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貝吉他們悠閒地享用完早餐，帕德瑞克便興致勃勃地掏出獵槍，跟他們說要去獵那頭久違的狼；為此他還找來幾個夥伴，都是曾經一起狩獵結識的朋友。雖然貝吉沒什麼興趣，但帕德瑞克看起來氣勢高昂，好像打定主意要把那頭狼做成今天的晚餐。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9tB34EFp
貝吉正想婉拒，薇莉爾卻開心得像個剛初戀的少女，求喬也要來陪他們狩獵。「帕德瑞克一打獵起來就沒有我插話的份，大人正好可以陪我聊天解悶。」薇莉爾優雅地笑著，比昨天接待他們的時候更加盛情。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cfI5jtKT
於是他們一行人騎著馬深入林中，除了帕德瑞克與女主人外，身邊還跟著徒步前進的三名獵手、薇莉爾的僕從，貝吉與喬則在隊伍中間，身後還跟著一名馬僮。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8in20oGj
聽著帕德瑞克在前方與其他獵手大談昔日的威風，貝吉挺好奇他是否真的有親自獵到獵物過，還是只會在後頭拖其他人的後腿。
他們在山裡前進了一個上午，中間獵到一頭鹿（結果也真的是獵手獵到的，帕德瑞克開了三槍都只打中樹葉）、幾隻野鳥，至於狼的足跡不管怎麼找，他們也仍然徒勞無功。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YnJesmPj
「嘗嘗這個，貝吉。」帕德瑞克拿了一顆橢圓狀的白色囊體給她，大概只有雞蛋的一半大。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P1t2L6Vf
「這是什麼？」她吞進口中，黏稠滑潤的液體立刻遍佈口腔，混合了蛋白質的氣味與奇怪的甜味，讓她差點沒嘔出來。「呸──呸，吃起來像調了味的蟲卵。」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Ot67clSG
「是蟲卵啊，當地人稱做庫曲，是這裡才有的特殊蟲卵，通常火烤之後會更美味。」
「這種東西在我心中很難與美味劃上等號。」貝吉灌了好幾口清水。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AZL4ZWLj
「妳會漸漸喜歡的，只要妳說服自己這並不難吃。」帕德瑞克大笑，又遞了一顆給她。「我本來也不習慣，不過大家都說好吃，久而久之我也喜歡上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vJhA5y34
這次貝吉接了過來，卻偷偷收進自己的腰包裡。
最後他們仍找不到狼影，便在一處水源處稍作休息，順便處理他們剛獵到的鹿肉；貝吉只覺得百般無聊，帕德瑞克與他的獵人們拼命討論那些充滿「我聽說」、「有人說」為開頭的狩獵技巧；薇莉爾則黏著喬不放，兩人聊到幾乎忘我。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K9zzktyS
「喬大人，我聽說國都有很多特殊的少見種族，能舉些例子來聽嗎？」她以扇子搧著風，坐在樹蔭下乘涼。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gxqQsA4U
「當然。岡堤亞很接納任何外來民族，我見過狼族、奇拉亞龍人與諾羅人，他們來自不同地區、各自有自己的風俗習慣，所以出現在岡堤亞時我們都對彼此抱著極大的興趣。國都會劃分區域提供他們住所，也讓他們行使正常公民的權利，傷醫正是因為這些特殊民族的出現而興起的。」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8QKrfi2v
「喔？為什麼呢？」薇莉爾吃吃地笑了，在一旁聆聽的貝吉忍不住對那表情翻了個白眼。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NB3t4Gu6
「聖療者──那些喜歡行使法術與奇蹟之名，宣稱以神奇力量治療他人的團體──的治療效果只能針對人類，如果遇到其他種族就會失去效力，所以其他種族都有自己的一套醫療方式。傷醫的學識制度就是沿襲了奇拉亞龍人，以刀片及針線技術處理外傷、以藥物理論治療內傷，就是這樣簡單易懂的概念，很快就在國都流行起來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XvdxXlrA
薇莉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顯然像是聽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是，那些聖療者是假的嗎？」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h2uFm8Li
「不，不全然如此，我確信聖療術是真實存在的，只是誤用與假冒的聖療者太多，於是人們也很難辨認聖療者的真偽。但傷醫不同，我們透過制度與證書等方式來確立傷醫的可信度，而且聖療法術的虛實難以掌握，但我們卻可以透過研究人體的骨骼肌肉，來理解治療的脈絡根本。」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UfrfRzvR
「既然這樣，你們昨天提到的……的交易，應該是件好事吧。」她不自在地點點頭，顯得有點尷尬。「可是國內禁止了這樣的交易，這不是很矛盾嗎。」她得意的表情彷彿在說自己找到了理論的盲點，希望自己的機智能得到喬的讚許。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FdKO3L7v
「國內還是有合法交易的，經過簽約的人民會得到一筆錢財，而其死後屍體會交給傷醫學會處理。只是目前問題還是不少。」只是他似乎太認真於講解，根本沒在意眼前女人的期盼。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pJ1fRBmB
「這樣啊。大人真的是見多識廣，能認識您真的是太幸運了。」薇莉爾讚嘆地吐了口氣，微微彎下身子朝喬露出迷人的笑容。喬也回望著她，兩人之間幾乎容不下其他人的目光。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TVZZrq5z
