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遠走 - 2. 

他在退伍後不久，就來香港找她。

見面前一夜她緊張得睡不著覺，還發燒要到醫院打針。第二天她匆忙打扮自己趕到機場，已遲到了，可是見不到他。然後手提電話響起，他說他在「D」處等候行李。

她一下深呼吸，面對的時刻來了。見到了他，兩人都很平靜，沒有擁抱，沒有說話，顯然兩人和相片裡都不大相同。她不敢看他，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在車上也沒有太多的話，大家都在嘗試適應初次見面的陌生。

也許因為累，她不知不覺盹起來，頭靠到他肩上，他乘勢伸出手來搭在她肩上，這是他們第一次的親近。她發覺他的臉轉過來，好像在嗅她的髮香，她可以感覺他的鼻息很重地吹著她的頭頂。

這一刻突然很有衝動想擁抱他，很想緊緊地接近他的胸膛。

到酒店後，關上房門，他將她抱住：「你不是想學接吻嗎？我現在就教你。」然後他的舌頭出其不意地襲擊她，她完全不懂得反應，聽到他親暱地笑她：「傻瓜！」

所有的擔憂都隨之消失，見面這一關算是過了，他們依然有感覺。

他只來香港七天，可是這七天很快樂。除了第一天還有些陌生，第二天他們就開始輕鬆，因為她的普通話說得不是很準，弄出很多笑話，他經常笑得抱住肚子說不出話來。她教他說廣東話，他才一開口，她也笑得眼淚直流。

她也相信他是愛她的。

那幾天是一年中最冷的，她的身體很冰涼，被子也弄不暖她。他總是將她抱得緊緊，纏住她冰涼的雙足，用自己的體溫將她弄得暖暖的。

有一天因為他抽煙，她生氣自己一個人先睡，他不敢吵醒她，就在另外一張床睡。可是她一個咳嗽他馬上神經緊張地跑過來為她搔背，蓋被子。一會他回床睡了，她又開始咳嗽，他又跑過來，一邊搔背一邊低聲咕噥：「你又咳嗽了，你這樣睡不好，身體又會變差了。」

她完全聽得出他的心疼，他這樣跑了幾次後，她再也忍受不住了，用力抱緊他，她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開始抽泣，因為想到別離，因為她不捨得。以前她一直睡不好，可是這幾天只要一靠上他結實的胸膛，不久她就會入夢。只有這幾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睡得很滿足。

七天很快就過去，別離那一天她很平靜，好像不知道別離就在眼前。她像平時那樣懶洋洋地靠著他，但是連話也不想說，而他就靜靜地親吻她的頭髮。

終於到了機場，她的臉開始變得沒有表情，她討厭來機場，她討厭這裡的氣氛。

「不要哭。」他昨晚就這樣對她說過，也許是這句話起的作用，她真的沒有哭，她乖乖地讓他走，只在入閘前一刻突然抱住他，依戀地貼著他的胸膛。

他柔聲說：「乖，別這樣。」他匆忙吻了她幾下，就提著行李走了。

她站在那裡看著他走遠，她頭腦裡的東西像被抽去似的，突然失去思想的能力。她木然地走出機場，坐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