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胡里正說得眉飛色舞,而且越說越遠,他被柳小一這樣打岔了一下,好一會才回想起原本要說的話。
「我其實想講……死嘞,我原本想講乜嘢既呢……呀係,話說香港曾經出現過一個獨立於十九區以外既『第二十區』。呢個咁神秘嘅區域,跟據一啲陰謀論專家嘅推測,呢啲地區嘅存在,好有可能係同地球以外嘅生物有關。」
柳小一不太明白「陰謀論專家」是一份怎麼樣的職業或工作,總知就是聽不懂莫胡里的話,「咁……咁即係點?」
「咁你都唔明?第二十區、外星生物、無人幫襯既神秘死場,再加上朱國良嘅失蹤……」
「你……你意思係,」柳小一聽到這裡不禁呆了半晌,結巴地問︰「你認為朱國良係……俾外星人捉左?」
「冇錯。」莫胡里語氣肯定地說︰「而佢被捉走既地點,正正就係嗰個已經無人行既死場!」
看他振振有詞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咁……啲外星人點解要捉走朱國良呢?佢有乜嘢咁特別,啲外星人個個都唔捉淨係揀佢?」
此時梁秀琴又打了個呵欠,撫摸著掌心裡的小昆蟲打岔道︰「可能因為朱國良份人衰格得滯,啲外星人想搵佢黎研究一下,睇下點解好似佢啲咁嘅蛋散都可以喺地球上生存到咁耐啩。」
柳小一雖未見親眼過本尊,但她這句話不禁令他想像朱國良的為人。
莫胡里沒理會梁秀琴,歎了一聲說︰「其實呢件事呢,我有同外星人研究協會嘅朋友都有提過,佢哋都講咗一啲可能性。本應我唔可以講出嚟既,但係見你咁想知道,而且你又坐佢隔離位,好可能會受到牽連。為咗你安全著想,我可以透露少少,不過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其實我又唔係一定要知嘅,既然係秘密嘅話,你都係無謂講畀我知啦……」
柳小一開始感覺這人有點不對勁,正想婉拒,但莫胡里已逕自說起來︰「朱國良平時成日話佢自己夜觀天象,又話識得估人地諗乜嘢又盛,所有人都認為佢係亂嗡。雖然我都係咁諗,但我始終唔敢百份之百否定佢曾經同外星人接觸過,從而得到佢聲稱擁有既異能。有可能啲外星人喺佢身上做左一啲手術或者改造,令到佢嘅DNA或者某啲身體機能起左變化。而佢因為四處向人講呢啲事,而令到啲外星人對佢嘅行為感到不安,於是……」
莫胡里說了一大堆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將學校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說成是外星人甚至是自然界的神秘力量所影響。柳小一越聽越糊塗,他終於明白為何梁秀琴對莫胡里的反應如此冷淡。
柳小一對莫胡里的偉論敷衍一番,好不容易才讓他閉嘴。然後乘他在手機上查找最近外星人出沒的消息時,靜俏俏問梁秀琴說︰「呢個人平時係咪都係咁架?」
梁秀琴微笑道︰「佢係咁架,你聽得多就慣架啦,平時都冇乜人理佢講嘢。不過佢除左乜都拉埋外星人呀、古文明呀、共濟會光明會嗰啲嘢黎講之外,佢份人都冇乜點嘅。」
柳小一看著她手裡的小昆蟲,好奇問道︰「呢隻係乜嘢黎架?妳養架?」
「佢係甲蟲,個名叫光光。佢唔係寵物,係我朋友黎架。佢住喺學校附近,可以話係我哋既鄰居,但其實我地尋日先至認識架咋。」
柳小一覺得她的說法有點奇怪,但不以為意,再問︰「個名妳幫佢改架?」
「唔係呀,係佢話俾我知佢叫咩名架。」
梁秀琴說得認真,其認真程度跟莫胡里說外星人抓走朱國良的態度不相伯仲,柳小一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唔信?」梁秀琴看見他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屋企以前開竉物店,由細到大都對住啲小動物,對得佢地多,我可以感覺到佢地想講啲乜。有時候有啲動物會有自己嘅名,佢地知道我對佢地冇敵意,甚至做埋friend之後,佢地都好樂意話佢個名俾我知,重會同我傾好多嘢添架。」
柳小一無言。
「我都知一般人聽到都會嚇到唔識反應,慢慢你就會知架啦。係咪呀,光光?」
柳小一彷彿看見那隻甲蟲的頭真的動了一下,但又好像看見梁秀琴捧著它的手指也微微動了一下,不知兩者是否有關。
「除左知道佢地點諗之外,我重識得同佢地溝通,可以令佢地明白我想講啲乜野。如果你有養開啲動物,而又唔知道點同佢地溝通嘅話,你可以搵我幫手架。」
柳小一覺得這個梁秀琴的情況似乎跟莫胡里不相伯仲。由於驚嚇過度,這次他連敷衍她的力氣也沒有。
幸好這時候一個男生急步跑進班房,令他省得苦惱應該如何回應她。
這男生神色匆匆,一直走到柳小一旁邊的位置坐下。
很明顯,這人就是他的新鄰居、人稱(自稱)「諸葛亮」的朱國良。
雖然名字諧音相近,但朱國良跟一般人心目中諸葛孔明的形象大相逕庭︰他的個子跟柳小一差不多,然而他動作閃縮,頭髮齊陰帶油光,額寬臉長下巴短,即使沒有特別表情還是會令人覺得他在奸笑;而最明顯的,還是他那令人不安的眼神——跟莫胡里不同,莫胡里那種是他本人對身邊所有人和事物充滿懷疑,而朱國良那種則是會令別人對他的行動和想法充滿懷疑。
坐在前面的梁秀琴轉過臉來跟朱國良說︰「咦,你早過Kai Sir返嚟喎。」
朱國良放下背包,一邊擦汗一邊說︰「梗係啦,如果唔係實會俾佢練住有排哦呀。」
柳小一不知道「Kai Sir」是誰,他想大概是某個很笨的老師吧。
莫胡里也轉過臉來,神𥝤兮兮地說︰「估唔到你咁都走得甩,真係好嘢。」
很明顯莫胡里真的認為朱國良是從外星人手中逃脫出來。柳小一滿以為朱國良會否認甚至恥笑這荒謬的想法,豈料朱國良掀動嘴角,以帶點驕傲的笑容答道︰「我自有我嘅辦法啦。我『諸葛亮』並唔係浪得虛名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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