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天空的香港 - 其之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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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一

黑霧

May 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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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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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滋……滋滋……

　　伏在桌上不自覺地睡著的青年因為手機的震動而撐開了重重低垂的眼皮，右手抓了抓頭頂的少年白，左手搓了搓眼睛才總算稍為清醒過來。

　　「糟糕，竟然睡著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青年嘴上囉唆的同時還是拿起了手機，發現已經將近凌晨三時，至於來電者則是可以用上「親密」來形容的同性好友——沈健。

　　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貝澳觀星呀，為什麼找我？

　　青年在心裡疑問的同時按下接聽鍵，隨即聽到了一道既焦急又緊張的低沉嗓音說：

　　「于……于靖！趕……趕快看一下天空！」

　　于靖雖然對於沈健那怪異的語氣感到疑惑，但還是按照對方的話爬上床到了窗前，把頭伸出窗外同時說：

　　「你可別忘了我在市區，根本不可能和你那邊看到一樣的天……天空……」

　　于靖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因為在他仰望之下，眼前的景象只會讓人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很明顯在手機另一端的沈健也對這番景象震驚得無語，二人就在不同的地方共看同一片天空。

　　「這是怎麼回事，我……我到街上去。」

　　于靖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擠出這句話，也不待對方回應，連衣服也沒更換就穿著輕便鞋直衝下四層樓梯去到街上。

　　于靖沒理會凌晨三時也顯得熱鬧的大街，也沒把精神放燈光亮得像小太陽的大廈，而是抬起頭瞪大了眼睛觀望這難以置信的異景。

　　「靖，你看到了吧？那到底是什麼……」

　　那經過機械發出的聲音顯得多了分冷靜，但震撼的餘波絲毫不見消褪。

　　于靖無法答話，他抬頭望去一片漆黑——那不是夜間因為光線不足而致的漆黑，而是有一種不知名的物質把所有光線吸收、阻隔。

　　那就像一層密不透光、把所有光線吸入的黏膜，給人一種稠密得像液體一般的不適感，單是視覺上的濃稠感就讓人不自覺想要揮手擦去。

　　「我也不知道……」

　　于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總算把這句話擠出，望向四周數十甚至數百張不同的臉都掛著同一種表情的景象，就知道眼前的異常到底有多麼誇張。

　　整棟大廈亮起的燈光也照不到這片黑暗，一些稍為冷靜而拿出強力電筒的人也照不亮這離地數以百米的黑色黏膜，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強力探照燈也無法穿透這奪去了天空的神秘面紗。

　　奪去天空——這是于靖對這景象的第一個感覺。

　　大街上顯得越來越熱鬧，不少人從剛開始因震撼的景象而嚇得沉默，變成感到好奇而議論紛紛，當然無論如何都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于靖仍然保持抬頭的姿勢，他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稍為冷靜下來後，才對手機另一邊的沈健說：

　　「這麼說來，你那邊也是這樣的情況？難道全香港……不，全世界都發生了這樣的事？」

　　「呀……全世界我是不知道，但至少我這邊也是變得一片漆黑……真的很可怕啊！明明前一秒還能看得一清二楚，下一秒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算經過了機械的調整，于靖還是深深感受到好友所傳來的激動，而正當他想要說些什麼回應時，卻想起了一件事而緊張地說：

　　「健，你記得一年前那件事嗎？」

　　「什麼一年前的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沈健先是反射性地應了一句，然後也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呀」了一聲接著說：

　　「你是說『黑色霧氣』事件嗎？那時出現了像是染有黑色的霧氣，常常凝聚在香港的上空，好像是內地化工廠發生意外導致的吧……」

　　「嗯，我就是說這件。」

　　「呀……雖然的確有幾分像，但是那些霧不是已經好久沒出現了嗎？」

　　于靖對於友人的話先是沉默了一會，整理完腦袋中的資訊後以認真的語氣回答：

　　「你不覺得，這就像是潛伏期……不對，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嗎？」

　　即使看不見，于靖也感覺得到在手機另一邊的沈健抓了抓頭才回答：

　　「就算你這樣說，也沒有任何證據啊！退個一百步，假設有證據好了……說真的，也不是我們能干預的事吧？」

　　聽見這番話的于靖再一次沉默起來，而手機另一端的沈健也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而說：

　　「慢著慢著……我記得當時你有一段時間好像很不開心、悶悶不樂的樣子，你始終沒有說原因，難道……」

　　對於這個真的稱得上自小一起長大，由幼稚園、小學、中學甚至到大學也在一起的朋友，揣測到自己在想什麼，于靖半點也不感到意外。

　　「嗯，就是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儘管現在說來有點像馬後炮。」

　　沈健對此沒有答話，也就是等待于靖說下去。

　　「當時黑色的霧氣出現後立刻就成了城中熱話，可是不久之後就像你所說，霧氣似是未曾出現過一般消失了，而社會也像忘記了似的沒有人再討論，不過我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沈健聽到這裡突然發出了驚噫聲，因為他已經大約猜到後面的事情，對於自己打斷了于靖的話，不禁有點尷尬，但還是接了下去說：

　　「難不成當時你覺得自己應該作些什麼，可是因為剛上大學不久，擔心課業會趕不上……」

　　「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勉勉強強才總算上到大學，父母當時知道大學錄取我時，高興得直接跑到跟鄰居……」

　　于靖說到這裡不禁想起昔日的尷尬，不過頓時又感到了窩心，畢竟這是父母擔心子女的真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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