請容小將──」

其實，除了洋洋得意的荷亞蘭軍官、坎達少將，在場的其餘人，幾乎都察覺到，拉馬達少將的語調刻意放慢許多。

彷彿就在引導獵物，慢慢步入圈套的獵人。

「給老子閉嘴！」坎達少將掄起快要撐爆軍服的二頭肌，一股蠻勁灌入握力，輕而易舉地捏碎，斟滿濃濃茶香的木杯。

「少用『文人』的那一套。有本事，就用自己的方式，證明給老子看看？如何？」他將只能用「武勇」美化的面容貼上馬拉達少將，從鼻孔流瀉出難聞的氣息，彷彿挑釁似的遊走在拉馬達少將蒼白的笑臉。

然而，這些小動作的用意，全都逃不過霍道少將的細長雙眼。

他知道，坎達少將的另一隻手，正難以安份地戳揉著，軍袍下的鐵獸。

────原來如此。

對方想藉由國議的法規，以「冒犯對方將領人格」的罪名，將拉馬達當場處以極刑嗎？

────呵呵，原以為只是頭大猩猩，想不到還有點智商呢。

「哎呀呀，很可惜的是，拉馬達少將並非武官出身。況且老朽認為，即使以武人晉階，他亦非有與閣下相爭的意思吧？」

該說真不愧是長年固守軍事外交的老前輩嗎？

霍道少將巧妙的運用文學造詣，先貶低自家將領並非以「殺敵功勳」見長，而是善於後勤調度的智囊，給予坎達少將有個順理成章的台階下。

最後，更不忘提醒在場的所有人，這是一個「不平等的較量」，藉此暗諷身為武人的坎達少將，竟對文官挑釁的不智之舉。

「哼，果然是怕死的膽小鬼啊？抱歉抱歉，是老子太莽撞了，你可別嚇到漏尿啊～後勤將軍，哈哈哈！」

多虧坎達少將只是位莽夫。要是他聽出語中的奧妙，肯定會大發雷霆。

但若他真這麼做，無疑是替自己的國家蒙羞。

換個角度想，或許無知也是個不錯的優點？

「不愧為功勳彪炳的戰將，對於後輩的過錯肯一笑置之，老朽十分欽佩。」

說完，霍道少將強忍臉皮跳動的抽搐，邊以看不見的角度瞪著拉馬達少將，邊向哈哈大笑的莽夫鞠躬致歉。

「對了，方才似有聽聞坎達閣下有要事處理。若真有不便，今次的國議便暫時告一段落────？」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25zrv0v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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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IUsv66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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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坎達少將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收起草率的態度倏然嚴肅。

「老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事情的發展，未免處理得過於順遂了吧？」

宛如拋出了沒人聽得懂的問題。

在場的軍官包含荷亞蘭方的在內，都一臉不解地面面相覷。

唯有到現在還維持彎腰的霍道少將，背脊涼成了一條深色紋路。

「老子不惜冒著危險頂撞法規，嘗試讓兩方代表引發不可避免的爭鬥。然而，儘管老子失敗了，身為貴國常駐外交代表的你，竟願放過如此天大良機？不藉此除掉老子？非但如此，還不惜替老子安了台梯子下，讓老子全身而退？」

說到這，周圍的兩國軍官，總算走漏點恍然大悟的呼響。

「那是因為本國失禮在先，所以老朽────」霍道少將嘗試掩蓋慌亂的語調。

「放你的狗屁！你這傢伙可是人稱『豺狼』的刀鋒外交官，對於同袍與祖國利益間的取捨，在場的人都心照不宣吧？」

彷彿事先排演過，隨著坎達少將得意的嘴臉，周圍的軍官都揚起了一片「理所當然」的猜測。

「肯定會漠視不管吧？」

「對，而且坐等成果最大的時候收割。人稱豺狼，可是一點都不馬虎啊！」

「利益最大的時候...難不成，在那位大人眼中，少將連顆粉塵都不如嗎？」

「不...只要是同袍都不算吧？」說出這句定論的人，雖然令人驚訝，但與他同國籍的大杜軍官都不可否認的沉下頭。

唯那位橫眉豎目的老將，正惡狠狠地磨牙。

「就連本國人都認同。那麼，老子合理的懷疑，這其中必定有詐！」

「咳、呵呵，閣下真是多疑呀。好吧。老朽就招了。正如閣下所猜，老朽只是取決於往後兩國的利益可能性，才刻意不追究閣下的罪狀。」

儘管霍道少將不願承認，但他現在的臉色肯定相當蒼白。

「哼，不必多言了，你這匹同族相食的臭狼。老子有帶使腦筋的傢伙，自當有分寸地行事。附帶一提，這一切的試探，全是這小子的策畫哦。哈哈哈，出來吧，『金橙子』讓大夥拜見你的艷容吧！」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ZuflO9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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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承蒙主公重用，小人萬不敢當。」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z6khUu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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