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純粹求個心安,這村裏大部分家庭均有宗教背景,我爸說出於尊重,每天晚飯後便要禱告,你不介意的話也過來跟我們一起禱告好嗎?」– 英語
蘇露這樣問道,本來對禱告這事已有點好奇的簡倍亦恭敬不如從命,坐在他們身邊一同參與禱告。由於他們沒有信仰,所以禱告時只會唸唸有詞,不會有實際的禱文朗讀出來。
禱告過後,他們繼續圍作一團坐在地上。蘇露兄長拿起電視遙控器,並按下電源按鈕,將電視機啟動。印度尋常家庭使用的電視機仍然是那種箱型、俗稱「大牛龜」的舊式電視機,而蘇露一家住在偏遠的村落,自然亦沒有例外。
舊式電視加上清晰度欠佳的畫面,簡倍覺得自己宛如回到彩色電視初發展的年代,畢竟香港早已使用高清制式廣播,恍若隔世的感覺戛然而生實屬平常的現象。
當地電視台正播放著歌唱選秀節目,參賽者一個接一個的登場,然而簡倍完全聽不明白,沒多久後還連續打了數個呵欠,卻因而開罪了蘇露的兄長,被他指著來罵個不停。
不明不白的當著箭靶,雖則簡倍不懂得她哥在罵甚麼,可他仍然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得到那股強烈的怒意,並且聽而生畏。
「都罵成這個樣子你還不口乾嗎?」– 奧里亞語
「媽,他居然在艾莎表演的時候打盹,難道這個理由也不足以讓我罵他嗎?而且我算是罵得少了,就當給妹面子,又沒打他還想我怎樣啦?」– 奧里亞語
原來,蘇露的兄長沉迷於選秀節目裏那位名為艾莎[Asha]的女參賽者。每逢星期天晚上,他都會準時收看該節目,追捧其心目中的女神。
「我說哥呀~你都幾十歲人就別為這些事惱火了,反正他聽不懂我們的話,你再罵也是多餘的啊。」– 奧里亞語
「我好歹也是你大哥,這次你忽然間帶個不知誰來家裏,我都沒有過問甚麼,可你現在卻用這種態度跟哥說話,你作為女性的自覺放哪兒去了?」– 奧里亞語
被兄長嚴詞責備後,蘇露頓時啞口無言。這,就是傳統印度女性的地位。
聽到兄妹倆的對話,一般印度人當然會覺得兄長的想法平常不過。但在那刻,蘇露家裏有一個想法跟他們截然不同的印度人,而且更一下子將屋子內男尊女卑的氣氛逆轉過來。
因為這個與別不同的印度人,搭著那兄長的肩膀厲眼說道:
「首先,我不知你聽不聽懂,不過我的名字是簡倍,而不是誰這誰那的一個無名氏。其次,這是最重要的……妹是要來疼惜,不是用來欺侮的,給我記住這點。」– 英語
此番宛如戲劇中才會出現的說話,將石屋內的兩個男人一併嚇壞。蘇露的兄長雖然一直在說家鄉話,不過有受過教育的他,其實亦聽得明白英語。可最讓他害怕的,並非簡倍說過的話,而是簡倍觸碰其肩膀時,力度居然大得讓他感到肌肉酸痛。這點,也同時是嚇壞簡倍的原因。
當簡倍搭著蘇露的兄長時,他已洞察身體出現異樣,並心想:「我的身體……」
即便那時候的情形令簡倍驚魂未定,但他依然鼓起勇氣教訓蘇露的兄長。因為變強壯的身體給予他膽量,加上內心原有的價值觀,使他突然下定決心要以南亞人的身體,做這件香港人敢想卻未必敢做的事。
畢竟,香港人就是忽冷忽熱的,看見路有不平,內心知道錯的,卻時常因畏懼而沒有拔刀相助。因此,簡倍說那番大義凜然的話時看似英明神武,實情他說完之後心裏亦抖個不停,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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