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我的右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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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白色粉筆在黑板上不間斷的寫下密密麻麻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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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唰唰唰的，原子筆筆尖急促的在紙上左移右劃的抄著，深怕自己一旦慢了，老師就會毫無良心的拿起板擦，咻的一下，不知道是在急什麼，把筆記化為如雪點般飄落的白色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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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稱著左臉頰側著頭，看著同學們如此用功，我也不好意思在這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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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從鉛筆盒裡拿出一支紅筆，決定先裝模作樣，隨便在課本上圖畫，還好我是倒數第二排還靠窗，十分隱密的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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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老師即使看了也以為我在抄筆記，壓根絕對沒想到，我正在孔子的胸口上畫一套紅色的性感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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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忍住啊，林盼羽，現在笑出來的話會被當成神經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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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自嗨了?」此時坐在我左邊的唐娜雅，她趴在桌面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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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烏黑短髮垂下遮住一隻眼睛，淡粉的嘴唇一抿後露出開朗甜美的笑容，她纖細的雙腿在桌下活潑的晃啊晃的，制服短裙隨之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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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腰上綁著一件長袖打結的外套，頭上戴著一副太陽眼鏡，左手上戴著一套粉紅色的運動護腕，只見她從桌面上起身，啊的一長聲打了個慵懶後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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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直盯著我瞧，雙手抱在胸前，背靠在椅背上向後仰，以兩支桌角做固定，她像是老人坐在躺椅般，自在的輕輕前後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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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上妳的課啦。」我指責道，並揮揮手的叫她走開，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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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視線回到孔子身上，從鉛筆盒裡拿出奇異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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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賽鬍的話感覺太普通了沒什麼創意……就在他腋下畫毛吧，還有在臉上點幾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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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幫它們取名，大的叫「幹嘛痣」，小的則叫「話那麼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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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考默寫了，你在國語上，是個藝術傳遞者沒錯，可在我們學生的課本上，是我們的藝術發洩對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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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孔先生，在心裡道歉後，我在幹麼痣上多填了兩根小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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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欸。」唐娜雅側著身，向我靠過來，她看著我滿身紅黑塗鴉的可憐孔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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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我聽到如此荒唐的話，吃驚的眉毛大挑，身子瞬間向後，差點撞破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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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的食指指向自己，只見唐娜雅這小子，竟然還不知羞恥的笑著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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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我看看妳有多成熟啊？」我向唐娜雅伸手說道，她頓時徶過頭不說話了，也沒讓我看見她的表情，她只是默默的把課本往旁邊挪遠離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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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哈」的叫出聲，一點紳士風範也沒有，站起來粗魯的搶走了她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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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娜雅雙手襲向我想搶回來，我一手抓住她的頭頂不讓她靠近，另一手把課本拿至遙遠的窗旁，她連紙張的角角也碰不着，哈哈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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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孔子身體部分被立可白全部塗改，用皮膚色的彩色筆畫成了豐滿身材的女人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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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頰兩邊塗上了害羞的粉紅，嘴唇被紅筆惡搞的又厚又肥，像紅色的大蛤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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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課本蓋住臉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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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有夠成熟的啊，娜雅小姐，我斜眼看向她用唇語說道，她羞澀的雙手遮住臉，猛搖頭的想要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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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盼羽，上課時間你們在吵什麼?」此時老師她注意到我們了，粉筆重重放在黑板框上，她雙手插腰，注視著現在才發覺自己還站著，極度明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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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不說話，讓氣氛變的尷尬不已，全班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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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唐娜雅筆記抄什麼?」我裝作有點看不清楚的樣子，雙眼瞇成一半，右手放在額頭上眺望黑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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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筆記沒有寫囉？」老師皺眉的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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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有。」我不會給你看孔子的內衣畫的，我又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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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來給我檢查。」老師從檯桌上拿起一根細長的白色鞭條，手對我招了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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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言，我雙眼瞪大，簡直不敢相信，都說沒有寫了怎麼還會要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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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病，結果她有，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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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唐娜雅用眼神求救，反而她雙手合十的懇求我別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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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長氣，身子向後走了兩步，屁股撞到了後面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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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李明東，別在睡的像頭豬了。」我偷偷的以氣音向後面的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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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東還是和平常一樣，一顆平頭就這麼側倒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他滿足又舒適的口水流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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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有聽到我的求救聲，卻把它們融入到睡夢裡，只是身子一震後，他呵呵的傻笑著，白痴指數100％，穩定發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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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的課本放在桌上，我手伸到背後直接抽走，更幸運的是，上面沒有沾著他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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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摸摸蹭蹭什麼?」老師鞭條甩在檯桌上的大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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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腳麻。」