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地盤佬嗎？ - 你討厭地盤佬嗎？十三

阿詩驟眼見到店主熟練的剪牛雜手勢，剪刀聲此起彼落，竟看得出神忘記說話。

「佢剪得咁快嘅......」她口瞪目呆道。

牛雜佬每剪完一次牛雜，便剪空氣兩次，配合魔法洪金寶的手勢，遠看倒有幾分像印度那些高速工人。

「剪空氣遮，我都識啦。」

「買一碗試下囉，好唔好？」

「你未食過咩......」

「未呀。」

我忍著銀包的痛買了兩碗牛雜，不是沒錢，而是太貴覺得不值。走在街上我倆沒有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的情景，加上判若雲泥的年齡外貌，誰也不會懷疑我們是否情侶，不過能與她逛街，和她幫襯街邊小吃，我總有一種拍拖的感覺，那是平凡的幸福，孤獨的調劑。可是我們沒有明確的關係，付出的，收不回來，一天沒有明言，答案只會沉在湖底，無奈又如此吸引，只會讓我繼續心癢，當下心跳加速，夜裡卻難離難捨......

然她連牛雜也沒吃過，卻引起我對她背景的興趣。

「啱啱個臭......八婆話你爸爸做醫生？」

「係，依個係我第三個爸爸。」

她望一望我驚訝的樣子，繼道：「佢喺我十歲嗰陣，同咗我媽咪一齊。佢係三個入面最有錢，但最唔理我嗰個。」又笑了笑，道：「所以唔好見我坐林寶堅尼，其實以前我都好窮咋。」

「原來係咁......」

「佢成日飲酒食煙，但係又唔俾我食依啲嘢食。」

看來詩音老母是個貪錢人盡可夫有錢就能上的淫婦......

「你係咪覺得我媽咪好衰？」哇你識讀心？

「唔係......依個年頭好正常。」

「其實佢好錫我，但我又唔鍾意佢啲行為，感情依樣嘢點可以話變就變架，仲要係因為錢！唉我都唔知自己想點......」

「對你好就夠啦，佢自己有分數嘅。」

「係咩......」

我們一瞬沉默起來，她滿懷心事地低頭，我則搜索枯腸地找尋話題。對於這種複雜又特別的家庭環境，我亦想不到辦法來開解她。而我最擔心的是，在香港這個物質主義為上的社會，笑貧不笑娼，窮是原罪，她雖口裡說不喜拜金，又表示注重感情，但難保經過社會洗禮，價值觀會有甚麼改變，像我只是為半斗米糊口而出賣勞力時間形象來做地盤，更多的是黑化人格，泯滅人性，從天真爛漫變成勢利拜金盲目醜惡笑裡藏刀玩弄手段只剩漂亮空殼人見人厭的臭西，然後你有幾多香腸......我不敢想像！！

片晌我們在交通燈停下，一個拾荒者伸手到燈旁的垃圾桶內，將拾到的鋁罐放入自攜的黑色膠袋。

「佢好似好慘......」阿詩突然開口道。

見她回復過來，我也暗自呼一口氣，聳聳肩道：「無計啦，唔洗食咩。」

「不如遲啲我去買一堆iPhone，周圍放喺啲垃圾桶度，當係幫下佢哋。」阿詩忽然正容道。

她説話內容的兒戲與她正經的臉孔毫不相襯，我忍不著，「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立見她蹙起眉頭，怨道：「唔得咩？」

「唔係，好好笑遮。」

「唔好笑囉，都叫幫到人丫。」她又用手肘撞一撞我道：「諗下依家去邊啦。」

只怪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香港也沒有哪裡能Hea足一天，再者天氣毒熱，除了商場，一時三刻卻想不出去處。但現在才早上十一時，總不能只行商場？

R撚爆頭之際，她彷佛知道我的難處，道：「你諗唔到，咁我渣主意喇。」

我點點頭，她便迫不及待地拉著我，截了一架的士。

「去邊呀？」我問。

「海洋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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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日竟然神奇地發展到去遊樂場......我被她拉著在樂園四逛，她像小孩一樣活潑，過山車玩了三次，激流玩了兩次，海盜船玩了一次，至到天色漸黑，她仍是精力充沛，在摩天輪上大呼小叫和自拍，我則被那些機動遊戲轉得頭昏腦脹，已分不清我在玩它，還是它在玩我，前晚我還想要她在樂園遊玩過後累得坐在一旁抱我入睡，如今我卻累得挨在窗旁呆坐，望著她用電話對我影個不停。

「你擺個動作丫。」阿詩站在我面前道。

「下......」我隨便擺了個V字手勢，勉強地笑著，真的好熱......

「影多張丫！你試下咁......」她坐下，身子俯前，雙手放在大腿之間，一副MK仔的戇鳩動作，可是我沒有拒絕的理由，照樣做了。

「係勒，個樣型啲！」然後我又做了個煞氣屁孩的神情。

她影好以後，驀然坐在我身邊，再跟我合照......對我而言，照片能將回憶事情實體留下，亦暗地把照片裡的人用無形的緣份繩線連結，只要一起影過相的人，不管親近或疏遠，都是人生歷程中重要的人，恭喜林詩音搭上周偉強的第XX班列車，祝你旅途愉快，本人不介意妳作我的車長......

「你將個V字擺依度......」

「影多張伸脷......」

「搭我膊頭......」

太陽徐徐下山，入夜為狂熱閉幕。

「等陣去邊食飯？」離開樂園後，我問道。

她思索了一會，電話卻忽爾響起，她揮揮手示意自己行開一下。

「對唔住呀......我屋企叫我返去。」她面帶沮喪地回來。其實沮喪那個應該是我......

「咁你返去先囉，唔好要佢哋擔心嘛。」

「我以後係咪有咩心事，都可以同你傾？」

「呃......梗係啦。」

「多謝你。」揮手道別後，她趕忙地跑向車站方向。

好像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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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討厭地盤佬嗎？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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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討厭地盤佬嗎？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