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看著小美的屍體,昨晚的永別仍然在我腦中徘徊。
「安息。」愈來愈多途人走近去看熱鬧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轉身離開。警察和救護人員從我身旁跑過,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一具屍體上。
不知道死者故事的人,湊熱鬧看屍體。
知道死者故事的人,有責任完成她的身後事。
我拿著用具,到自家大廈的天台,把自己跟小美的迪士尼全年通行證,還有玩小熊維尼時買的照片,放在鐵罐之中點火。銀色的全年通行證慢慢燒成焦黑。火舌包圍我們的照片,將小美的身體和我的樣子一同焚燒,猶如我跟她一起被火化,變成焦碎。
「你拜託我的,我做好了。」縷縷白煙在半空翻騰,我的腦中亦浮現昨日,一字一句重抄遺書的小美。
寶貝,你還好嗎?
才抄了一句,小美的眼淚已經滴在紙上。
「其實我做援交,真的沒有後悔過。我認識了很多男生,又賺了很多錢。只是有時,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我的感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彷彿看到小美身邊有一個個面目模糊的男人走過來,抱她、吻她、牽她的手。
「我覺得,唯獨你對寶貝的感情,是真的。」
我拿著自己寫的原稿,一字一句地重讀最後一次。
寶貝,你還好嗎?
那天我看到你瑟縮在鐵盤上,有覺得冷嗎?對不起,也許你會覺得我偽善,但也請你原諒媽媽,在看到你被抽出來的瞬間,才心痛後悔。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VLWeXMad
知道嗎?媽媽曾經跟你爸爸說過,要是哪天有了孩子,能一家三口到迪士尼玩一次,就好了。媽媽最喜歡小熊維尼,我相信抱著你在蜜糖罐搖啊搖,你也會開心地笑。然後爸爸告訴你,小熊維尼其實是女孩子,還要說黃色笑話,我就掩你耳朵,一家三口鬧著玩。三、二、一的,就把我們打鬧的樣子拍下來。你有看到嗎?我和爸爸的照片,那是我跟他拍拖時的照片,很甜蜜吧?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DxprnKt9a
我們還要玩旋轉木馬,拍下你的洋相。你長大時回看自己的樣子,一定很難為情。但一定會覺得,有這麼一日,很開心吧?對了,你還會在小小世界學著那些小玩偶哼歌,雖然五音不全,但媽媽會記一輩子的。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pM8R0cSlA
媽媽知道你在天堂,會有小天使照顧你,天父也會愛你。但你在那邊,終究還是個孤兒,所以我想來陪你。也許我真的太厚顏無恥,明明是我殺你的,卻妄想死後能陪你。對不起,請你原諒媽媽。就算我踏不進天堂半步,只要讓我在門外看你就好。要是媽媽下地獄,那更好,殺你的人得到應得的懲罰了。所以,要原諒媽媽喔。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uJf5DzB7p
要是媽媽沒法陪你,你就拿著全年證跟朋友去玩吧。如果神可憐我,讓我再見你一面的話,你能原諒媽媽,我們一起到迪士尼去玩嗎?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ILk7cvBPJ
我向來都不相信神,但這一刻,我由衷的希望有神,有主,有天父。那麼,就算媽媽下地獄,也有主陪著你,你就不會寂寞了。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q2XsXOl2u
對不起,媽媽自私。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2fQA9CDxa
對不起,媽媽虛偽。 18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rxfQXDwg
對不起,請你原諒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