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第一個開口問:「這半年你去哪了,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媽簡直瘋了。」我靜靜地看著他。
曹木君一把推開李然,罵著:「這是重點嗎?」回頭看著我問:「你怎麼樣這麼高了,你打激素?」
我喘著氣說:「我長多高有關係嗎?但我真的只能告訴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對了!」我突然想到我的任務,便問:「如果問你們什麼地方是香港的王者,你們會想到哪裡?」
看來與冥魑的一戰真的耗費了我不少精力與腦汁。
兩人對於我的問題都表示出愕然,李然想了想說:「禮賓府吧!起碼是特首住的地方。」
「不對!」曹木君擺出一個詭異的笑臉說:「當然是獅子山,獅子王嘛!哈哈!」
我對於他們的答案都不太肯定,我只好點點頭,這時候才發現張瑜站在我們後面。
我走過去,也不知道說什麼,我把手心的汗擦在褲子上,張瑜主動說:「你的腿沒事吧!」
我尷尬地笑著說:「哇!被你發現了。我的腿沒事了,謝謝關心。」
在我的記憶中,這次應該是張瑜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平常都是我找話題的。我真的很高興。
我說:「你……剛剛沒受傷吧!不過……欸……你不用怕,我可以保護你的。」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思考完再說出來,生怕會說錯一個字。
張瑜微笑點頭,我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是她間接肯定我,還是只是純粹的聽到了。
她說:「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很想告訴她,但又怕她不相信,只好說:「沒什麼,就住院了。」
這時候警察已經趕到了,這種情況下肯定要弄很久,起碼口供都要錄一整天。我斬釘截鐵地轉身離去。
這個時間點上,或許我更需要去一個地方。
我乘坐小巴來到旺角,我的八達通已經透支了。我下了站,經過了我的中學,走上了一條長斜坡。這條斜坡曾是我每天上學的必經之路,今天再走也沒有什麽改變。唯一不一樣的是,這次沒有喘氣。
我停在一棟大廈的門前,伸手去按密碼,還好密碼還是一樣。我推開門,看更看到我,打量了我一下,我猜她應該是覺得我面善,卻又想不起來。以前我可是每天都會與她聊個一兩句。
我搭上電梯,按下按鈕,直奔家門。
我的心臟蹦蹦跳,母親會在家嗎?她會因為我的不辭而別而扇我一巴掌嗎?當年那兩個已經比我高的弟弟妹妹還會認得我嗎?
「叮」到了,我凝重地走出電梯,戰戰兢兢地走向屬於我的單位。我把手指停在了離門鈴只有兩釐米的距離,就是沒有勇氣按下去。
我閉上眼,一吐氣。「叮噹!」我雙眼緊緊盯著大門,到底是誰會開門,第一個迎接我了?
門開了,是弟弟。他看著我,眼珠子轉了轉,接著一瞪,才大喊道:「哥哥回來了。」說完便抱著我。
我摸著他的頭,弟弟的個子真的長高了不少,但此刻還是我比較高。
妹妹從房間跑出來,我對她揮手打招呼,以此來化解尷尬的氣氛。
妹妹大叫了出來,一邊向我跑來,一邊撥打著手上的電話。她一過來擁著我,邊說:「哥哥,你長高了。媽媽也是今天才復工。」
電話接通了,我示意妹妹把電話給我。我說:「媽。」電話另一頭的母親沉默了,接著我便聽到有哭泣的聲音。我也流淚了,說:「媽,……我回來了。」
電話掛掉了,我轉身便走進廁所,洗著自己身上的污垢,還有臉上的淚水。
我脫下上衣,穿著背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當年的小夥子一臉瘦弱,身上找不到任何肌肉,現在……真的大不一樣。而且我現在只要舉手便可以拿到架上的物品,不需要再踩著馬桶了。
「叮噹!」我走去開門,是外婆。她哭了,我以前是很少看到她哭了,我正要關上門,一隻手抓著我,是母親。
我們對望很久,但沒有說話。忽然她抱住我哭,我的眼淚再次流下。我擦了她眼眶和臉上的眼淚,說:「媽……對不起。」
母親把自己的眼淚擦了,問:「這半年你去哪了?是不是連一個電話都不用交代?」我低著頭說:「我打不了電話。我去了一個叫靈域的世界,那是一個連我都解釋不了的世界。」
我以為母親會不相信,或者會扇我一巴掌,但現實是她出乎意料地說:「兒子,你長大了。好了,回來就好。快去洗澡,我們之後再聊。」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去拿新衣服,弟弟妹妹在床上看著我,不發一言。母親走過來說:「這些衣服你還能穿嗎?要不先穿爸爸的。」
我拿了爸爸的外套和短褲,走進廁所裡,坐在馬桶上心想:這個家都沒有怎麼不同,但實際上,所有東西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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