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開滿桃花,淡淡的花香填滿了整個山谷,充滿桃色的山谷深處是一塊盆地。盆地的邊上有著一間簡陋的木屋。
與一般的房屋不同,這間木屋沒有可以做飯的地方,也沒有幾件像樣的家具,就連睡覺的地方也都只是用簡單的乾草補在上方,席地而坐,擇地而臥。儘管生活樸素簡陋,但住在這裡的一戶人家卻從來沒抱怨過什麼,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一名身穿白衣的男人站在偌大的草原中,粉色的桃花點綴了草地,讓綠油油的草地看起來更加美麗浪漫。
男人緩緩地走向山壁,修長的睫毛微微落下,清秀的臉龐卻看似有些抑鬱。
正準備登上山壁的男人聽到了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深棕色頭髮,頭上還長著鹿茸的小男孩正向自己慌慌張張地跑來,途中還不小心摔了一跤,一頭撲在了桃花堆里。
只見小男孩帶著一頭的桃花坐起來,他撅起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樣,但還是很快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忍著痛爬起來繼續朝男人跑去。
「道長哥哥!」小男孩撲在男人的懷裡,緊緊地抱著對方,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道袍。
道長垂下眼簾,望著懷裡的小男孩,輕輕地拍著小男孩的後背,隨後伸出手將沾在天麟頭髮上的桃花取下。
「哥哥要走了嗎?」天麟吸著鼻子雙眼微紅,聲音有些哽咽地詢問道長,抓著衣服的手完全沒有想鬆開的意思,帶著霧氣的雙眼深深地仰頭望著眼前的男人,「哥哥還會回來嗎?」
面對天麟的疑問,道長拿著桃花瓣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小會兒,臉上溫柔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先前的笑容,「會回來的。」
一直以來對道長十分信任的天麟,對於道長給予的承諾,心裡頓時安心不少。他再次抱緊道長,在懷裡用頭蹭了一陣子,隨後便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抓著衣角的手。
「待你的鹿茸長成修長的鹿角,我便帶你到人間遊玩。」道長輕輕撫摸著天麟的頭,戳了戳天麟腦袋上的鹿茸,輕笑一聲,便轉身離開。
——不能讓他走。
看著道長轉過身,踏著輕盈的步伐在山壁攀爬,忽然在天麟的腦海里出現了一把聲音。那把聲音很熟悉,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誰。
天麟用力晃腦袋,隨後張望四周,除了在認真攀爬的道長,這附近也沒有其他人,天麟不解地饒著小小的腦袋,「我幻聽了嗎?」
正當天麟以為是幻聽而不打算理會的時候,忽然天麟的腦海里出現了一段又一段的畫面。
從開滿桃花的春天,到炎熱的夏季,之後是漫地都是從山谷的頂端吹落下來的黃色枯葉,最後是到披上了白色衣裳的草地,畫面中,四季更迭,年復一年,而天麟也從昔日長著小鹿茸的孩子長成了一位清秀的青少年,腦袋上的鹿茸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等回過神時,道長已經快登頂,想起什麼的天麟內心也逐漸焦慮不安。
「道長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天麟緊張地朝天吶喊,他運起輕功用盡全力向山壁攀爬,但已經太遲了,道長並沒有聽見天麟的呼喚,白色背影就像懸浮在藍天漂浮的白雲一樣,消失在了山壁的另一端,去了天麟所不知道的世界。
天麟不甘心咬牙追上去,但不知為何無論他怎麼拼勁全力都沒辦法到達山頂,山壁就像有生命一般,一直向上衍生。
也許是體力耗盡,天麟踩空摔落,懸掛在脖子上的半截手鐲從懷裡露了出來,他望著那半截手鐲,一行淚水從眼眶里流了下來。他抓著眼前的半截手鐲,閉上了雙眼。
大風吹過,滿地的桃花被吹起,風穿梭在峽谷中發出悲鳴,此時天麟的四周開始變得有些模糊,天色也暗淡下來。
「麟兒。」一把溫柔但卻有些虛弱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聽見聲音的天麟猛地睜開雙眼,四周不再是山谷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盡黑暗,自己則站在了黑暗的一個角落裡,只有前方有微微的白光在閃爍著,緩緩地朝自己前進。
天麟踏出腳步朝白色的光走去,白色的光內出現了一個人影,想看仔細點的天麟繼續往前走,終於看清楚了被白光包圍的人。
散發白光的是一位大約二十七八出頭,長得瘦弱高挑的男子,一頭白色的秀髮散落在肩上落在胸前,蒼白的膚色搭配白色的衣裳顯有些仙氣,但也讓他變得更加蒼白,一雙帶有些許粉色的紅瞳在雪白睫毛地襯托下看起來格外美麗。
天麟望著眼前的男子,兩人對上視線,男人望著天麟的眼神也溫柔又有些悲傷,「你是誰?」
白髮男子沒有回答天麟的問題,伸出蒼白枯瘦的手將掛在天麟脖子上的手鐲藏進衣襟里,隨後輕輕牽起天麟的手,往黑暗的深處走去。
一路上,不管天麟問什麼,男人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不知道該去哪裡的天麟也只能緊緊牽著對方那隻說不上冰冷也不算溫暖,沒感受到一絲惡意,卻意外地令人安心的手。
