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並沒有中斷,卻沒有人聲,只有不知是訊號不良還是收音太好而來的空氣聲不斷發出沙沙聲的雜音,這狀況整整持續了接近一分鐘,才由一股淡淡的嘆息聲打破了冷場:
「健,你相不相信……咳,現在的我是來自一年後?」
于靖知道沈健不會把自己這番話當作成玩笑,因為他的語氣非常認真,因此對於這通話又陷入一片沉寂自然是預料之內,同時他也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正正就是在這個時候陷入了情緒的低潮。
這也實在太巧合了,簡直就像是預料到我會回到過去一般,令一切變得合理……
于靖也無法揣測沈健到底會有什麼反應,結果思緒就去到了這種大概算是無謂的事情上,畢竟這是永遠都不會有答案的事。
「于靖,你說你來自一年後……也就是來自未來?」
聽到如此冷靜的語氣,于靖暗地裡吁了口氣,然後簡略把一年後——香港的天空被黑幕吞噬的事說了,當然也包括把自己送回到一年前的那個老伯。
沈健只是默默地聆聽,他萬萬想不到這通只是為了提醒摯友約定的來電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直至把于靖的事全部聽完後又過了一分鐘才回答說:
「所以你是回到今早,也就是不久之前吧?在這之前我還是和那個我認識的靖……」
「呀……這麼說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畢竟我還是我,不過就你的認知來說——是。」
在于靖懷著一種奇妙的心情回答完後,沈健又是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而于靖自然覺得是沈健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要不是親身經歷過,自己絕對不會相信這種事。
「咳咳……靖,說實在的,就算我知道,只要你是我認識的那個靖,就絕對不會對我說謊,呀……這樣說很古怪吧。不過我知道你就是我認識的靖,儘管看不到你的樣子,但從你的語氣、嗓音甚至說話的方式都和我的記憶無異。只是我實在沒辦法相信什麼回到過去,更加不可能會興奮什麼的……」
于靖聽著這番有點難理解的話,只是「嗯」了一聲沒有答話,因為他知道沈健還有話要說。
「不過,關於你說的——那件發生在一年後的事,我倒是聽過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
這番話實在出乎于靖的意料,令他驚訝得甚至打斷了沈健的話而問了聲「誰?」。
沈健對此也毫不在意,反倒以略顯神秘的口吻說:
「你也認識的。」
于靖自然不可能知道是誰,否則就不會問,只是當他聽到沈健的話後,他立即就聯想到一個人而說:
「你的爺爺?」
「賓果。」
對於自己腦海間靈光一閃就猜中了答案,于靖可半點也高興不起來,而沈健彷彿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而說:
「靖,觀星什麼的也不一定要今天呀,所以就更改行程到我爺爺的家吧。」
「健……」
對於于靖因為感動而呼喊出自己的名字,沈健難免有點難為情,所以當下「嗯哼」了一聲加強語氣說:
「不過真沒想到你會注意這種事,畢竟在我眼中你除了觀星這樣嗜好……不,應該說,除了花時間在觀星上外,其他的時間都用在讀書上了,而現在你卻想要知道『黑色霧氣』事件……這也證明你真的是來自未來吧?。」
于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在最後「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畢竟有一個如此瞭解自己、又如此體諒自己的朋友,真的無話可說了。
就在于靖心中有著無法言盡的感激時,他才因為螢幕顯示的頁面而想起了網路的異常,便向沈健詢問起來,卻遭到了對方以驚訝的喊聲回應:
「我真沒想到你連這種事都沒注意到,你對時事冷感的程度還真讓我汗顏呀……」
于靖對於好友這句更傾向於開玩笑的話完全沒辦法反駁,畢竟他就是能夠連香港被黑色霧氣覆蓋的事都是一知半解而已——不過他又覺得有多少人是真的理解這些事。
沈健也沒有多話,隨即解釋起來:
「首先你知不知道『不夜城』計劃?」
聽到沈健特別強調那個計劃名稱的語氣,于靖也是認真地想了想——他當然不可能沒聽過,但至於詳細就真的知道不多了,所以與其打腫臉充胖子,他坦白說自己不太清楚整個計劃。
「你還真是對自己居住的地方毫不注意的呀,而且還在這個『不夜城』生活了一年耶……」
沈健還是耐不住囉唆了兩句,于靖也終於耐不住,不甘示弱地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以現在的時間算來,差不多是四個月前——也就是回歸紀念日就推行了『不夜城』計劃,讓香港與全世界接軌,各行業特別是金融業展開二十四小時工作,也就創造了大量職位,也因為是全世界第一個由政府推行這樣的計劃,把香港的旅遊業推向新一個高峰……」
「原來這些基本還是知道的嘛……」
「這些當然知道,就算不看新聞,只要走上街都能夠知道啊!畢竟街燈無時無刻、不分晝夜都在亮著——並且大量地加建,城市的基建也考慮到晚間活動的需要,為了晚間燈光不擾民政府可是花了大量公帑,家家戶戶因應個別需求安設防光的設備,也因為要在外牆裝燈而增加了電費補助。」
「哦……在這裡我真的想用刮目相看來形容——假如以之前我對你那超冷感的印象來比較。」
沈健笑呵呵地多挖苦了兩句,這次也不待于靖反駁便繼續說:
「既然有這些概念,要解釋你疑惑的那個現象就簡單得多了——資訊管制,不是外國沒有報導,畢竟外國沒報導這件事,大概會引發出世界性的問題吧?所以不是沒有報導,而是我們沒辦法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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