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時報總編輯:
「小歐」目擊報告
你好!這是本人首次為報刊撰寫投稿,本人決定動筆將這件事公開之前,經歷了撕裂心肺的掙扎,除了警察不受理,連我的家人亦懷疑我患上精神病,強行將我送往那些見錢開眼的黃綠醫生,他們只懂向我灌藥收錢,卻將我所說的一切全視為瘋子的證明!我已經無法相信身邊的任何人,我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將我的所見所聞公諸於世——傳聞中的「小歐」是真實存在的。
一切的惡夢,都是從大約四個月前的那一天開始。當時,仍未被辭退的我,在一家醫務所工作。平日醫務所的營業時間是上午九時三十分至晚上八時,但算上打烊後的善後,正式下班的時間最早也接近九時。這一晚下班比平常晚了大約半小時,下班後我如常步行往十分鐘腳程的鐵路站乘車回家,然而當我經過離醫務所幾道馬路距離的一條暗巷旁邊時,一把天真稚嫩的聲音彷彿從我的腦袋中心傳出——
哥—哥————
半夜三更空無一人的街頭,居然有小孩聲,我下意識偷偷瞥一眼後巷,因為我覺得聲音是從巷內傳出的,然而內裡除了一片漆黑,不要說人影,老鼠也不見半隻。正當我以為這不過是幻覺,準備繼續前行之際,我感覺到後衣襬被甚麼輕柔的往復拉扯著,我不經意回頭一望,明明什麼也沒有,我一開始以為這是幻覺的延續,直至我低頭將視線下移至腰間——
哥——哥——我——想——
那把跟一開始在腦中浮現的小孩聲相同的呼喚聲,把我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哎呀!很痛呶——」然而喊痛的不是我,而是另一把聲音。
「你的屁股把我撞得很痛呶,撞倒別人要道歉呶——」
我狼狽的徐徐站起身拍了拍灰塵,然後戰戰兢兢轉身正式確認眼前的事物——那是一個身高五呎不到、留著及肩黑色短髮、身上只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綿質連帽襯衫,依臉容判斷,是十來歲的小女孩。她挺直身子一手叉著腰、一手伸出食指瞄著我的額、然後嘟起嘴巴不停嚷著「快道歉」、「快道歉」,看起來就像一個煩小鬼。
為免被死纏爛打,還有背負欺負小孩的罪名,我只好死死地低頭向她道歉。她一聽到我道歉,便立即呵呵大笑起來,那不像是嘲笑的聲音,而是小孩子的純真笑聲,這使我當刻的心情稍微轉好了一點——
「作為撞倒我的補償,你要陪我一晚。」明明是句毫無惡意、還有點像開玩笑的話,卻還是把我嚇得幾乎再跌倒在地。一個小女孩,主動要求一個大叔陪她一晚,是要陪她去哪、幹什麼——?且慢,在此之前,怎麼會有小女孩獨個兒在杳無人煙的街頭徘徊?她的家人到哪裡去了?而且,十一月的雖然尚未入冬,但照常理也不可能只穿著襯衫露出大腿在街上跑,重點是她看起來身子有點單薄。這一切加起來,絕對跟「正常」扯不上關係。
正當我心中打算開口拒絕之際,腦海突然再次傳出小女孩的聲音,我肯定是從腦中發出的,「哥——哥——我——想——」
「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小女孩瞇起眼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再次拉著我的衣襬,就像急不及待出門散步的狗一樣,作勢要把我拉著走,「太好了!」
當晚,我帶她逛鐵路站的商店。由於已經過了繁忙時間,車站的人數不多,但還是比剛才的陰森後巷好多了。在車站商店區之中,小女孩雀躍的拉著我到處看,看起來我們就像一對父女;然而,與其說她喜歡逛商店,倒不如說她似乎是對未見過的事物感到好奇,所有店舖她都像是迫不及待要跑去望一眼,然而當她抵達店鋪門外之後,不消幾秒便頭也不回的跑往另一家店舖,直至便利商店門外。原先我以為她也會像看見其他商店一樣,不消幾秒就會轉移目標,但今次她卻緊盯著其中一個貨架的某一點不放,似乎是注視著某一件商品。
我從她身後察看,她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貨架上的口香糖,她似乎是想要吃這個,於是我便隨手抓起一包打算去付款,「不要這種!我要紅色的。」她像是對我下命令一樣的呼喊,看來她真的很想吃草莓口味的口香糖,於是我便照她的意思購買了一包草莓口味的口香糖給她。
她從我手上接過口香糖袋後,像是餓壞了的小孩一樣迫不及待的撕開包裝,然後取出一顆很厚的紅色四方形塊放進口中,然後一個鮮紅色的氣泡從她的小嘴中冒出,然後漏氣爆開。
「很好吃呶——不比之前吃過的差。」她一邊咀嚼,一邊說出滿意的評語。「哥哥謝謝你喔!我覺得很高興呶,今天就先這樣呶,再見!」在我還未攪清楚至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之前,小女孩早已一蹦一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車站,並隱沒於夜色之中,這段奇遇,大概就以這種糊里糊塗的形式結束——原本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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