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個性孤僻,能力不顯的她,卻因而遭受周遭眾人的非議,被過度與露娜比較的她,成天受著眾人異樣的眼光與閒言閒語。
“真是……她那樣子虧得她還是露娜的妹妹!”
“就是,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好意思成天跟在露娜旁邊?”
周遭的流言蜚語日益增多,家人父母也受到影響,漸漸偏離對她的愛,雖然姐姐依然無私的疼愛著她,無視旁人的話語與看法。
但她最終還是選擇把露娜推開,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是比姐姐能夠當上祭司更重要的事了,為了怕眾人對自己的非議會間接影響到姐姐的聲望,她寧願走出眾人的視線。
只要他們看不見自己,就不會批評自己,那麼姐姐就可以無憂無慮的接任祭司之位了……
故事聽到這裡,龍之介也大致了解情況,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大人世界的鬥爭,看盡人情冷暖,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不能選擇你要誕生在怎樣的家庭,亦不能更改出生時的先天條件,能做的,僅僅只有接受……
「就算如此,妳真的認為妳自己是毫無價值的嗎?」龍之介這時突然跑出一個問題。
「欸?」琳蒂被這一問突然驚醒,對上了正俯看著她的龍之介,那真誠的面容。
「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不養成反社會人格,仍然對生命抱有愛意,說明妳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廢物,要怎麼活完全憑妳自己,除非妳真的放棄一切,活的像個垃圾一樣,那妳才是毫無價值。」
這段話,頓時打醒琳蒂,她坐起身來,沉默的原地思考,良久……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大哥哥。」琳蒂露出一股自信的笑容,再不復之前懦弱鬱悶的樣貌。
「能想通就好,那麼我走了,山水有相逢。」龍之介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說道。
然而,就在龍之介要走回泊在岸邊的小船時,琳蒂卻跑了過來拉住了他的衣角,龍之介疑惑的回頭一望。
「既然都來了,不如就來我們部落作客吧!」
「欸?這樣好嗎?妳們部落不歡迎外人吧?」龍之介尷尬笑道。
「沒關係啦!獸族也好人族也好,你跟我說了那麼多,總歸不是壞人吧!就當作是我回報你的心意,不行嗎?」琳蒂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龍之介。
「不不不,不是那個問題,是妳們部落想法的問題啊!……算了算了,我變裝一下。」龍之介搖搖頭,發動《忍法.幻變》,把自己變成獸人的樣貌。
「咦?好萌的耳朵!」琳蒂說著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龍之介變出來的犬耳——母親是犬神,隨意幻變出來的獸形自然是犬科動物了。
原來是獸耳同好啊喂?!
「快,跟我來!」琳蒂隨即拉著龍之介跑。
兩人一路七彎八拐,最後從一處樹叢冒了出來。
眼前,是一幢佔地十幾坪米的大型木製房舍,搭建在一座木製高台上,在其後則是林列各地,相對簡陋的部落木屋。
「從這個密道來就能繞過部落進到自家後院啦!」
原來這就是妳敢帶我這個外人進來的底氣嗎?不對妳這樣把自家後院的密道輕易告訴別人這樣好嗎?!萬一別人居心不良豈不是整個部落都要給人一鍋端了?
龍之介一面內心吐槽著一面跟著琳蒂走……
唰!唰!呼!咻!
一道道刀鳴忽地在龍之介耳畔響起,龍之介隨聲源處一看,便見一16,7歲的少女,穿著與琳蒂差不多相似的部落服裝,面龐幾乎是與琳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比起琳蒂多了一些成熟婉約的風範。
此刻的她與琳蒂一樣赤著雙足,提著一柄木刀,在草坪上游走比劃著,龍之介細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步法,刀路,那一道道美麗的弧線如同月痕般,在空氣中勾勒著一道道優美的線條……
「這是家傳絕學,《十五路太陰刀法》,是老祖宗從……」
「從月亮各個陰晴圓缺不同的形悟出的刀法,其刀路中,至陰至寒,卻能淬煉身心,滋潤靈魂,陰中藏陽,柔自帶剛……好刀法!」琳蒂本來解釋到一半,龍之介卻突然接過她的話頭,不禁讓琳蒂愕然看向龍之介的方向。
卻見龍之介此時一手輕撫下巴,認真的看向舞刀少女沉吟道。
自己都還沒解釋,他就已經從姐姐的路數看出連我都悟不出來的精髓,他是天才嗎?
