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is Life (BTS) - 10. 抓緊（二）

明明是自己親手推玧其出去打籃球，但當自己親眼看見為籃球獻上青春的他，南俊覺得陌生極了。不論在他人口中如何得知玧其為籃球付出的一切，南俊還是覺得難以把那個喜歡打籃球的玧其與現在喜歡音樂的玧其連繫在一起。

明明只是相距幾步之遙，只要一伸手，南俊就可以抓緊玧其，可是看上去卻有千里之差。

就算很久都沒有碰過籃球，玧其在籃球場上的表現對於南俊這樣外行人來說仍然是耀眼得很，越是了解到籃球對玧其的重要性，南俊就愈覺得眼前這個笑得開朗的玧其和自己彷彿身處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明明玧其能夠發自內心地笑出來，自己應該為他而感到高興。

明明看到玧其能夠再次和他心愛之物有所交集，自己應該自然地送上祝福。

可是，南俊的內心像是不受控制那般，在玧其笑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刻，在內心深深地種下害怕的種子。

如果玧其沒有遇到那些挫敗，沒有放棄籃球而接受音樂，現在的玧其一定仍是那個天生就該在眾人歡呼的賽場上奔跑的陽光少年。

那麼，他還會和自己有交集嗎?

突然，南俊有點後悔，他不應該帶玧其過來的，與其讓玧其這麼快地認清籃球於其之意義，倒不如繼續讓玧其沉醉在音樂之中。

那一瞬間，南俊很想問玧其，他會選擇音樂，還是籃球。

埋首於音樂創作的玧其和在場上揮灑汗水的玧其在南俊腦海中，不斷分離和重疊。

南俊不敢想像，如果玧其最後選擇籃球的話，會是怎樣的情景。

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般，南俊想要抓緊玧其，讓他不要放棄音樂。

這個念頭在南俊心中愈滾愈大，快要壓倒南俊的理智，甚至他並沒有聽清玧其在說什麼，只是在見到玧其轉身離開之際，伸手捉住了玧其的手腕。

「南俊?」對上玧其充滿疑惑的眼神，南俊終於回神，鬆開了手，低低地說了聲抱歉。

「南俊，發什麼呆呢?走啦，該回去了。」玧其輕輕地揉著手腕地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南俊的雙眼，南俊想要為玧其做些什麼，該又不敢再伸出自己的手，只能夠站起來，跟在玧其的身後。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主動說什麼的話。

回程之時，南俊知道玧其不會主動說些什麼，便想著要找些什麼話題。可是，他的思想一團糟，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以思考打開什麼話題匝子。

這段時間的相處，完全能夠讓南俊了解玧其對音樂的重視和認真，他很想相信玧其最後會選擇音樂，可是，當他看到能把籃球把玩在手掌之中的玧其時，信念動搖了。

最初，南俊以為自己可以單純地以朋友的身份對玧其伸出援手，然後支持玧其所做出的任何選擇，可是，南俊最後並不能冷靜地等待。

愚蠢極了。

默默地走到家門前，默默地開了門，默默地看著玧其走進去，南俊只能夠在後面關門，他一直都沒有勇氣詢問玧其的選擇，更沒有勇氣向玧其說出自己的想法。

「南俊。」這時，來自玧其輕輕的呼喚，南俊一下子緊張起來。

玧其推開了房門，接著說：「籃球是我的過去，但音樂才是我的現在，以及未來。」

在南俊愣住的時候，玧其走進了房間，反手把房門關上。

頓時醒悟的南俊連忙走到玧其的房前，想要敲門，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影子就在門前靜著不動。

籃球是過去，音樂是現在、以及未來。

自那天後，玧其抱著這個想法，再一次坐在鋼琴前，雙手輕輕放在琴鍵上。他清楚地知道，每一個琴鍵的音色，既漂亮，又攝人心神。

突然，玧其想起了那首仍未完結的樂曲，當初他抱著為鋼琴而寫的心思寫下了這首歌，卻在半途不知如何動筆。

最終，玧其在那箱裝著樂譜的箱子一角找到了它。

這首無名的曲子，等待半年之久，再次從玧其的手中獲得了結局。

半個月的時間就在玧其反覆修改細節中過去。當玧其不想再作修改之時，黑色的墨水落在曲譜，字行裡頭透著下筆者的心思，虔誠且堅定。

「First Love.」隨著這句短句，曲譜放進了箱子。

「啊啊，真是年輕呢!」

伴隨著碩珍這句話，一群初中生模樣的少年們打打鬧鬧地從旁跑過。一直跟在碩珍後面的南俊狀似安慰的說：「碩珍哥，你才21歲，也是很年輕的。」

聞言，碩珍笑著搖頭：「已經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胡鬧的年紀啦。」

看著碩珍笑眯眯的樣子，南俊總是拿捏不住這位只比自己年長兩年的房客的想法。他唯一知道的是，碩珍真實的想法總是深藏在笑意之中。

「說起來，都快要開學了，覺得怎樣?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話，可以來問我哦!」

從南俊的角度看，碩珍就像是一個懂得關懷學弟的溫柔學長，南俊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不肯讓任何人接近內心的玧其會向碩珍道謝。

每次南俊都會覺得很不習慣，習慣了照顧別人的自己不習慣被人照顧。

「因為還沒有什麼實感，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儘管如此，南俊還是回答了碩珍的話。

