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觀察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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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搬進這間公寓，它就每天觀察著她──不，應該說，它也沒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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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一廳一衛的公寓就那麼點大，除了洗澡上廁所以外，她做什麼都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它看她煮飯、吃飯、看書、看電視、換衣服、睡覺……雖然她常做惡夢，但不講夢話、不夢遊、不磨牙，所以是還可以忍受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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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之前其他人會帶陌生人回來過夜，然後做些吵死人的事情，她除了從那扇門離開去上班外，幾乎沒什麼別的活動了，頂多就是開著電視做家事，那些廣告都比節目有趣──基於這點，它決定勉強容忍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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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為什麼知道她做惡夢呢？因為它會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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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每次只要她一開始做惡夢，它就會被驚動──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時，它嚇了好一大跳，緊張得要命，以為房子遭小偷還什麼的，弄半天才搞清楚是她在做惡夢，而惡夢的波動干擾了它──之前住過這裡的年輕情侶、老夫妻、老人與狗、帶著三個小孩的單親媽媽……他們會吵、會鬧，但從來沒有像她一樣在入眠時干擾到它，所以它決定開始仔細觀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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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幾乎不說話，連喃喃自語也不。從沒有誰打電話來找她，也不曾看到她用手機或電腦跟人閒聊──它偷看過，她的信箱內容都是公事和垃圾廣告，再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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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它還是蒐集到她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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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黃種人，二十四歲，經濟獨立，單身，身高一米六多，體重五十出頭，剛住進來的時候還是短髮，兩個多月下來頭髮慢慢長了，體重也慢慢接近五十五……還算健康，它看過瘦成皮包骨的，那個跟男友住過這裡的女人就是，每次脫衣服都看到根根鮮明的肋骨……畫面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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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每天早上七點多醒來，洗澡吃完早餐後出門上班，晚上六七點多回來，邊看電視邊煮飯──有時候她會帶外食，那會省點時間──八點多吃晚餐、休息，然後十一點多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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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非常規律，跟電視廣告上說的「養生」差不多。它想不出為什麼她做惡夢會讓它不舒服，也找不到關於她惡夢的線索。它可以看見她的一舉一動，但無法看進她的腦子裡──就像它無法穿過那道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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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她很常做惡夢，幾乎是每天，有時候甚至整晚連續的──它被擾得很煩，又不曉得怎麼讓這一切停下來，只好站在她床邊盯著她看；有時候運氣好一點，她會突然驚醒，往它這邊看，沒看到什麼東西後，才又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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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看不到什麼東西，因為它早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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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幾次它溜得比較慢，它猜她還是有看到影子什麼的。這是一點小把戲，只要多花點力氣，它就可以讓他們看到它，它不常這樣做，那有點麻煩，通常它只在忍無可忍，決定要把人嚇跑的時候才會故意讓人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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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討厭小鬼，所以故意嚇唬他們讓她們哭著求媽咪搬家；它討厭狗，每次狗都會盯著它看，不然就一直亂吠，所以它把那老人嚇到再也不敢住這；它討厭那對老夫妻，他們打呼像打雷一樣大聲，所以它故意懸在天花板上，讓半夜起來上廁所的老先生睜眼就看見它，然後嚇到摔斷腿，被他們的孩子接去別的城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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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它不討厭她，所以它不打算嚇她。艾莉是它見過最好相處的室友了，它思考過，如果她能一直住在這裡，那它就不用承擔將來遇到其他討厭鬼的風險，所以它會盡可能確保她住下來──當然，作為代價，它不介意花力氣搞清楚艾莉到底夢了什麼，不然每次她一做惡夢，它就被弄得頭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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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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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凌晨六點多了……昏沉間，它隱約感覺到細微的抽疼……它皺眉睜眼，刺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好像有人正拿著長針戳進它腦子裡，然後在它腦袋瓜裡攪動、抽戳，企圖把它每一根腦神經都攪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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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今天的痛有點嚴重──它從窩居的牆壁隙縫鑽出，有些踉蹌地來到艾莉床邊。得快點把她弄醒，不然它快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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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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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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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皺緊眉頭，額上脖子上全是冷汗，咬緊牙根發出痛苦的囈語，怎麼都叫不醒──不對勁，它沒看過她嚴重成這樣，還是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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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醒醒！』它費勁大喊，想抓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搖她，但才剛碰到她的皮膚，它就被燙得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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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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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什麼？它第一次聽見艾莉說夢話，聲音好破碎好沙啞，聽起來好痛苦，好像被人狠狠按在牆上，死掐著喉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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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那是惡夢！妳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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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天啊，怎麼會這樣？拜託快醒過來！真的好痛！艾莉到底怎麼了？她發燒了嗎？發燒會燙成那樣嗎？電視上不是都說，溫度太高腦子會被燒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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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快醒醒！』它奮力再喊，依然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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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間，它靈機一動，轉身就往電視機的方向衝去──這是它今晚最後一點力氣了，再叫不醒她的話，它也沒轍了，痛死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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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沙沙沙──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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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映像管電視機發出詭異的悶擊聲，然後在一片黑暗間，螢幕逕自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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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沙沙──莉──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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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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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人猛地睜開雙眼，彷彿一個世紀沒換氣過似的，張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快得像隨時都要爆炸一樣，她抬手摸了自己的脖子，驚魂未定，接著才察覺到房間裡的異樣──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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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怎麼開著？她明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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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得過快的心臟隱隱抽疼，她試著緩和呼吸，死死瞪著那個訊號不良、沙沙作響的老電視機，好半晌，才開了床頭燈，下床，走到電視機前，把它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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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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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扯因冷汗而黏膩的衣服，考慮是否先去沖澡……才正想著，事情就突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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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公寓的門板被用力搥著。