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之劫 - 第貳拾伍回一棍子打死吧

天賦，是難以言說的事物，有時候不是努力可以彌補。

....

這一天，兩個相識的人再度聚首。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綠樹成蔭的山腰中，一位綠衣少女凌空虛立，手提長劍，一臉厭棄神色。

被厭棄的少年則一身灰色儒服，右手提著刀，腰間插著一把紙扇，踩著血紅血紅的彼岸花立於綠衣少女對面，一臉無奈神色。

龍墨指了指下方漸厚漸重的黑霧，道：「大小姐，睜大你的雙眼，我那裡像啓陣者，你的陣法都扔那裡去了？」

綠衣少女聽到這話，看在立在半空的龍墨好一會才道：「哈哈哈，誤會誤會，但剛才你身上染滿了縛靈陣的氣息，可不能怪我，要知道聚靈陣完成後，可以自由行走，而且你這身氣息，我怎麼會認出。」

瞪了眼一臉尷尬神色的綠衣少女，龍墨幻變出原來的樣子，瞪眼道：「大陣明明還沒有完成，你這樣不好分歹就斬，換作別人你常千里有九條命都不夠死。」

作為風雨閣六大長老常清風的女兒，常千里望著現出本相的龍墨道：「那大陣完成了啊，不然怎麼會殺你，要不是你身上沒有了縛靈陣的氣息，本小姐現在就搖響鎮魂鈴。」

「完成了？」

「完成了。」

「那我剛才被耍了？」

一身綠裳的常千里嫌棄的看了兩眼龍墨，嘀咕了一句便急速降落地面，開始游走起來。

「和以前一樣笨的傢伙。」

以龍墨的耳力又怎麼可能聽不到這句嘀咕的低語，只是他卻氣得說不出話來，陣法一道他的確遠遠不如常千里，說一句蚊與牛比都毫不過份。

如果不是換了一身氣息，龍墨甚至懷疑龍千里是不是故意見面先斬兩劍再說，畢竟這丫頭以前每次見面都會偷襲。

「千里，支點怎麼會在這裡，再往外走啊。」

「說你笨就笨，那傢伙都結好大陣了，沒殺那些凡人肯定是在引誘你，而且誰告訴你支點在外圍？」

「伏擊我？多少命都不夠他死。」

村落的正中央處，來回一圈後，常千里看著那口濛濛可見的古井，忽然左手伸開向上，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彎曲，大姆指與小指伸直，再置於左手掌根部，然後擊出一道龐大氣勁飛入井中。

「降鬼！」

一直跟在常千里身後，小心翼翼注視著四周的龍墨雖驅動不了降鬼扇印，可卻是能認出的，因此不由奇怪問道：「這口井我看過...。」

「退！」

「敕！」

連續兩聲嬌喝中，暴退出十丈，站在草屋下的龍墨看了眼身旁的常千里，又看了看古井源源不斷湧出的龐大黑霧，再傻，他也知道這是什麼回事。

「你不是找支點？」

常千里揉了揉雙手，摸出數張道符貼在身旁繞行的翠綠飛劍上，沒好氣道：「我剛才騙你的，大陣沒完成，而且那個教你破陣要找支點？直接抓住布陣人強殺不行嗎？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笨。」

盯著天空漸漸形成的黑影，龍墨黑著臉道：「我這不是找不到嗎，而且再笨還是比你聰明點。」

「好一個降鬼扇印，竟然繞兩圈就找到老夫所在，比剛才那蠢小子聰明多了。」

「......。」

空中漸漸凝聚成的虎影中，只見由黑煙形成的虎爪一揮，剛才常千里拋出的六張道符瞬間化作灰燼消失，與此同時，整座村落中的黑霧飛速向他聚攏而去。

原本被黑霧遮蔽一半的村落，隨著霧散開，漸漸露出原貌，只是那些徬佛經歷了百千年的人類和動物白骨，在山風一吹下，便隨風起舞，就連那些木制，石制的屋子，只要被黑霧掩蓋了地方，亦同樣化作塵埃。