其實一開始龍之介兩人來到這裡的時候露娜就已經察覺了,只是作為一個武者的自覺讓她不允許停下自己的練習,但龍之介沉吟的那句話傳到她耳裡時她瞬間眼睛圓瞪,愣了半秒,隨即一轉腕,舞了一個刀花後將木刀負在身後,輕移蓮步來至兩人面前。
「客人?」露娜溫婉的看著妹妹問道。
「嗯。」琳蒂靦腆的點了點頭。
「有客來訪,小女子未曾相迎,還望見諒。」這一次則是對龍之介微微欠了身。
「沒事,別再意……就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姑娘是否同意?」龍之介擺擺手,隨後,站出了一步,綻放一朵帶刺的笑靨。
「先生請說。」露娜下意識心神一緊,但還是微微頷首回道。
「跟我……切磋一場!」
龍之介從小到大因為家境關係,幾乎就沒怎麼跟別人動過手,縱然一身絕學,卻苦無發洩之處,只能把所有精力釋放在妹妹身上,好幾次都差點弄哭了百合,百合之所以進境能那麼快,很大一部分跟龍之介脫不了關係。
但是龍之介還遠遠不滿足,平常的對練他只用出七成力而已,全力爆發他自然是不敢的,固然爽是爽了,但把妹妹打的不認哥哥就不用玩了。
然而現在好不容易在外頭碰上了一個能跟自己“比肩”的對手,龍之介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閣下是……認真的嗎?」露娜一聽不禁狐疑的望向龍之介。
「那還用說嗎?」龍之介走向露娜方才舞刀的位置後暫定,招了招手道:「來吧!點到為止!挑者先讓三招!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很強的!全力上吧!」
露娜看了琳蒂一眼,隨後走到龍之介對面的位置,持刀拱手道:「那就……承讓了!」
語畢,身影一動,瞬息身化殘影,整個身姿優美的輪轉一圈再度拉近距離,直接往龍之介脖頸一劃!
有意思!
龍之介右腳一頓,身體微一後仰,呈倒45度角的姿勢瞬間向後平移,木刀險之又險的掠過龍之介的喉頭,然而龍之介仍然笑著。
一招。
露娜見勢瞬間一個變向,往龍之介那理應不可避過的左側肋下一個斜劈,龍之介早已料到她會這麼做,當即右足為軸,腰一旋,以鬼魅的身法瞬息繞至露娜身後。
二招。
露娜也不慌,刀柄在手中一個倒轉,立馬止住身形回身疾刺,但空無一物的脫力感讓她頓覺不妙,視線往後一瞟……
人呢?
「三招已過,妳貌似還沒使出全力啊……這樣真的好嗎?」突然一道聲線從上空傳來,緊接著是一股瞬間傳至後頸的刺骨寒意!
危險!