忽然喬的身子用力一震，貝吉抓起他的襯衫兩側將他拉了起來，以惡狠狠的口氣朝他說：「喂，陪我去裝點水。」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Dj0zUpnP
喬狼狽地被貝吉拖走，卻仍不望朝薇莉爾眨了個眼。「貝吉，裝水這種事叫馬僮去做不就好了，沒看到我聊得正開心嘛？」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Y7PdaSOZ
「是啊，你可真夠樂的，帕德瑞克已經在注意你了，當著男主人的面勾搭妻子，你像話嗎？」貝吉咬著牙，將他拖到離人群較遠的溪邊，「蹲下來，快點，假裝我們在裝水。那笨女人還在看這裡咧。」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UxkT7AQE
「我們昨天聊了不少，包括她是怎麼與帕德瑞克結婚的。」喬不甘願地蹲了下來，將水袋浸泡在溪流中。「她說以前媒婆與城主一直想湊合她與帕德瑞克，結果被親朋好友玩笑似地說了三個月，她竟也開始注意起那個糖商，甚至覺得自己也真的喜歡上他。就這樣答應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w3QpW81f
「愚蠢的理由。你確定不是因為當年糖商是最有潛力的生意人之一？」
「妳何必這麼氣她？」喬苦笑。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sabVNB68
貝吉拉高音調，一臉不屑地說著：「哼，我只是討厭笨女人裝聰明。」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qcGoYs57
「笨？噢，親愛的貝吉，這妳就錯了──妳沒發現當我說話時，她其實根本一個字也聽不懂──她唯一做的事就只是壓低身子，然後把胸部對著我。妳說她笨？依我看她才是聰明的女人。」喬忍不住笑出聲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6aN21BDQy
「我根本無法理解你的論述！再者，我也沒打算繼續跟你討論那女人的智商，我是要說找狼的事，真希望帕德瑞克別再這麼瞎扯下去，他一輩子都獵不到那頭狼的。」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66fuzEIE
「想要狼還不簡單，那裡就坐了一隻呀。」喬又望著薇莉爾發笑，她也正朝這裡看來，嘴角在扇子底下優美地揚起。「三十歲的女人如狼似虎，我昨天又重新領教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BAsiiCIn
「啥？」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sA0ZTTjM
「我沒想到她會把紅茶葉放在那種地方要我嘗。老天，誰會想到呀？」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xUXFswcw
「我不想追問那是什麼地方，但拜託你安份點，我在跟你講正經事！雷亞已經找到工廠了，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麼證據，我們也得趕過去。」貝吉用力撞了一下喬的肩膀。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LeiU3FlI
「妳太心急了，貝吉。我們現在脫離隊伍只會起疑，至少也要等到晚上吧。」喬的語氣慵懶，沉醉在一片愉悅莫名的氛圍裡。「既然我們都知道獵狼是徒勞，那還要操心什麼？讓帕德瑞克自己去開心、回味一下年輕時光有什麼不好？那可是我們現在還無法體會的中年男人的自尊心呢。」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awxaMWRQ
「最好為你的未來多留點口德。」貝吉收起水袋，把喬拉了起來。「先回隊伍吧，你說的有道理，但希望那不是因為你被薇莉爾迷住的緣故。我遇過太多類似的例子了，你知道……」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xuis8ZJP
「好了、好了，我們就別提那些街坊鄰居的閒事了。走吧。」喬靜靜地打斷貝吉，每次這女人一扯起話閘子他就怕。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FFGFl2Gq
後來到了傍晚，原本自信滿滿的獵人們也搖頭嘆氣，嚷著他們根本找不到半點狼足跡，甚至戲稱帕德瑞克聽見的狼嗥是來自於幽靈狼，但這個結論並沒有讓夫妻倆感覺好過點。狼確實有很多可怕的故事，但那些都不及幽靈狼恐怖傳說的一半。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4wVoTdDr
他們扛著獵物回到家裡，一邊討論起幽靈狼的故事。帕德瑞克希望貝吉能留下來與他們用餐，貝吉卻匆匆編了個理由向帕德瑞克告別，讓這對夫婦以十分驚訝不捨（不管原因為何）的眼神看向她。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CdgkidaS
「你們不留下來和我們吃晚餐嗎？」帕德瑞克失望的口氣毫不掩飾。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FgKC3i3W
「謝謝你，但我們還約了與其他朋友見面，我猜他應該到城鎮上等我了，我不希望讓他覺得失禮。」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aiMiwsaB
「至少讓我的僕人替妳帶路，否則夜晚一到，妳想早點進城鎮就更難了。」他挑起眉毛，伸手招來一名僕人。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5qWBzOD2
「不用費心了，朋友，我很清楚路線。你的僕人跟著我反而使不上勁呢。」貝吉拍著帕德瑞克的肩膀，拼命不去注意薇莉爾在他身後依依不捨的眼神。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P7MCt64y
