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紅塵醉 - 之十四顧延之計

　　在那湘翎弟子被刺後，湘翎紅毓怒不可遏，揚言要討伐紀天氏，要他們以命償命。

　　不過，那紀天弟子刺了她一刀後，便也馬上拿刀自盡了。

　　湘翎昀和湘翎瑤現在是心急如焚，他們想勸自家門主不要真的和紀天氏開戰，可紀天氏殺了自家弟子卻是事實，即便他們想勸也是徒勞。

　　此時的紀天擎焦頭爛額，他聚集了所有紀天弟子在大殿，來回踱步，底下跪成一片。

　　「那個人是誰派的？」倏地，他問。

　　「是屬下...昨日我被大師兄指派要送賠禮給湘翎氏，他卻攔住我，纏著我說讓他去送，正好我也有事，我就...讓他去了。」

　　一名天樂軍低著頭默默說著，紀天擎又問：

　　「名字？」

　　那天樂軍搖搖頭，回應：

　　「似乎是新來的，屬下不知。」

　　「你既不知，又如何把事情交代給他？」

　　紀天辰此時很自責，他覺得屬下辦事不力，他又何嘗沒有問題。

　　「門主，我們待如何？」

　　隨著紀天祈的疑問，南傾宴突然走進大殿，厲聲道：

　　「待如何？」

　　「湘翎氏要打，我們便陪她打。」

　　她邊說邊走到紀天擎旁，紀天擎則說道：

　　「這裡沒妳的事，出去。」

　　「怎麼就沒我的事了？你可別忘了，我是這個家的正夫人。」

　　紀天擎聞言震怒：

　　「用這些骯髒手段才得到的正夫人，還敢這麼理直氣壯？」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的，我也還是你的妻！」

　　南傾宴頓了頓，又道：

　　「你難不成還對湘翎紅毓抱有希望？！」

　　紀天擎轉過身，待要回話，南傾宴又發難：

　　「我告訴你，你和她不可能了！不管有沒有發生今日這事，從你答應要娶我的那天開始，你們就不可能了！」

　　她的話深深刺痛著紀天擎的心，她說的是事實，紀天擎又何嘗不曉得。

　　「我這一生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娶了妳。」

　　南傾宴冷哼一聲，不屑說道：

　　「你本就是因為一己之私娶了我，怨不得誰。」

　　說完，便拂袖揚長而去。

　　紀天擎沒有再提起湘翎氏要討伐紀天氏一事，因為他知道，只要湘翎紅毓做了決定，就沒人能再改變她的想法。

　　他長嘆了一口氣，轉頭對紀天辰和紀天祈問道：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的徹底？」

　　在場的人都各自低頭，無人回答。

　　武林各家都知道了紀天氏和湘翎氏即將開戰的事，紛紛各自表態選了邊站。

　　兩家之事本就眾說紛紜，有人挺紀天氏，當然也有人挺湘翎氏。

　　不過，千緋雪此時也十分焦急。

　　身為武林之首，首要之事便是維護武林的和平，負責調停，能阻止的衝突就要阻止，否則無論是哪家氏族出事，危害的就是整個武林。

　　但，紀天氏的人無故刺殺湘翎弟子是事實，若湘翎氏執意要和紀天氏撕破臉，那也是合乎情理的。

　　不過，這件事仍有可疑處：為何那紀天弟子刺殺了湘翎弟子後就自盡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受了紀天擎指使？

　　千緋雪和楓逐言二人商議後的結果，就是先走一趟紀天氏瞭解事情經過，再去湘翎氏。

　　兩人在千紀的房裡，聽著千紀說話。

　　「此事非同小可，我希望妳可以盡力而為。」

　　千紀又看向楓逐言，說道：

　　「逐言啊，你在緋雪身邊，可要好好幫助她。」

　　「我會先寫信，紅毓看在我的面子上，興許還會給天擎一點時間，在那之前，你們可要好好查清楚事情經過，但若是找不到證明，就別再插手了，畢竟無故殺害別家弟子，本就不該。如果紅毓執意，我們無法阻止。」

　　千紀眉頭緊皺，站了起身，走到床邊，負手而立。

　　「沒想到，紀天和湘翎兩家，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後來，千緋雪和楓逐言兩人一起前往紀天氏。

　　紀天氏，矗立在葉鎌山右側，隔著山和湘翎氏相望。

　　紀天氏被竹林包圍，一城的翠綠，大殿外假山假水亭臺樓榭，如詩如畫，卻給人氣派莊嚴之感。

　　二人被紀天家僕領進大殿，紀天擎早已等候多時，他站起身，拱手彎腰向千緋雪道：

　　「千莊主。」

　　論輩分，紀天擎自然較長；論地位，千緋雪乃是最高。只是，這種場合，禮數還是要有。

　　「見過擎門主。」楓逐言也予以回禮。

　　千緋雪道：

　　「擎門主快請起，您坐。」

　　於是，三人都入座後，千緋雪率先說道：

　　「擎門主應當知曉我們為何事而來。」

　　紀天擎點頭，說道：

　　「我門下弟子刺殺湘翎弟子一事，並非出自我意，且我不知曉此事，我身為一家之主，此番話的確十分荒唐，愧為一家之主。這件事再怎麼說，都是我紀天氏的問題，但只要我還是紀天門主，顏面這種東西是一定要守住的。我已經著手在調查此事，只是還未有結果。」

　　他長嘆了一口氣，又說：

　　「如果紅毓不給我時間，我也認了。」

　　「既然擎門主都如此說了，那我千家莊自然也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紀天擎看向千緋雪，問道：