轟隆的倒塌聲中，上一刻還錯落有序的世外桃源，在這一刻就變作一個廢墟。

御空而起的常千里凝音對龍墨道：「虎族，逍遙境，我打不贏。」

「哈哈哈...，小丫頭，看在你我同屬一族，速速離開饒你不死，至於那小子，就給老夫留下吧！」

虎影傳來的猖狂笑聲中，龍墨撇了撇嘴，右手提著薄刀一個墜沉，一步跨出十丈貼到古井旁，抬手便是四刀。

「能動手，絕不要廢話，廢話多的人，死得特別快。」

那位守門老人虐打自己時說的話，龍墨言猶在耳。

裂開空氣的刀光中，虎影毫不在乎的在刀光臨身前，咆哮著揮舞著前爪，身旁更是應聲閃出一把大刀直斬龍墨。

「你小子怎麼可能傷害到我，哈哈哈...。」

虎影的吼聲中，龍墨悶著頭便是一陣急斬，而常千里則早就往廢墟外溜走，那虎影說的不錯，她與他廣義上還真是同為一族。

但問題是他是虎，她是貓，天性的壓制下，同在逍遙境，常千里可不想戰一個渾身是血，龍墨的本事她可清楚，所以一看見那鬼修是虎族，常千里一話不說扭頭就走。

炸出漫天刀光，黑煙的廢墟外，一名渾身是血的少年手提長刀，一臉擔憂的看著常千里問道：「常仙子，你不去幫他嗎？」

常千里看了眼一臉悍勇急跑而來，卻被她在村外抓住的少年，撇嘴道：「不了，我可不想打得渾身血，那傢伙雖笨了點，但打架鬥毆還是比較可靠，再說打不贏就跑啊。」

本來打算跑回來看看能不能幫到龍墨的陳跡，再看了眼幾乎被黑煙遮掩住身形的人，握了握手中長刀，最後又放鬆道：「常姐姐，真的不能嗎？我看那位仙長好像很是危險，可惜我笨。」

常千里摸了摸下額，又仔細觀察了一會，抽著陳跡的衣領，提起他飛到河對岸道：「唔，的確有點危險，我們在這個距離觀戰吧，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來得及逃跑，太近了，未必能跑過那頭死虎。」

「......。」

常千里說完也沒管陳跡有什麼反應，直接從小葫蘆中摸出不知道買於何地的小零嘴，再給他一疊明黃色的道符凝音兩句，便一臉興致勃勃的遙望對岸黑煙滿布的半空。

廢墟中，一身修為被冰息減弱三成，再被縛靈陣壓下一成的龍墨雖然看著危險，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連小傷口亦未曾有一個。

只是龍墨對那名身死後停在幽冥界修鬼道的虎族，亦是無可奈何，皆因空有道境氣息的他，現在就只能算是逍遙境。

對付大部分逍遙境都可說綽綽有餘，像常千里若不動用秘寶，龍墨有信心十息內最少斬斷她一隻手，讓她連劍都無法御使。

但這個大部分卻不包括鬼修在內，原因是龍墨除了刀和遁術外，根本什麼都不懂。

不是沒學，不是摘星樓沒教。

而是學不懂！

字他認識，意思他能理解，可不懂就不懂。

對此，龍墨在一個個輪回的黑夜中，最後不得不無奈放棄。

天賦這東西，真的難以言說。

一刀迫退虎影，墜在地面上，迅速斬出一道連空氣都抽空的刀網，看著坑坑窪窪的四周和仿佛毫髮無損的虎族鬼修，龍墨大喝道：「常千里！你再不出手，老子溜了！」

與龍墨戰了三刻的虎影聽到這話，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走？看你小子怎麼走？就算那丫頭出手又如何？她天生就被我壓制。」

左手對著虎影急速連彈數指，右手在半息間震動薄刀數十次，龍墨一言不發揉身便再次貼上，斬出一道道捲起狂風的刀光。

河的對岸，常千里聽到龍墨的喝聲，原本正嬉笑著看戲的她臉色一肅，一腳踏在大樹上，在整棵大樹搖搖晃晃中，整個人如電閃般出現在虎影上空。

在殘木，碎瓦飄飛的半空中，雙手飛快的掐出一個光明印，然後在一道驟然閃現的光旋中，左手化作劍指，右手掐出三山印，嬌喝道：「鎮！」

「斬！」

天空中，隨著常千里兩聲嬌喝，三座大山虛影驟然出現，再迅速融為一體往虎影壓下，與此同時，一直在常千里身旁上下漂浮著的小劍迎風化作三尺，帶著滾滾雷音瞬間出現虎影下方，直刺虎頭。

虎族壓制貓族不假，可壓制不代表什麼，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或夥伴不是龍墨，常千里一定二話不說就跑，可龍墨在嘛，她就不用跑了。

雖不常見，可與龍墨見面就打一場的她可是深知龍墨這個蠢才的能力，雖說五行不通，但那手刀法別說斬一個區區逍遙境的鬼修，就算來位道境，只要不是那種掛著道境名號的老怪物，常千里一樣有信心勝出。

剛才退出戰場，只不過她怕被他逃了，不是打不過，而是沒準備下要殺一位逍遙境鬼修很難，所以常千里索性不打，打算看看戲就算。

誰知道那位虎族鬼修，眼看龍墨似乎斬不傷他的鬼體，而又克制著常千里便打算拖垮龍墨，一位問道者的靈魂可比凡人，凡妖補太多了。

其後，在村外看到那位少年的常千里，眼珠滾動兩下，便想到了好方法，於是等那位虎族自己退走的同時，她讓陳跡慢慢替自己按八赴方位扔下天羅符，若到時他還未走，直接一棍子打死他，讓他連重歸幽冥的機會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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