「好吧，祝福妳平安。」帕德瑞克點點頭，然後湊近貝吉低聲說著：「事情辦完後歡迎再來，我們可以再來獵狼，我對獵狼很有一套……尤其是某種喜歡接近我妻子的那種。」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nClGvEGL
然後他抬起頭，與貝吉同時發出過於爽朗的笑聲，用力拍著彼此的肩膀後，兩人才終於揮別。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NkJ2VqkO
帕德瑞克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總覺得又聽見幽靈狼的嗥叫在耳邊響起，那道聲響似乎來自森林深處、像是對同伴的呼喚。而貝吉與喬的身影漸漸遠去。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btXd1JlU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安。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2zHXbZ78
「親愛的薇莉爾，晚餐妳先吃，我還有點小事情要忙。」他說完，轉頭對身旁的僕人冷聲道：「他們昨晚沒有離開家裡過吧？」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oyUX2zOb
「沒有。我們每個小時就去巡視一次。除了有幾次狼的叫聲異常接近，但他們都在房裡待著。」
帕德瑞克陷入沉思，心底那股不安並沒有因此放鬆。最後他又開口說道：「替我聯絡幾個城裡的眼線，叫他們看緊貝吉，然後快去備台馬車……我現在就要用。」
※ ※ ※
馬車在餘暉下艱難地前行，他們隨著狼聲走，只是這條被狼聲引領而來的路越來越陡峭顛簸，待視線開始被暗夜遮蔽之後，他們索性下了馬，點燃火把徒步前進。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WfRzeGCv
「喬，如果我當初直接跟帕德瑞克說我要買人骨，他不就能直接帶我到工廠嗎？我們就不用在這裡摸黑找路、還要怕被發現。」貝吉低聲說著，看著馬兒不安地舉蹄搔抓地面。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EfLuQZdS
「妳太小看自己的名聲了，妳惡名昭彰的事績可是在盜墓人之間口耳相傳。如果帕德瑞克真的有販賣人骨，多少也有所耳聞吧。」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bEG7HMvt
「被惡人說惡名昭彰嗎……嘿，不錯，我喜歡。所以你是我身邊的邪惡小嘍囉嗎？」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0ifSwyPY
「隨妳高興吧。城鎮裡的傳言四起，說帕德瑞克因盜挖人骨而賺了大錢，城主本來想依法將他關起來，但沒多久就在薇莉爾的求情下釋放了；不過她也因此受流言所擾，最後帕德瑞克為了不讓妻子名譽受辱，哀傷的離開城裡。」喬聳了聳肩，不過黑暗的森林裡貝吉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動作。「這些是薇莉爾說的。」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vNwBeRRA
「哼。糖的出口早在五、六年前就不再受歡迎了，現在沒有一個國家會跟我們買糖，帕德瑞克如果真的還是糖商，他要怎麼把城堡越建越大──唉呀，真是的，關於這點你怎麼不問問親愛的薇莉爾呢？」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Y7cpsVSE
「她只是個無辜的良家婦女。」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2JZhXh33
「這世界上沒有無辜的人，只有死者才能置身事外。」貝吉哼了一聲，與喬又爬了一段山坡，才終於找到一條較平坦的運輸通道。她又走了幾步，看見道路旁設立了一座石柱，以兩種語言刻了「國界交界處」的字樣。「你看，我們竟然已經走到這裡來了，怪了，雷亞真的有找對地方嗎？」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6oDXMIDr
喬將火把照亮石柱上的文字，隨後又啐聲繼續前進。「該死。我知道帕德瑞克玩什麼把戲了。」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2i89qSEm
「什麼？我都還搞不清狀況呢。」貝吉愣了愣，緊跟在喬的身後。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4RFkzL6F
「可憐的貝吉，妳還真是不能沒有我啊。」喬打趣地回著，加快了腳步走上那條狹長的小路。「帕德瑞克只是負責蒐集屍體與加工，但他故意把工廠設在國界處，將蒐集來的人骨經過加工後，只要像這樣──」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0wIqRySB
他的火把往前方一揮，貝吉才發現有座外觀破舊的木屋，乍看之下像是荒廢已久，他們小心接近，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喬大膽地將木門用力踹開，裡頭的塵煙頓時迸發四散，貝吉用火把四處探照，發現許多味道刺鼻的大桶子與布袋，上頭一絲灰塵也沒有。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yoe7mBqi
她隨手解開，旋即嘆了一口氣。6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VHuusrqC
當然了，成千上百具人骨都在這裡，難道她還能期望這木屋是什麼蜂蜜加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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