我支支吾吾，一臉冤枉的回道，打開了李明東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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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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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闔上課本，手不停揉著自己疼痛的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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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東，孔子根本是你的前世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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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課本重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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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雖然這遠遠超過了低俗與下流的範疇，但以不同的角度可以發現，這是個大膽又充滿妄想，展現了人性慾望與肉體情慾極限的曠世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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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嘆的點點頭，我這樣的平凡高二生是無法理解這份作品之美的，於是我拍了拍李明東的肩膀，被他無意識的一手拍掉，他嗯啊幾聲，又是傻笑著，真不知道他在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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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要經過本人同意的，不過我想李明東並不會介意的，為了藝術，犧牲點人權並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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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老師焦躁憤怒的辱罵聲下，拿著我與李明東的課本向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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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知識淵博的成年人，老師一定能理解李明東他不可一世的才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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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一看，唐娜雅她臉貼在桌上，身子不停的抖動，她拳頭一直敲向桌面，不停發出哧哧的間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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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為我的義氣感動哭泣，就是在為我的背叛笑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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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意的挑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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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永遠比一個好。」我想起當我買了一包洋芋片，李明東像條餓好幾天的瘋狗朝我要吃的時，我只給他一片他對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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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東，你說的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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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永遠比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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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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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興奮又吵雜的收拾書包，他們衝出教室時撞的桌子碰碰磅磅的移位，還有不少椅子忘了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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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坐在座位上，看向窗外深橘色的夕陽，像顆熟透的蛋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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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底下淡灰的高樓大廈，在一片淺黃的海洋裡漂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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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從書包裡拿出全罩式的紅色耳機，戴在頭上，把連接線接上了外套口袋裡的mp4，按下播放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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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近日的垃圾桶焦屍案，警方透漏，從監視器畫面來看，兇手是一個約180公分的男性，穿著黑色雨衣，年齡不詳，凌晨三點時在死者回家路上，用粗麻繩纏住脖子，拖行至小巷勒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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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教室後，拿起放置在角落的掃把，開始清飛地上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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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從焦屍上並沒有發現財物遺失，死者身分為家銘公司受害者團的律師，兇手的殺人動機不明，對於此案件，家銘的董事長吳尊銘並未作出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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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的後背被人點了兩下，我一轉頭，一抹灰塵立即正面撲上了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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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發神經喔，李明東。」我拳頭放在口鼻前咳嗽著，難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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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事?」李明東同樣也拿著掃把，眼神呆滯的問道，語氣聽起來就像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的孩子般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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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剛被叫醒就被老師漲紅著臉，不分青紅皂白的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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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師竟然連課本的事都忘了提，只是一味的指責他的人品，他就這樣現在還是處於狀況外的，和我一起被罰放學後打掃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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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低級，下流?」李明東問道，他張開自己腫痛的雙手，上面是好幾道鞭打的痕跡，他滿臉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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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他，老師氣的幾乎忘記了我的存在，我的手掌也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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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東啊，你睡太香了，連自己的夢話都忘了嗎？」我拿下耳機，伸手捏了捏李明東的肩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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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什麼?」李明東聽了，緊張的靠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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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和唐娜雅……點點點的，超大聲，全班都在看餒。」我裝出浮誇的表情說道，李明東一臉蒼白樣的呆愣著，掃把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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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說什麼，卻只是呃啊的發不出聲，我搖搖頭，將耳機戴回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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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顧慮死者家人的心情，所以不提供屍體照片，並且偵查方向往死者的親戚朋友關係進行調查，兇手的手法兇殘，不排除有仇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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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一半，李明東慌張的撥下我的耳機，我忍不住飆了聲髒話，往他手臂揍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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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整我?」李明東緊張的向我確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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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娜雅整個嚇壞了，」我笑容盡量自然的說道「你沒看到第一個衝出教室的就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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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東表情失落的像是走到人生末路，我用充滿慈悲的眼神望向他，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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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夢到和約翰·希南一起在豪宅開趴啊，怎麼會……」李明東蹲在地上，開始在地上畫圓，一副憂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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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傢伙真是貨真價實的摔角迷，他邋遢的制服內也是穿着約翰·希恩的綠黑色短袖運動服，上面映著大大的英文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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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大腦本來就分成了很多部分啊，我曾聽說有人夢到像海棉一樣的西瓜腦，結果夢話卻是說像西瓜一樣的海棉腦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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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西瓜還海棉的什麼?」