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澈是我母親的姊姊生的兒子,阿姨在生下他沒多久就因出血過多身亡了,而姨丈後來也沒有再娶,所以韶澈是他唯一的一個兒子。
姨丈當時與阿姨兩人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外科醫生,原本是個個性溫和的好好先生,對同事和藹可親,對妻子寵愛有加,還聽說他與阿姨的好感情在那時可羨煞了不少醫院同事,但自從阿姨身故後姨丈的性情就完全變了,他開始埋頭於工作,平常很少會回家,我想可能是避免回到家中會觸景傷情。
姨丈家中本來就算富有,他除了替韶澈找了一個保姆外,還找了一個隨身保鑣,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這對有錢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韶澈小時候不大愛說話,也沒什麼玩伴,直到上國中之前幾乎都是由保姆給帶大的,偶爾我的母親會買點小玩具並帶著我一起去陪著他。
在他7歲的時候,地方上發生了一起震驚社會的綁架撕票案,當時弄得人心惶惶,而韶澈卻在那時後離家出走了。
當時幾乎驚動了所有的親戚,當然馬上就報了案,就深怕在那個時間點上又會出現什麼新的社會新聞,而警方卻找了整整三天都找不著他,最後是他自己走回學校坐在盪鞦韆上時才被學校老師發現的,跟他同校的我馬上就被通知去輔導處見面,剛踏進輔導處時就看到大部分的親戚包括我的母親以及姨丈都已經在現場,外圍還站著一些警察們,吵雜的人群把韶澈給團團包圍住。
母親在門口看見了我,就馬上過來拉著我走到韶澈身旁:「不管我們怎麼問,他就是不開口,你們年齡近些,也許他肯跟你說話。」
我看著眼前坐在長椅上低著頭的韶澈,左臉頰似乎有些微微的紅腫,「大概是被姨丈打了吧?」我默默想著的同時蹲下了身子,試圖與他同個高度,接著仔細檢查了他身上的衣物及露出的皮膚,看到他整體還算乾淨且身上也沒什麼傷口後馬上鬆了一大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些了,隨後我便開口說:「能跟表哥講為什麼離家出走嗎?」我試著不去說些責備的話,縱使我當時的確很想大罵他一頓,但還是克制住情緒,盡量用比較平穩的語調對他說話。
韶澈抬頭看了我一會兒又垂下眼簾,諾諾說著:「……我不喜歡那個家。」
「為什麼?是覺得壓力大?」不解的我想趕緊找出原因。
「壓力是什麼意思?」韶澈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
「嗯……還是先跟我說你這幾天去哪了?有沒有吃飯?」
「圖書館、還有小公園……我有帶麵包的。」
「麵包?哪來的麵包?」
「學校每天早上發的麵包我都有留著。」聽到這裡我就知道這孩子離家出走可能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八成都計畫好了?但我並不太相信他這年紀會想得那麼周全,能避開那麼多警方的耳目卻只是去圖書館跟公園?還能失蹤整整三天?難不成有人誘拐?
「那你怎麼走回來的?這幾天有其他人跟著你嗎?」
「……因為麵包吃完了,我本來是想走回家的,但是我看到家門外很多警察,我有點害怕……」此時我不禁在心中咒罵了警方幾聲,都已經出現在家附近了竟然還沒有發現,真不知道警察到底是怎麼辦案的。
「所以有沒有其他人跟著你?」見他剛才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便再問了一次。
「沒有,就我一個人。」看著韶澈眨了眨疲憊的雙眼,我起身向母親說:「他應該累了,能讓他先回去嗎?」
「後來呢?」真昂見瑞軒沒有繼續往下說,便忍不住追問,瑞軒嘆口氣道:「後來姨丈要求韶澈他一放學就得待在他的辦公室內,那生活有如被監禁一般,偶爾我會去看看他,而他總是悶著頭寫作業,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到準備上國中時,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拜託我媽去請求姨丈讓韶澈住在我們家,我當時以為這麼做會讓韶澈他因此過得快樂些……」瑞軒此時停頓了一下,正當他想要再度開口時,見韶澈從浴間走了出來只好馬上噤聲。
「我們要出門了嗎?」韶澈看起來已經在浴間將自己打理好,身著一件駝色連帽毛呢長外套、裏頭則是淺藍色格紋襯衫搭配黑色筆管褲,正將手中深色的喀什米爾圍巾繞個圈圍在脖子上,他可沒有忘記當日原訂的行程。
「差不多了吧,我們先去吃早餐吧。」真昂起身拿起整理好的攝影包以及房門鑰匙便跟著兩人一起步出房門。
在他們三個到達飯店內的自助餐廳時見其他人已經坐定位,韶澈只夾了幾片土司與抹醬搭配一小杯柳橙汁後就端著餐盤坐在可辛身旁的空位上。
「你就只吃這樣嗎?」可辛瞄了一眼韶澈放在桌上的餐盤,吃驚的問。
「感覺沒什麼胃口……」
「宿醉嗎?」可辛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擔心眼前這個……小朋友。
「還好,可能過中午就會有胃口了吧!」韶澈笑笑的回答,同時發現自己漸漸喜歡待在可辛身邊,感覺只要他在一旁就會很安心,可辛的聲音有些低沉,但聽起來很舒服,語調有時還帶點溫柔,韶澈很喜歡他這種聲線。
韶澈一邊啃著手中的吐司一邊不自覺的盯著可辛側臉看,若要說起外表的話,可辛的顏值還算挺高的,臉部線條稜角分明,眼睛有些細長,虹膜帶點琥珀色,且鼻梁高挺,以東方人來說臉蛋算是相當立體了,搞不好還能當個平面模特兒,也難怪真昂會找他來拍教材範例,相較之下,韶澈總感覺在他一旁的自己就像個小孩子似的,雖說還沒到成年的年紀,但本身圓潤的雙眼又帶著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年紀似乎比實際上來得更小一些。
可辛因韶澈的視線感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無奈的轉頭問:「我臉上是沾了什麼嗎?」突然被這麼一問,韶澈並不覺得尷尬,反而為自己方才失禮的舉動笑了出來:「抱歉,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沒想到會聽到這種答案,可辛笑著伸手拍了拍韶澈的頭頂說:「你也很可愛啊。」
「不應該是帥氣嗎?!」雖然被當作小孩子看待,但是韶澈並沒有不愉快,但還是假裝有些生氣的反問。
「我說……你們怎麼看起來頗登對啊?」坐在韶澈對面的維達,打從韶澈坐下來後就從頭到尾的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動,忍不住虧了句。
「說什麼啊!吃你的早餐啦!」韶澈臉有些紅的懟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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