　　「緋雪，妳相信我嗎？」

　　聞言，千緋雪笑了，楓逐言也勾了勾嘴角。

　　「一直都相信。」她道。

　　紀天擎見狀，欣慰不已：

　　「多謝，緋雪，逐言。」

　　湘翎氏，大殿內。

　　湘翎紅毓看完千紀親自寫的信後，湘翎瑤問：

　　「門主，您待如何？」

　　她抬眸，淡淡回應：

　　「一個月，足夠了吧。」

　　聞言，湘翎昀愣了愣，而後倏地笑了：

　　「多謝師傅。」

　　其實，湘翎紅毓並不是真的想要討伐紀天氏，只是因為她身為湘翎門主，自己門下的弟子被外人刺殺了，這個門主於情於理都不該放任不管，除了會被他人閒言閒語外，還有失她門主的威信。

　　一個月已經是最大限度，若紀天氏真的被陷害的話，也該找到證據了。湘翎紅毓自然是希望他趕緊替紀天氏洗脫冤屈，因為她也相信紀天擎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表面上湘翎紅毓對紀天擎十分不諒解，還揚言要討伐紀天氏，事實上，湘翎紅毓就是個面惡心善的人。

　　說來慚愧，身為門主，身不由己的事就多了。

　　子時，南方一隅，同樣的破廟內，顧延站在門外，面如冰霜，沒有半點溫度。

　　「玄氏之事你可知曉？」

　　廟裡傳出一名女子的聲音，顧延回應：

　　「已有對策。」

　　聞言，女子沉默了數秒，而後又道：

　　「既如此，就去吧，反正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顧延轉身要走之際，女子又說道：

　　「你放心，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三天後，顧延來到紀天氏，求見紀天擎。

　　顧延說自己能替紀天氏洗脫罪名，紀天擎又驚又喜的將他請了進殿。

　　「公子何名？所屬何家？」紀天擎問。

　　「顧延，無所屬。」

　　聞言，在場的紀天擎、紀天辰和紀天祈都頓了頓，眼前的男子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看起來就是名門公子，但他卻說自己無所屬，不禁讓三人都暗自欣賞起顧延。

　　「顧公子，你可是真的能替我紀天氏洗脫罪名？」

　　此時，顧延從胸前取出一塊破布，像是衣服上扯下來的，而上面的圖樣，正是玄氏的家徽。

　　「在湘翎弟子被刺前一日，我在玄氏附近路過一座林子，碰巧讓我撞見玄氏二人，我只聽見他們說了《嫁禍》、《假扮》等隻字片語，並未聽清楚完整句子。但我認為應該不是做些什麼好事，所以，那個下令的人走了之後，我追了上去，跟他交了幾下手，把他的衣角扯了下來。」

　　在場三人面面相覷，顧延一派輕鬆，就像是在說個什麼笑話似的，可對方可是玄氏，再怎麼說也不是普通世家。紀天擎問道：

　　「那玄氏中人直接放你走了？」

　　顧延微微一笑，然後說道：

　　「詳細經過，還是由擎門主親自問玄氏吧。」

　　於是，紀天氏帶著顧延，和湘翎氏、千家莊一起前往玄氏。

　　突然這樣的來訪，而且還是武林之首、紀天氏和湘翎氏一起，令玄氏上下措手不及，尤其是玄門主玄堤更是驚慌無比。

　　身為一家之主，玄堤當然不能表現出內心的惶恐，表面上，他還是波瀾不驚的邀千家莊等人入內。

　　千家莊來，是因為武林之首必須在場；湘翎氏來，是為了親眼見證紀天氏是否真的清白。

　　千家莊等人聚集在玄氏大殿，千緋雪看見顧延，驚訝了一下，因為，他是和紀天氏一起過來的。

　　顧延也看見千緋雪，並對她微微笑了。

　　說起來，千緋雪每次都是和顧延不期而遇。

　　玄堤率先開口道：

　　「請問，千莊主、紀天門主、湘翎門主突然來訪敝宅，所為何事？」

　　「想必，玄門主早已有耳聞，湘翎弟子遇刺一事吧？」

　　「當然。不過，這事...和我玄氏有什麼關聯嗎？」

　　聞言，紀天擎冷哼了一聲，然後拿出顧延給他的那塊破布。

　　一見那塊布，玄堤、大弟子玄冉眼神皆閃過一絲驚嚇，玄煙和玄沁也是一樣的反應，但他倆看起來，和玄堤玄冉的驚訝並不同。

　　「這塊布，玄門主應該認得吧？」

　　玄堤嚥了嚥口水，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問道：

　　「紀門主手上怎會有我玄氏校服？」

　　「玄門主，」

　　忽然，顧延喚了聲，在場的眾人皆朝他望了過去，他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繼續說道：

　　「請玄門主，先把玄氏玄鐵軍所有人集合起來吧。」

　　玄堤本來要脫口而出「你是誰」，但在場所有人，包括千家莊主，都沒有人出聲制止他和自己對話，不禁將這句話生生嚥了回去。

　　玄冉在一旁暗自打量起顧延，能在眾多家主們面前說話的，必不是一般角色。

　　於是，玄堤雖說不情願，但還是照著顧延的話做，將玄鐵軍集合了起來。

　　玄鐵軍數百人，站在大殿前排開，玄堤問：

　　「集合玄鐵軍，所為何事？」

　　眾人看著顧延走到玄鐵軍面前，然後走到他們面前，一個一個審視。

　　沒有人說話，只有他的腳步聲迴盪四周。

　　走到其中一個玄鐵軍面前，他停了下來，然後笑了，說道：

　　「又見面了。」

　　聞言，那人驚訝的表情，盡數映入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簾。

　　「你...你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怎麼了，看到我，很驚訝嗎？」

　　顧延笑著，卻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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