慢慢的，兩人已經回到公寓，南俊推開門後，視線習慣掃向琴房，注意到半掩的房門，裡面傳出來斷斷續續的琴聲，像是暴風雨下的小船，又歸於風平浪靜。平靜之中像是在訴說著什麼，流露出埋藏著愛意的歉意。

這首曲子，南俊從來都沒有聽過，想著要再靠近琴房，想要聽清琴聲表達的真正意思，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道半掩的門，那人的背影落在半掩之門中間。

微微曲著的背影，不用多想，南俊也知道那是玧其。玧其彈著琴時，總愛曲著背，南俊也曾經勸說玧其多多嘗試直著背脊彈琴，總是彎背彈琴的話，對背脊會造成壞影響。

可是，玧其總是微微笑著，隱藏著無奈，輕聲說著：「改不了的。」

那個彎著背彈琴的身影，讓人感到心疼。

玧其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想要從鋼琴、甚至音樂中尋找溫暖與安慰的孤單的人而已。

突然，南俊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從後握住，回頭一看，只見碩珍拉住了自己，輕輕搖頭。

碩珍豎起食指輕碰雙唇，然後指指南俊的房門，不分由說地推著南俊回房。

房門被關上，南俊轉身看著站在門前的碩珍。琴房的琴聲再也沒有傳到南俊的耳邊。

碩珍輕鬆一笑：「玧其應該是在練習要在開學典禮上表演的曲子吧，為免你失去了驚喜，你還是不要去找玧其比較好。」

從碩珍的話語中，南俊一下子抓住了話語的重心，問：「開學典禮? 玧其哥要表演?為什麼?」

「你居然不知道這所大學音樂系的傳統嗎?只要是有意進音樂系的都會知道吧?」

南俊連忙回答：「這我當然知道，上個學年的年級第一都會在開學典禮上表演曲子，算是音樂系的一大活動，可是，這和玧其哥有什麼關係……」

說著說著，南俊把所有的關鍵字都聯想一起，得出了一個結論：「玧其哥是去年的年級第一嗎?」

「對啊，玧其沒有告訴你麼，說來也是，玧其總不可能突如其來地跟你說他要在開學典禮上表演吧。」碩珍苦惱地思考，對南俊露出一個略帶抱歉的微笑。

那瞬間，南俊想起了會陪伴自己一起創作音樂的玧其，本來以為快要觸手可及的身影又瞬間把自己拋遠。

想要伸手捉住飄著的衣角，卻發現自己只能捉住獨自一人的落寞。

南俊，只是想要抓緊玧其而已，哪怕只是衣角，只要讓自己跟得上玧其的背影，只是想要跟玧其一起，在這音樂路上走遠。

僅此而已。

坐在鋼琴前的玧其，時不時彈著曲譜上的符號，時不時咬著筆桿苦惱，紙上都是寫了又刪改的歌詞。

雖然玧其把大部份注意力都放在創作上，但是有人靠近房門的步伐，玧其還是一下子就留意到了。

玧其心裡暗罵自己居然忘了關門，想著推門進來的，多半都是南俊，要是讓南俊發現了這首曲子，那開學典禮上就沒有驚喜了。

可是，當玧其轉頭之際，打算開口說話之時，映入眼簾的身影卻讓玧其愣住了。

「玧其，能夠用你一點時間麼，有些話想跟你說。」碩珍臉上還是那一副使人親近的笑容，可是話語裡卻有不容人拒絕的意思。

玧其把放在房間角落的椅子拿來，示意碩珍坐下：「碩珍哥有什麼要說的?」

碩珍自然地坐下，斟酌用詞後，開腔：「這與珀其哥有關的。」

「我哥?」玧其沒想到碩珍這次談話的對象是自己的哥哥。

「珀其哥跟你說過他有機會去外國工作的事情嗎?」

「哥不會特意跟我說這些的，他一年也會出國出差幾次的。」

像是在猶豫說不說，碩珍說：「不是這麼簡單的，公司讓珀其哥到國外負責推行一個計劃，珀其哥到時就不能夠隨意地回國，要在那裡生活至少3年。」

驚訝地眨眨眼，玧其從來都沒有從自己的哥哥口中得知此事，來自珀其的訊息永遠都是在關心這個總讓兄長放不下的弟弟，甚少談及自己的事。

「哥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這是當然的，珀其哥到現在都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負責這個計劃，因為他對你放心不下。」珀其跟碩珍說這件事時，碩珍當然是贊成他去的。畢竟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要是珀其成功的話，得到的經驗絕對不菲。但是，珀其卻對碩珍說放心不下玧其。

「我?我都已經多大的人了，哥不用擔心我的，我回頭會跟哥說的，讓哥安心出國就好了。」

「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珀其哥最擔心的是你和家人的關係，要是他出國了，哪個人可以做你和父母之間的中間人?」碩珍一口氣把珀其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煩惱說出：「你總不能永遠都不回家吧?」

椅子與地板快速磨擦而生的刺耳聲中斷了碩珍的話，站起來的玧其握緊了拳頭，「抱歉，碩珍哥，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可以麻煩你出去嗎?」

然後，傳到玧其耳裡的，是椅子被拉開之聲，以及關門的聲音。

「砰」的一聲，玧其的拳頭一下子撞在牆上，緊握的拳頭鬆開，手無力地滑下，隨著滑坐在地上的身體，掉在地上。

身體慢慢捲縮起來，雙手環抱著雙腳，把臉埋進了兩腳的膝蓋。

這種事情，玧其怎麼可能不明白。

但是，有時候並不是玧其自己不想把事情做好。

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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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抓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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