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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願望,有時候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不需要榮華富貴,也不需要名成利就,只要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而第二個使用者正正就抱著這種想法,她就是城中知名的模特兒——程夢娜。
她擁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是每個女孩都幻想能成為的對象,更是每個男人的性幻象對象,卻沒想到她竟為了這樣一個微小的願望甘願放棄自己一生。
「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初次見面,她這樣說。
「當……當然知道。」她摘下墨鏡一刻,我驚訝不已。
迷人的臉蛋,深邃的眼神,可愛的小酒窩,她嫣然一笑,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獨特誘人的氣質。我當然知道她是誰,只是萬沒有想過我竟有幸能如此近距離和她接觸的一天。
「你知道那就最好,那我就散略掉自我介紹了,我想吃。」她單刀直入。
什……什麼?我沒聽錯吧?她剛才是說她想吃吧?
「你聽到我說話嗎?我說,我想吃。」因為太錯愕的關係,我沒即時給予她回應,是以可能她以為我聽不到,提高音量地再說。
「聽……聽到。你肚子餓了嗎?要先吃點東西再談嗎?」我唯有這樣理解。
「不對,我是說我想吃,我想盡情地吃,不顧身份、不顧儀態、不顧後果地大吃大喝。」她一口氣地連珠炮發表達出她的願望。
……這也算是願望嗎?這明明就輕而易舉得很啊,有必要付出一生來換取嗎?也太不划算了吧!
「喂?你有聽我說話嗎?」也許我太驚愕的樣子讓她誤以為我正在發呆,所以她在我面前大力地揮手試圖重獲我的注意。
「是……我當然有在聽啦。但是……這只是……只是……」我支吾以對,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名詞。
「只是什麼?」她眨著一雙水靈的眼睛追問。
「只是……只是……呃,只是一個基本的本能吧,這個不難做到吧?隨意找間自助餐就行了吧?也不需要用你往後的半生來換取啊?這樣實在太浪費了。」我連同心中的想法也一併說出。
「你哪會明白?我也很想可以開懷地吃啊,可是……我做不到啊!你知道嗎?我……」她激動得大力拍枱,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隨即又意會到自己的失態,降低了聲線無奈地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娓娓道來。
從小至大,她最喜歡的事就是吃東西,不論是甜或鹹、酸或辣、苦或甘。當她每天早上一起來,腦海裡就只有早餐,上課時也總想著午餐,放學後除了吃下午茶和零食,就是對晚餐虎視眈眈,就連臨睡覺前也是在回味著剛才的宵夜。
美食為她帶來無窮的快樂,卻也增添她不少的苦惱。隨著她年歲和食量的增長,她的體重也不受控地節節上升,身形就像氣球一樣,愈吹愈脹。
起初她也不介意自己的身材,反正小孩子有胖有瘦,除了偶爾會被稱呼為豬會有點難受之外,玩起上來也沒什麼大問題。
然而在這個標榜著瘦就是美的想法的社會中,肥胖又怎會沒問題?而這些問題就在她剛升上中學時漸漸浮現。
中學時的她體重達至八十多公斤,差不多是同齡女孩子的兩倍,身形甚至比不少老師健壯。同學們不只嘲笑和歧視她,更排斥及欺負她,令她日漸自卑和膽怯,甚至抗拒上學,整日躲在家中吃東西來逃避,結果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她愈怕愈傷心就不斷吃,愈吃就愈胖,愈胖又愈傷心,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最終,她的媽媽實在看不過眼,帶了她去見營養師,迫她面對,迫她減肥,迫她上學。她跟從營養師指示,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飯每餐只能吃一碗,肉每餐不能多過一手掌的份量,菜卻要吃足一碗,餐與餐之間不能吃零食,只可吃水果。久而久之,她終於漸漸瘦了下來,由原本八十多公斤減至五十公斤。
然而,這並不是一個勵志的減肥故事,這是一個殘酷現實的社會。
她成功減肥後就戰戰競競地重回校園,而這次所有同學都對她刮目相看,不但接納她,把她當成班中一份子,原本精緻姣好的五官更讓她被封為女神,惹來不少追求者。而女孩們更是常嚷著要她傳授減肥秘訣,加速她踏入這條不歸路。
她開始追求更瘦的自己,一開始只是戒掉澱粉質,然後變成只吃蛋白質,最後甚至開始扣喉、絕食。她竟然對自己畢生摯愛的美食開始產生厭惡及罪惡感。每次照鏡她的眼中仍然是那個被人唾棄的肥胖自己,她不只產生幻覺,情緒更是完全失控,一時大笑,一時大哭,她已經完全迷失了自己。
直至一次她因為低血糖在街上暈倒被送入醫院後,才被診斷出患有厭食症。最後得靠精神科醫生和臨床心理學家配合藥物、心理及行為治療才得以痊癒。
直至現在這一刻,她心裡的陰霾仍然存在。所以她才會說出這樣荒謬的話,為了找回最初的自己,為了做自己最喜歡的事,為了逃出過去的陰影,她甘願放棄自己的一生,寧願沉醉在美好的夢境裡。
也許在夢中,她才能做回最真實的自己,不用迎合別人的目光,不需符合社會的標準,只要可以做自己最喜歡的事,吃最喜歡的食物,自己開心,快樂就好。
如果世界也像這樣簡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