突然,眼前被一片強光襲來,刺眼的強光令天麟不得不起雙眼,待再次睜開雙眼時,棕色的木製天花板映入眼中。
天麟坐起身,張望四周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帶到一間滿開闊的房間里,家具雖說不上精緻,但一應俱全。天麟摸著柔軟的被褥,這是他長那麼大,第一次碰到道長口中的被褥,柔軟的觸感讓天麟不由自主地多捏了幾下。
「這玩意兒有那麼好捏嗎?」柒月穿著一身乾淨的豆綠色長袍趴在半開的窗戶,精神煥發地朝天麟打招呼。
突如起來的聲音讓天麟嚇得跳了起來,激烈地動作也讓他扯到了右腿上的傷,劇痛瞬間炸開,天麟只能抱著手上的腿癱倒在床上。
本來跟在柒月身後的沈望正淡定地望著院子的大樹,不料卻聽見了房內傳出的哀嚎聲,便一把扯著柒月的衣領往後拉,「喂,你拉我衣服幹嘛,我衣服亂了!」
「別玩了。」沈望板起臉回答柒月。
見沈望認真,柒月便收回了玩心,嘴裡不知道在小聲嘀咕著什麼,一邊整理著方才被拉亂的衣領,一邊跟著沈望走到房門口。
兩人推門進入房內,沈望很快地上前坐到床邊,陌生的臉孔,讓天麟不由自主地向後閃躲,沈望見勢快狠準地一把抓著天麟那扭傷的地腿並將他拉了回來。
「痛、痛!」原本想逃跑地天麟在沈望粗暴對待下,瞬間變得乖巧,一動也不動,委屈地撅起小嘴,望著沈望的那雙小眼充滿掩蓋不住的恐懼。
沈望撇了天麟一眼,見他不再掙扎便心滿意足地勾起了嘴角,仔細地查看他腿上的傷勢。天麟的腳裸處依舊有點紅腫,但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勢,才過了一日便能恢復得如此快,不禁讓沈望有些驚訝。
傷勢剛檢查完畢,天麟那飢腸轆轆的肚子不適宜地發出了一聲洪亮的咕嚕聲,聲音大得天麟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地將頭埋進身旁的被褥。見狀,沈望便將左手伸向站在身後一臉看好戲的柒月。
手晃動了幾下,身後的人依舊沒反應,沈望疑惑地回頭看著柒月,對上視線的柒月忽然激動了起來,「幹嘛,我身上可沒帶著乾糧。」
「藥。」沈望皺起眉頭,語氣淡定地回了一個字。
連續的向自己索取身上沒有的東西,柒月語氣開始有些不悅,雙手叉腰擺起了姿勢,「都說了沒有,望兄怎麼還跟我要?」
「......我是說藥膏。」這次沈望的語氣不在像先前那般平靜,微微顫抖的低音說明了他的情緒有些起伏,大概就只差沒翻白眼了。
「早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望兄跟我要乾糧。」這下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沈望的柒月,抿嘴快速從兜里掏出一罐白瓷的藥罐扔給沈望,「喏,拿去。」
沈望精準地接過藥罐,打開藥罐,一股清香的味道隨之飄來。沈望用食指抹了一把乳白色的藥膏,一改先前粗魯的舉動,指法輕柔地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天麟扭傷的地方。
房內的空氣飄來一股尷尬的氣氛。最先打破尷尬的是柒月,見沒自己什麼事情,也正好也有些餓,柒月便決定去膳房準備點菜餚,「望兄,這個少年就先拜託你來照顧了,我去廚房備點菜。」
柒話剛說完便離開了房間,留下了寡言又面癱的沈望與有些不知所措的天麟,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不敢說話的天麟從被褥探出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墨色的秀髮散落在結實的手臂與肩膀上,溫柔且專注的眼神不禁讓天麟看得出神,聯想起道長哥哥。
很快地,沈望便將天麟的傷口包扎完畢,感受到天麟的視線,沈望抬頭回望著天麟,這讓天麟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我是沈望,你叫什麼名字。」
聽見了沈望的問題,天麟戰戰兢兢地回答,「天、天麟。」
兩人詢問過彼此的名字後,再次陷入了沉默。
天麟感受到了沈望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後,放下心中的戒備,對沈望露出了笑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沈望,「昨晚救了我的人是你吧,謝謝你,沈望哥哥。」
天麟的笑容十分甜美,就像從未沾染紅塵的孩子一樣,純潔又天真。這表情讓曾經因板這一張臉而嚇哭不少孩子的沈望不由得有些慌張,急忙別開視線,「咳、只是舉手之勞。」
此時房門再次被推開,柒月提著食盒走進房內,一陣陣的食物香味撲鼻而來,這讓餓了很久天麟忍不住咽口水,眼饞地望著柒月食盒放在桌上擺盤。
天麟直接迅速地爬下床榻,忘了腳傷衝到椅子坐下,伸手便想直接抓白菜吃。說時遲那時快,柒月直接用力地用筷子拍打天麟的手背,「你這樣多髒啊,用筷子吃。」
挨了打的天麟撅起小嘴,之後他很乖巧地拿起筷子,用著不熟練的握法艱難地夾菜。所幸當年道長哥哥曾經教導天麟筷子的使用方式,否則這下絕對會穿幫自己的身份。
三人坐在木桌上吃飯,談論著昨夜發生之事,各懷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現實身邊發生了不少事情,沒能如期更新真的很抱歉。
疫情也是逐漸嚴重,希望閱讀到這裡的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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