李明東疑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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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個比喻而已，」我說道，將掃把扔到一旁，自己也嘿咻一聲蹲了下來「喜歡一個人，是人類的天性，至於性妄想，嗯……在腦海裡想像，那是男人的本性，但說出口，那就變成獸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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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才沒有，」李明東冤枉的急揮手「我只是很會開黃色梗，但我並不齷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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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的委屈我感受到了，我的朋友，」我溫柔的微笑著，撿起地上的掃把，賦予給他「我會和唐娜雅說清楚的，等我和你一起掃完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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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掃！全都我掃！」李明東情緒激動的接手掃把，站起身快速掃起地來的喊道，並不斷向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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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一句不用客氣，戴上耳機，收起書包後，不忘回頭望向勤奮掃地的李明東，兩人以堅定友誼的眼神相望，互相比了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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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黑衣人到底是誰？警方從焦屍脖子上的勒痕來看，估計是約三十幾歲，力氣極大的壯漢，警方從死者身邊的關係並沒有找到有此類特徵的嫌疑犯，且死者為人和樂，並沒有與他人有怨結，因此排除了仇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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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著歌，打開教室的門瞬間，一顆籃球猶如砲彈般直接衝上了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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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呼呼，」我抱著疼痛的頭蹲在地上，看向米黃色的地面，雙眼閉上，眉頭緊皺「……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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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欺負李明東對不對?」唐娜雅一手插腰，另一手轉著籃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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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穿着無袖的黑色運動服與寬短褲，下穿著紅色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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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現在還喘著氣，用一條白毛巾擦拭全身猛流汗，濕透衣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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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的一聲，用手背抹掉了眼截毛上的汗珠後，她看向李明東獨自一人在教室內掃地，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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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唐娜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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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離開了嗎？」李明東吃驚的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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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和籃球社有約啊，」唐娜雅說完，指了指左手上的粉紅運動護腕笑道「多虧有這個幸運寶貝，我爆打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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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明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見唐娜雅對他並沒有反感，還有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的我，他才明白自己被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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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唐娜雅和李明東解釋了國文課上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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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殺了你！」李明東高舉掃把，猶如巨劍般直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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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玩笑嘛~」我說出惡作劇後的國際共通語言，將掃把當作長矛般從背後揮甩至前方，擋住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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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唐娜雅看我們兩人用掃把當武器搏鬥著，笑的掉出幾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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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聽什麼啊？」趁我與李明東僵持不下，唐娜雅忽然走到我身旁，她墊起腳尖，直接將耳機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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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正要喊話，結果一個不注意，李明東的掃把側揮，擊中了我一邊的太陽穴，馬的超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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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娜雅戴上耳機，聆聽片刻後，她皺眉的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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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音樂?」她的口氣聽起來有點不敢置信「垃圾桶焦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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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優良的知識分子。」我把耳機搶回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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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月前的新聞欸，」唐娜雅疑惑的問道「現在還有在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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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播的，而是我事先錄起來存的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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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件發生後的整整一個禮拜，我把所有在報導這件事的新聞用mp4錄音，大約有五十多個檔案，平均每個都是三到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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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三個禮拜，只要我有空檔，就會重複的聽著，這麼做並不是像電影裡的神經質殺人犯，對自己的傑作感到自豪的病態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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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與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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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似提供與報導資訊，牽制與厭惡彼此，可事實上，他們還會互相利用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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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靠著警察的糗態或是辦案效率低而炒新聞，引起網路上的正義魔人製造更多輿論話題，這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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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造成了一種現象，民眾對警察的印象就是他們只靠納稅錢過活，態度隨便，在緊急時刻總是控制不住場面，比起人民保母，更像是人形水母，軟弱，無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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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偏見，警察並非無能，而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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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從焦屍脖頸上的割痕部份，可以判斷我使用的工具是鋒利的鋼絲，卻硬說我是用粗麻繩勒斃死者，是為了隱瞞我是個專業殺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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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殺手對平凡人而言，只是都市傳說，若是被民眾得知有這樣的底下世界存在，將會引起一發不可收拾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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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殺人動機不明，後來卻把調查方向朝向死者的親朋好友上，我想是因為吳尊銘動用權勢關係，將話題焦點從他自己轉移到仇殺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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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顧慮的太多了，雖然這對我而言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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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判斷我是三十多歲的壯漢，我想那是真的，沒人會想到兇手是高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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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之中藏著一個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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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排除了仇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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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潮差不多要退了吧。」我聳聳肩，將耳機掛在脖子上，mp4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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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播也要播連續殺人魔的新聞吧，什麼爛頻道。」唐娜雅不理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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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殺人魔？」