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在家長日就是碰到了這樣的問題。不過我不是被問問題的那個,也不是要回答問題的那個,而是問題的主體。這是一所魔法學校,老師都是人類和少數和魔法生物的混血兒。除了我以外。
我是狼人。除了也愛吃蔬菜和無痛變身這兩點,我和其他狼人沒兩樣。滿月的日子一整天做狼(只是身體變了狼,生活還是一樣的R),平時屁股後面拖著一條大尾巴。
人們常說,狼人是種會吃人的可怕生物。哎,那是幾百年前我的老祖宗才會做的事情好嗎?現在這個社會人類和其他魔法生物共存,真懷疑那些人到底怎麼想的。我任教的魔法學校是一所小學,孩子們在學校都要戴著一頂繡著自己名字的紅色帽子。對,就一頂紅色的鴨舌帽,然後後面繡了名字,不然就全都搞亂了。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小學的學生就被人起了個很可愛的暱稱:小紅帽(因為真的是小紅帽嘛)。
雖然說我是狼人,但我的生活實際上跟人類沒兩樣。我也要交稅交房租交水電費,也會工作喝咖啡,也愛偶爾去購物——昨天才買了一大盒巧克力,上一盒已經被我吃光光了。
原來的故事裡面大灰狼是準備把小紅帽吃掉的,但我可不會那麼做。第一這樣子太恐怖了,第二就是我更愛巧克力,第三我這樣做的話我大概會收到無盡的家長信。總之,我不願意也不能做這件事。實際上,要教這班小紅帽魔法有趣得多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很瘋狂的家長去信學校,說不放心孩子和同學跟狼人上課,要求學校把我解僱。學校收到信第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就把信交給我,說讓我自己看。好啊,看就看,有什麼好怕的。那位家長在信裡說的都是「狼人很可怕」,「我的孩子會變成晚餐」,「為什麼要聘請這麼可怕的生物」等等的東西,總之沒有一項符合我。
我有心思去吃你的孩子,還不如把這些心思花在我那份奶酪洋蔥三明治上呢。我才沒那麼笨明明有好吃的還跑去做這些不經大腦的事情。我乾脆從抽屜裡拿出信紙和圓珠筆,給這位莫名其妙的家長回了信,跟他介紹我們學校聘請老師的過程。說真的,先生,要是我是會吃人的怪物,我還能在這學校工作嗎?真是的。
可是這家長看來沒那麼容易放棄。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中,這位先生不斷的寄信來學校要求校方將我這個在他眼裡「很可怕的生物」給解僱掉,校方不斷地把信交給我,而我也不斷地針對每一封信的重點回信。總之在這三個月內,我的週末生活主要就是寫信和寄信,但我可沒有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去思考這位家長好端端的幹嘛要解僱人。無法理解。
就這樣子這場「信件戰爭」又繼續了一個學期,直到放聖誕假前的一天,這位家長的媽媽——也就是孩子的奶奶,拿著我寫的回信來到了學校。起初老師們都很詫異這麼一個老奶奶會突然來到學校,他的孫女也沒有惹麻煩,但聽到他來的原因以後,我們都大吃一驚。
原來這個奶奶還小的時候被狼人襲擊過,但所幸的是他懂得一點點魔法,自己治好了傷口才沒有被傳染狼人的特質。被襲擊過的他不但沒有對狼人生恨,反而開始對狼人產生了興趣。可惜的是,自從那次被狼人襲擊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狼人,慢慢他就把事情給忘了。他就這樣子長大,結婚,生下了兒子,看著孫女長大。這個聖誕節他到這個女孩子的家跟兒子孫女以及其他家人團聚,準備進屋的時候剛好看見郵差準備把我的回信放進郵箱裡,於是就從郵差手裡接過了信,進屋看完以後得知孫女的老師是狼人,所以才特地來看一看,我到底跟他小時候碰見了狼人有沒有分別。
「你是狼人啊,這身材真的好懷念。」老奶奶一進來看見我,就用眼睛把我從頭到尾巴掃了一遍,「但跟我小時候看見的不同了。那個很兇,但我能看出你是個好人,是個好狼人。」他說話很緩慢,但咬字依然清晰。他跟其他老師寒暄幾句後就走了,也沒有說給我們留下什麼東西,走的時候還是跑走的。這叫老當益壯,對吧。
就在那件事情後,我們再也沒有收到這位家長的任何來信。啊,對不起,我說錯了,是有一封來信,但那封不是投訴信,但信的內容照樣令我白目。
那位家長在信中竟然問我如何區分好狼人和壞狼人!這位家長,我無法教你,你就自己領悟吧。你的「小紅帽」的奶奶說我是好狼人,你說我是壞狼人,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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