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2047 - 四．烏合之眾認為/以為自己是圓桌騎士

　　二零四七年，七月，十日，星期三，下午五時正。

　　香港。

　　政府總部，會議室。

　　外賣輝等四人被帶到政府總部，他們坐在會議桌前，看著彼此的臉，等待著其中的某人首先打破沈默。

　　「噯！」忍不住開口埋怨的是常和平，「我們這次被你累死了，外賣輝！」

　　「對、對不起……我一時情急，所以……」

　　「所以就將我們拖下水了？你要做香港國王是你的事呀，與我們無關呢！」

　　「嘛、嘛……」健仔哥收起了在茶餐廳時候的不悅，「做國王的事也不是輝自願的啦，而且，事到如今，再多的抱怨也無補於事，對吧？」

　　「哼！」

　　雖然外賣輝自知十分對不起他們，但他沒有其他選擇，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足夠聰明或者足夠優秀的人，先不要說能不能夠成為明君，單是搞清楚現狀，就足夠令他煩惱。

　　為甚麼赫特要指派他成為國王？

　　因為阿傑的推荐嗎？

　　那為甚麼阿傑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有甚麼好處？

　　十萬個為甚麼，十萬個難以理解。

　　「那麼，我們要怎麼辦？」黑仔明認真的問。

　　「我們去求那個王爺收回成命吧？」外賣輝能想到的就只有逃避。

　　「不，」健仔哥反對，「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一來是王爺面子問題，二來像我們這樣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違抗命令的後果就只有死路一條吧。」

　　「怎麼會這樣……」

　　外賣輝越想越不明白，為甚麼阿傑要讓他當國王？有足夠經驗領導香港的人──不論他們往績如何──比比皆是，為甚麼偏偏要找一個不懂政治的外賣仔？

　　阿傑，到底在打甚麼主意？

　　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我去找阿傑讓他給個解釋吧。」

　　「不可以，輝。」健仔哥煞停了外賣輝心裡的衝動，「我們還不知道那個阿傑是敵是友。」

　　「咦？你這是甚麼意思？阿傑是……」

　　「我知道，他是你的學弟，是你的朋友，但這不代表甚麼。」

　　「……你是說，我被他……出賣了嗎？」

　　這也許是最合理的解釋，為甚麼阿傑要找外賣輝來當一個沒有實權的國王。

　　沒錯，外賣輝要做的其實並不是管治香港，讓香港復興繁榮安定，成為蜚聲國際的大城市，不，這全都是大話，外賣輝要做的，就是當一個乖巧老實的傀儡。

　　揀一個普通人來當國王，其立心也十分明顯，就是要你們香港人知道，一切都掌握在「奇基允奕羅王國」的赫特王爺手上，你們那個廢物國王不過是一隻可以隨便替換的棋子罷了。

　　如果健仔哥的想法沒錯，他們四人可能隨時會因為某些小事而被滅口。

　　外賣輝忽然覺得將他們幾個拖下水是個非常非常錯誤的決定，就像常和平所說的那樣，「累死他們了。」

　　「你其實是有對策了吧，健仔哥。」常和平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好了不起的樣子。

　　「還算不上是對策，但至少我認為我們需要做以下幾件事：

　　「一，查清楚阿傑離開香港之後發生了甚麼事，或者可以幫助我們判斷這個人是否信得過；

　　「二，搞清楚赫特的底細，或者可以幫助我們推測他佔領香港的目的；

　　「三，赫特應該會派人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需要防範和應對；

　　「四，做個好國王和好大臣，在可行的情況下，為香港著想。」

　　聽完了健仔哥的說話，所有人都不發一言，他們都認為健仔哥說得不錯，可是，他們真的做得來嗎？

　　這不是送外賣，不是送貨，不是賣倫敦金……對於他們來說，健仔哥所說要做的事已經大大地超越了眾人的專業和能力，這根本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事，不是嗎？

　　然而，騎虎難下，勉強自己抓住老虎的鬍鬚還可能有一線生機，選擇放棄，被老虎甩下，就只能被老虎噬咬吞食。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但真正的香港人早就習慣了殘酷，他們擁有世界上最長的工時，世界上最貴的物價，還有世界上最難負擔的樓價……他們是誰？他們是世界上最不快樂的香港人。

　　「那就幹吧！」說只要安安定定地生活的黑仔明首先和議。

　　「我們還有選擇嗎？」常和平也認命了。

　　「各位……」在外賣輝心裡有股難以言喻的感動，也許他們只要共心合力就能夠渡過難關？

　　「輝，阿傑那邊就交給你了，」健仔哥如此說：「但你要接觸的不是阿傑本人，而是他身邊的澄澄。」

　　「咦？」

　　「我們不能讓他知道我們在懷疑他，對吧？」

　　「但是……我……」

　　「別婆婆媽媽了，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

　　健仔哥說得對，這件事只能由外賣輝來做，他是最自然的人選，就像朋友彼此問候那樣合理，但阿傑是個聰明人，外賣輝不一定能夠掩飾本意，所以只能從澄澄入手。

　　當然，澄澄也可能會將這樣的事報告給阿傑，這就得看外賣輝了，他不能做得太難看引人懷疑，只是，在澄澄面對他到底要如何保持自然？

　　澄澄不是那些絕世美人，普通的樣子，普通的身材，普通的在阿傑身邊轉圈一直到今天，她喜歡的是阿傑，外賣輝很清楚這個事實。

　　外賣輝從不承認自己暗戀澄澄，他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明明是個如此單純可愛的好女孩，戀情卻無法開花結果。

　　阿傑怎麼想？不知道，又不覺得他有交女朋友，到底在他眼裡，澄澄是個怎樣的存在？

　　外賣輝站在窗邊看著那個開放了又關閉、關閉了又開放的「公民廣場」，心裡有點忐忑，不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澄澄，而是因為他從來沒有面對過傳媒。

　　二零四七年，七月，十日，星期三，晚上六時三十分。

　　香港。

　　政府總部，大堂。

　　阿傑安排了記者招待會，交待香港前途問題。

　　沒有華麗而隆重的加冕儀式。

　　沒有光榮而瑰麗的皇冠和龍袍。

　　甚至連一件比較正式的服裝也沒有提供，外賣輝就穿著那件衣襟繡著「譽民」兩個紅色字的白色工作服走到咪高峰前面，雖然有失大體，但他本人卻認為這樣更好，至少不會被領帶勒住喉嚨，連半句話都說不出。

　　「各位香港市民，大家好！」

　　健仔哥寫了講稿給他，照讀就好。

　　他看著那些陌生的措詞和用字，感覺言語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就將講稿捏成一團，說：「如各位所見，我是一名外賣仔，各位可以叫我做外賣輝。

　　「我和我的幾位朋友被派定成為香港的國王和大臣，我無法在此向各位承諾甚麼，因為我和我的朋友本來都只是一介草民，政治或者管理一個地方的事完全不懂。

　　「但是，我們仍然會竭盡所能地為香港和各位市民的未來謀幸福，因為我和各位一樣，都是香港人。

　　「香港好，各位好，我好。

　　「謝謝！」

　　外賣輝看著鎂光燈不斷閃爍，眼目有點昏眩，完全無法看清楚自己和香港的未來。3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bnO8fo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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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烏合之眾認為/以為自己是圓桌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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