我頓時感到有些意外的問道「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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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傳了兩個禮拜那麼久，你竟然不知道？」唐娜雅說完，接著她指著我白目的大笑道「再裝知識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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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不是殺手，不會懂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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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怒吼著，不過她說的殺人魔，我是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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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得問問碩哥才行，況且他應該已經為我蒐集了不少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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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個月，又要久違的聽他開高層次笑話了，一想到這，我打算買個禮物感謝他，因為他的提醒，我才第十二次的達成完美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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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便利商店有沒有賣海棉，我只知道西瓜和腦袋肯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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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在上面綁個紅色緞帶吧，形式比心意還重要太多了，貴婦的送禮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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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感到左邊頭部有一陣刺痛感快速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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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食指摸了摸，從太陽穴上沾到了一抹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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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唐娜雅慌張的跑過來，握住我的食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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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個ok蹦就行了啦。」我甩開她的手，捏著傷口好止住血，然後我看向一旁的李明東「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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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嗯。」李明東看著唐娜雅因為我著急的模樣，心裡不是滋味，他只是點點頭的回應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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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是怎麼被盼羽整的啊？」唐娜雅一問，李明東又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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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讓他人知道自己的心意，怕失去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我大概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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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碩哥對我的期望，只是當個專業的殺手罷了，結果我進一步的想與他做朋友，背叛了他的期望，將來相處上就會多了份提防和尷尬，這種例子拿來對比喜歡的人是有點爛，不過感覺很相似，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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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和喜歡的人正常談話不是應該會開心嗎？李明東這麼慫到底是為什麼，我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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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我印象中，我從沒喜歡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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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我拎起書包，已經沒有和他們繼續閒聊玩樂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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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唐娜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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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我隨口掰了個藉口，打開教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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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掃地怎麼辦？」李明東問道，我沉默的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太陽穴，跨出門檻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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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排的走廊被橘光籠罩，我看著自己行走的倒影被拉的越來越長，彷彿一個兩公尺高，消瘦的巨人，脖子上的耳機看來像是圍巾，背上的書包猶如龜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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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停下腳步，注視著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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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有種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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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莫名的想像，難道是象徵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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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卻瘦弱的巨人，看來狼狽不堪，又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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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瞧，與其像圍巾，它更像是銬住我脖子的鐵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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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殼大都意謂著有沉重的負擔，但我認為這並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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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應該是在預言，我今天會被某樣事物給拖累，那會讓我受到囚禁般的困境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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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壞習慣，我相信自己奇怪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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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看到任何人事物時，只要想像到無論是什麼畫面，甚至是像現在的奇幻怪物，我就會把它們暫時當成真的去看待，思索它們誕生的目的，亦或是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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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暗殺律師的那天凌晨，我把深不見底，黑漆漆的街道盡頭想像成了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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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直覺的相信我不該去避開它，而是任憑它的吸引，直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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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根據這改變了什麼，把虛幻的事物當成現實也十分反常，但這麼做總讓我心裡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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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想法的確毫無邏輯可言，可換個角度來看，我只是時常放空自己的大腦，思考著我自己創造出來的問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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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身子傾向一邊，向巨人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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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模仿著我的動作，也朝我揮著他細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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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盼羽！」此時唐娜雅從我背後的遠處叫喊道「你又在自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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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我沒有轉身，只是斜著眼看向她，以同樣的音量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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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會有一場比賽，」唐娜雅抱著籃球喊道「你真的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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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又有什麼用？」我不理解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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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什麼用啊，白痴！」唐娜雅大聲吼道「是我希望你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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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只是沉默不語了片刻，接著我緩緩的轉頭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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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我露出勉強的微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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