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其餘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身上,我也就順從自然跟著望過去。
那男人顯然理解到這是什麼狀況,再次嘆了口氣鬱悶地說:
「我明白了,最後容我多說一句,『我們』一直指責對方在製造紅色恐怖,現在『你們』將要做的就是營造另一種恐怖而已。不過我不會再多說什麼,各自爬山吧,也別忘了我們的五大訴求,千萬不要最終只淪為報復,祝兄弟們好運。」
他說完就站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才轉身離開,而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人說話,僅是默默目送他。
當然,我和其他三人肯定有點不同,因為只有我還未正式表態,接下來眾人的目光肯定會轉移到我身上。
果不其然,就算不用動口,眾人的目光已經表達了意圖,我唯有聳了聳肩開口:
「我是支持應該要有其他行動的,狀況只會越來越惡劣,假若來一劑猛藥能讓狀況好轉,何樂而不為?」
儘管我來這裡的初衷是抱著說不定是優渥的招聘,而今顯然是某種極端的「革命」,但是也不至於立即反對離場,畢竟眼前這個邀請人可是煞費苦心建立那樣的謎題,甚至準備好錄音干擾器,他到底打算幹出怎樣的事實在讓人好奇。
隨著我的表態,無形的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其餘二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邀請人身上,而後者也不磨蹭,立即回應:
「看得出來在座三位都是胸懷壯志的人,想要改變——改善目前的狀況,但是我必須在這裡鄭重地澄清一點。」
他做作地頓了一頓,確保我們三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身上後,才繼續說:
「我,我們將要做的事就是犯罪行為,這是無從辯駁的,不論懷抱多正義的出發點,也是不能改變事實,除非有一天世界反轉……咳咳,然後,我從沒有說過我們是正義之師,實際上我也沒有抱持崇高的理想,甚至不曾認為我將要幹的事會是你們口中的改善。」
莫名奇妙的話令我以及另外二人都露出了微妙的面色,因為這番話等同於否定了我們之前的表態,只是他毫不在意,繼續述說著他想要傳達的訊息:
「剛剛離開的那位先生,對我的行動給出了『答案』,可是我想要的只是『提問』,向警察提問。我沒辦法賦予你們行動的意義,意義只有你們自己去尋找、去賦予,我希望你們能充分理解這一點,然後作出決定是否要留下來。」
「這番話聽起來很掃興,可是如此一來總算對應到你為什麼一開始會說不論任何陣營的人都可以接受,只要聽你指揮合作行動,不論個人想要達到什麼目的都不過問是吧?」
提出這番見解的是那女人,她托了托眼鏡,似是要邀請人確認一般,而這番舉動亦換來了後者的點頭:
「沒錯,也想要各位知道,不要抱著任何僥倖的心態可以躲過制裁,只要有行動就必定有痕跡,套句老話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的計劃有多個階段需要一定的時間執行,會盡全力延後被發現的時間,但那肯定不可能是永遠。」
其實他這番話從表明是犯罪時就應該意識到了,不論是我還是那女人肯定都有理解這一點,大概是我和她都想到了同一處,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到那少年身上。
受到三人六隻眼的注視,少年並沒有像之前被已離開的男人所震懾一般膽怯,而是露出有些許危險的笑容:
「正合我意,我不能辜負那幾位烈士,假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務必讓我幫忙!」
這就是危險之處,不禁懷疑這是否真的符合那邀請人當初設立謎題所想要找到的冷靜之人,但既然對方沒說,我自然也不好提出,況且我還未決定是不是真的要加入。
說實在,在這樣的局勢底下,對於犯罪這件事已經快要麻木,不論是理性還是感性的系統都出現了錯誤,看著那群不過就是穿上裝備的暴徒欺壓手無寸鐵的平民,某程度上來說還能維持理性才是異類。
當然不是不明白別人壞,自己跟著壞是極為錯誤的思維,然而為了維持自己的正確而看著錯誤不停地發生,那這又稱得上是正確嗎?
類似的想法在過去一個月內不停地在我的腦海裡打轉,我感覺到眼前這個人說不定會為我帶來解答,這種非日常的違和感令我能夠連繫著現實,驅使我繼續留在這裡。
大概是看到我和女人都沒有答話的打算,邀請人唯有站出來回答:
「假若那就是你選取的意義,我會尊重你的選擇。那麼我希望三位能在這一刻作出決定,我當然沒有辦法迫使你們行動,亦沒有要脅的打算,但是我不想在之後突然有人退出而影響全盤計劃……」
「你只不過說完一些想法,連半點實際的計劃都沒有就要我們決定?退個一萬步,這種毫無力量的話語有什麼意思嗎?可別說什麼先小人後君子的無聊話。」
面對女人突然打斷自己的話,邀請人並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解釋:
「我說過了,我無法賦予任何意義,或者意思。那是你們的選擇,包括犯罪的行動,無法赦免的罪責我都已經一而再強調過了。」
「喔?堅持本來的說法,沒有為了挽留人而掩飾,我喜歡,這場戰爭我參加了。」
聽到這裡的我不禁愣住,思緒一時之間跟不上,慢了一拍才理解到那番話是裝作挑釁的確認。
按照狀況看來,我是這群人之中最搖擺不定的,而他們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只是停止了對話的女人與邀請者,就連一臉不需要細想的少年都望向了我。
儘管很好奇這女人與少年為何可以如此果斷作出放棄人生未來的決定,但我知道我必須想清楚自己如何。
我以為自己會很糾結,可是在我問自己第一個問題——我能否活在被完全監控、沒有自由的地方——之後,就再沒有半點猶豫了。
「說吧,到底是個怎樣的計劃?」
邀請人對此點了點頭,也不再確認,直接進入主題:
「這計劃有好幾個階段,而第一個階段就在今天凌晨執行……」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5yfmHXLG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