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後沒再繼續讀書的你,原本過得渾渾噩噩,也不被他人看好,包括父母也曾唾棄你。幸好當年你意志堅定,沒選擇墮落,就是多花了點時間,跌嗑碰撞,好不容易也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確實功成名就。
如今三十好幾的你沒結婚,也沒女朋友,父母勸過你該找個合適的人穩定下來,但你斬釘截鐵的態度終於讓他們妥協,不再把娶妻生子的事兒掛你身上。即便如此,公司裡還是會有些女同事們時常對你暗送秋波,但你都裝著沒看見,別人總以為你缺心眼,你倒還挺樂意。
直到有天公司聚會,大家喝著酒,你終於被那位對你傾慕已久的女秘書給纏上了,她喝得醉醺醺,藉著酒精壯膽,如機關槍掃射般表白了一大串,令你體會到手足無措。眾人跟著瞎起鬨,看來是真想把你們湊一對,你被逼急了,後果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自己有喜歡的人的事兒,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那女秘書可能也被驚醒了,竟呆愣愣望著你。最後不知是誰出來化解尷尬,這才結束了一場鬧劇。
一星期後,人們都注意到了在你左手無名指上,一枚不曾見過的銀色戒指,但你不會說,那是你從那個塵封已久的盒中取出戴上的。你也祈禱著是真的不會再有女同事來打你的主意了,想到這裡,你大大鬆口氣,終於樂得清閒,這姑且成了你再次戴上這枚戒指的理由。
你性格是不差,處事也屬圓融,但你其實一直以來就沒什麼可以交心的人,畢業後也跟大家斷聯了。因此當你再次和以前那些狐群狗黨的朋友們敘舊時,是在某個嚴寒的冬天,輾轉收到了其中一人的喜帖,你如期參加了對方的婚禮,看到那些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回想曾經稚嫩青春的樣貌,在經歷歲月的洗禮後是一番成熟穩重。你突然一陣感慨,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往事又歷歷在目,回憶總是雋永。
歸根究柢,你的確算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了,人生大抵沒什麼污點,至今也平平安安過了快半輩子,有些人總調侃你若有了家室就真成了人生贏家,一個大圓滿。你卻總笑著搖搖頭,說自己已經知足,本就圖個現世安穩,人生已無愧於此。
你曉得自己終究不算是個完美的人,若把你的人生攤開來細細觀看,也看得到很大的瑕疵。你年少時叛逆過,也抽過菸喝過酒,又打架又鬧事,更別說讓父母失望。即便現在旁人看來你是如此光鮮亮麗,但只有你知道自己體內是如何腐敗不堪。但那又如何?一旁的同事感到詫異,你現在好就行了,都已經是過去事兒了吧?你再次笑著搖搖頭對他說,你不懂。
不懂你在半夜兩三點時,偶爾會從睡夢中驚醒,又恍惚地走下床,拖著沒了靈魂的身子在偌大昏暗的房內遊走,好不容易來到隱蔽的儲藏室,找到在角落中那塵封已久的盒子,對著躺在盒內的木製相框看了看,看著看著,你會突然流淚,隨後埋頭低聲啜泣,不是因為那泛黃的照片中有個看起來笑得靦腆羞澀的你,而是因為在裡頭挨著你的還有個同樣笑得爽直開朗的男孩,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銀色的戒指,看著眼熟,卻與你手上戴著的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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