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材火辣的女人,當然就是鬼炎門的副門主雙月。
時間約莫六時半,太陽正在西沉,極力地釋放今天最後的餘暉,半空中的赤色雲霞如烈炎焚天。古書齋周遭人流不算多,且座落於一條橫街,並不顯眼。大門向西,門外是一條闊約二十步的行人路,周遭都是一些六、七層高的舊式住宅大廈。
雙月步出店鋪後東張西望,見只有數個途人,都是長者,是進攻的好時機,故下達剛才的命令。她高舉右手,拇指與中指擦出「噠」的一聲,一陣波動從她手中向四周急速擴散,結界形成。
她抬頭望向數座大廈的天台,日照西斜下,十數道剪影隱隱若若地站著,光線穿透他們直照向雙月的眼晴。她沒戴太陽眼鏡,居然能直望太陽而不覺刺眼。
她打算讓手下先打頭陣,自己在附近部署,遂轉左走進一條窄巷。巷中傳來香噴噴的炒栗子味,原來是一個小販在此擺賣,並有兩名男子各拿一個著栗子碎的紙袋。
他們看見雙月此等美人,沒有色瞇瞇地偷瞄,倒是恭敬地向她微微點頭,原來這兩人也是鬼炎門的人。他們跟雙月擦身而過,離開窄巷,快步走向古書齋。
雙月走到小販跟前,嬌聲道:「大哥,來一客炒栗子!」
陽光斜斜刺進古書齋店內,沾上凌風的腳踝。
他目送那女人遠去的身影,不禁笑道:「收購?她不知這是神刃堂的地方也就算了,一個舊區到底有甚麼商業價值?抑或她的公司有甚麼瘋狂的想法?」回頭要詢問老徐,卻見他正在操作戴在右腕的一塊古老機械手錶。
這塊手錶配以皮革錶帶,銀鋼錶殼,老徐看來打理得宜,鋼面保持光澤。玻璃鏡面沒有一絲裂痕,亦顯得老徐的小心翼翼。
凌風細看其錶,發現錶殼上有三個按鈕,兩銀一金。機械錶上有此按鈕,當然不會讓人覺得奇怪,怪的是老徐的左手食指的動作,像是鍵盤打字一般,以一種看來亂中有序的規律拍打其中一個銀色按鈕。
老徐道:「她可不是甚麼公司職員。」
凌風並沒有留意老徐的說話,因後者手上的動作已使他大吃一驚。凌風不是聰明人,比較可以誇口的就是閱書數量。他博覽群書,從各類書本中學懂了各種奇怪知識;故此,他已看得出其動作的意思。
老徐正在錶上打摩斯密碼!
他打的是「TRACK HER」。
凌風見狀,驚道:「你的錶……你的錶能跟其他人通訊?甚…甚麼是TRACK HER?剛才那個人有可疑嗎?你是怎麼知道的?剛剛是在通知神刃堂的人?」
老徐抬頭,讚道:「你也知道摩斯密碼呢,夜月他沒找錯人啊。」凌風正要問夜月是誰,老徐又道:「若要說剛才那女人有甚麼可疑,你看看你的褲管便知道了。」
凌風收起疑問,細看自己被陽光直照著的西裝褲,卻看不出有甚麼蹊蹺。
「逢」——
凌風的西裝褲忽然沒來由地焚起,他連忙坐到一旁,從背包中拿出水瓶,向褲管倒水,把火淋熄。「媽啊!好痛!」凌風的小腿被燒傷,慘叫道。
「逢」——
又有一處沒來由地焚起,這次是被陽光照射著的那塊地板。凌風終於知道老徐的意思了。
現在時間為六時半,正常來說,六時半的太陽應該貼近地平線,光線該是近乎橫向般射來;而照進古書齋的這道光線,卻是斜斜的,而且光色偏白,不是黃昏應有的淡黃色。更何況,古書齋的對面明明是一座大廈,必然會遮擋光線。老徐在此工作數十年,從沒見過黃昏時有陽光照進來;剛才那個女人離開後,那道光線便如神跡般出現了,老徐當然起疑。
凌風恍然大悟,吃驚地看著老徐,道:「這是甚麼情況?」
老徐道:「我們正身處敵人所設的結界之中。這個結界叫作『聚光之境』,可以把所有光線困住。敵人有控制光線的本領,可以隨意並多次折射光線,也能把光線聚在一處。你小時候試過用放大鏡點燃紙張吧?他們的能力也差不多,只不過其威力足以弄出一場火災。古書齋中有一本書,記錄著江湖中的大小事。
「『曾經,他們於百里之外把武當山上的一座殿宇焚毀;曾經,他們一夜之間令一個為武俠鑄造武器的銳兵村變成頹垣敗瓦』——」
「嘭」——
古書齋的大門被一腳踢破,打斷了老徐的話。門外的兩人手裏各拿著一個有栗子碎的紙袋。
「此乃鬼炎也。」老徐不慌不忙,在錶上的金色按鈕打下「SOS」的摩斯密碼。
「栗子真好吃!」雙月邊吃邊讚道,拿起一顆灸熱的栗子,又急忙放下,摸著耳背道:「噢,太熱了。」其實一顆炒栗子再熱,又怎會熱得過聚集的光線?只是小販在身前,她必須扮成著通人。小販不發一語,賣力地炒著栗子。
「喂,老闆。」忽然又有一人走進了窄巷,來者是一個年約四十的婦人。婦人道:「炒栗子很香呢!我要一客!」她伸出右手向小販遞上金錢,雙月和小販都看到她戴著一塊古老機械手錶,錶上有兩銀一金三個按鈕。
小販不以為然,收下金錢,遞上一袋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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