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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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驚恐的瞪著門，那巨大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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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我知道妳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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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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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艾莉！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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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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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找到這裡的？該死，一定是跑去公司那邊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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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想回頭關燈裝作不在家，但馬上想到，門口那個鍊子鎖前天壞了，她還來不及修──那傢伙闖進來是遲早的事，她只能自力救濟，盡可能爭取更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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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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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快開門──妳不能把我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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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那個傢伙八成有喝酒，胡言亂語的，他總是喝酒，然後事情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她衝到床邊抓起手機，直接撥號報警，沒浪費時間等對方接通，直接設定免持聽筒，然後再衝到門邊，抄起一把椅子，想用椅背抵住那個不堪一擊的喇叭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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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叫妳開門妳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子叫妳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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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她死命抵住門板，想到接下來可能遭遇的恐怖事情，越來越慌張──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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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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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強壯的艾莉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往後跌倒，門被撞開了，椅子當場裂成兩半，混亂間，她看見那個高壯的男人推開殘破的門板，伸腿跨了進來──她想爬起來，但來不及逃──開始留長的頭髮瞬間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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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翅膀硬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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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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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鍋大的結實拳頭往她眼窩砸來，她及時抬手架擋，讓那拳頭偏了方向，落在她額角──啪！另一個巴掌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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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的代價是更兇殘的暴力，她被那巴掌揍得七暈八素，嚴重耳鳴分不清東南西北，連那男人罵什麼都聽不清楚，但她知道門開了，電話也早該接通了，而且這傢伙手上沒有酒瓶，他要拿刀早就拿出來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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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她大叫，「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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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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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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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拳頭和巴掌落在她臉上、頭上，她一邊死命保護住自己的頭，一邊扯開喉嚨大叫，然後下一秒，男人揪著她的頭髮，將她扯離地面，砰的一聲撞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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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她聽見自己發出像嘔吐的聲音，才知道男人的膝蓋狠狠踹中她的肚腹，然後，男人為了更方便痛揍她，放開她的髮，改揪住她的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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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趁機攻擊他的眼睛，但馬上被拍開，喝醉的男人怒得掐緊她脖子，抓著她往後再往牆上砸──
「離家出走！妳再離家出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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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腦杓硬生生撞上牆壁，她痛得張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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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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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子我怎麼修理妳這個孽女！不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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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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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硬了是不是？！學人家離家出走很了不起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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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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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牆壁的聲音變了……撞破了吧？這棟房子很老了……她又痛又暈，決定放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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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腦震盪了，絕對的……不過沒關係，她有存很多錢，媽死後也有留一點錢給她，原本想用來旅遊的，現在肯定會變成醫院之旅了……如果撐過去，她一定要再搬家，連工作也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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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妳！修理妳！修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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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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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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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吧，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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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破爛牆壁的薄漆碎屑掉了下來，黏在自己血溽濕黏的頭髮上。警察要多久才來呢？她會不會醒來之後變成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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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妳！修理妳！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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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豬般的慘叫聲猛地穿破昏沉的意識，灌進她耳朵裡，她突然被放開，但來不及撐住自己，只好像灘爛泥一樣摔倒在地上──而就那麼剛好，癱軟在地上的她，看見了男人看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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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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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破爛的牆壁，因嚴重頻繁的撞擊而龜裂，非實心的牆壁硬生生碎裂，露出被包在裡面的小小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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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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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聽見那個稚嫩的聲音，她認得，那是她搬進這棟公寓後，幾個月來每次惡夢驚醒前都會聽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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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還在雞貓子鬼叫，她隱約看見被吵醒的鄰居在門口探頭進來，她張嘴想再求救，但已經沒有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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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點，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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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太累了……但她還是死命硬撐著，直到看見警察衝進門來的那瞬間──她才昏過去，直接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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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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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醒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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