露娜瞬息斜架刀於後背,碰!的一聲巨響,似是有兩塊硬物接連重擊在手持的刀上,露娜不敢托大,當機立斷鬆開刀柄,借力一個斜滾翻後轉身取刀,正要蹬地突臉之際,驀地又是一陣勁風從後背疾駛而來,她連忙向旁側一個滾翻避過疑似是暗器的不明物體。
待得露娜起身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兩片弧形的木鏢,此刻正倒握在龍之介的手中,龍之介抬眼看向她,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不知為何露娜的心情愈加緊繃了起來。
轟!的一聲直接把露娜拉回現實,龍之介突然的一個超加速讓露娜不得不全力應對。
乒!乒!乓!乓!武器劃動空氣的破空聲,步法挪移摩擦草地的沙沙聲響,因為高速對撞,就連木製武器也被撞擊出類似金鐵的清脆聲響,在琳蒂的視角看來,兩方此刻的身姿皆化作殘影,戰況看似進入激烈的白熱化。
但身在局中的露娜其實心裡門清,自己才是被壓著打的一方,對方自始至終只有用手中的兩個木鏢戰鬥,自己已經用盡全力,甚至連腿腳全身都當作武器來用,然而就算這樣,對方不但能輕巧避過自己的任何攻擊,甚至能封鎖自己的步伐,就像……知道我的下一步會做什麼,還能引導我的攻擊一樣。
自從龍之介發現自己那堪稱變態的演算能力後,他一直拿自家妹妹來做實驗,從而發現所謂的“感測”並不只是單純的感知物質的向量純量,而是更微觀層面上的粒子質量,粒子動能。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現實物質皆是由粒子構成,數以億兆計的粒子結構,組成了這方宇宙,這個世界,也就是說,只要感知粒子,就能演算世界,參透世界——相當於預知與透視!
龍之介現今不但能透視人體,直接觀察運動中的肌肉,骨骼與氣脈流向,甚至能憑此演算運動中生體下一步複數可能性的動作,然而龍之介並沒有這麼做,因為這只是比試,並不是生死鬥,犯不著用上這招,再加上對方是女性,偷窺對百合不尊重。
於是龍之介用上了另外一個路數……
預知,並不是萬能的,未來的可能性是無限並充满不确定,随時會改變,如果無法改變未来,那預知形同無效,一般来说,毫無目標的預言通常只會看到一片迷霧,發動能力必須要有一个主题,也即是“誘因”,用来收束未来的可能性。
未来處於疊加態,而“誘因”能讓未来进行“坍缩”,簡單來说,人不餓的时候,可能會做各種各樣的行為,而當他餓了,那麼就有一個行為被确定了,那就是他一定會去進食。
如果假設對手確定的下一步動作是x,而其他不確定的動作是y, z甚至a, b, c等各種不同的“元”,由這些“元”引發的各項分支結果便是無限的“次方”,那麼只需在這「多元無限次方程式」中,人為強制將大量的“元”填滿自身的參數(誘因),此時唯一的不確定值,就是最初始的「x」!
而這時,便能輕易導出「x」的解,縱然因為參數不同而產生變動也無所謂,因為,當你用誘因人為干涉了對方的可能性時,對方就已在不知不覺間被你帶走風向了,對方的不確定性被你的不確定性覆蓋,下一個動作便成了必然的結果。
露娜驚愕的發現對方招式根本分不出虛實,真正的武功高手在於招式虛實間的轉換,然而在龍之介的招式間根本看不出來,就彷彿……每一個虛招都可能是實招,看似重擊的招式實際上卻是佯攻,並且總能在自己打出關鍵一擊時突然爆發反擊。
此等境界,著實可怖至極!
短短幾分鐘的對招,兩人交了無數次手,露娜絲毫便宜都沒有佔到,倒是龍之介把《十五路太陰刀法》整整十五招及各個變化全部騙的乾乾淨淨,龍之介此時也逐漸發現自己用更少的招式便能騙取她下一步的動作,這代表她已經黔驢技窮了。
於是龍之介腳下一蹬,踏至空中,道:「看來這就是妳的月了。」
接著身影在空中一翻,將木鏢打出。
「那我也讓妳見識我的『月』吧!」
《奇蹟賽羅頭鏢》!
露娜一聽不由愣住,就見空中飛旋的兩個木鏢突然分化出四道刀氣,四道刀氣合併木鏢瞬息向露娜襲來,然而露娜只微微抬手就放棄了——在那瞬間,各路刀氣縱橫了她的身體無數次,如果今天不是刀氣而是真鏢,她現在已經被亂刀分屍了。
原本一直被龍之介壓著打,要全神貫注應對已經讓她疲憊至極,如今見到對方隨手一擊,便打的自己毫無還手之力,那麼自己此前一味的努力是為了什麼?一直是族內最強高手的她,何時被這樣打擊過,想到這裡,委屈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纖細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疲累。
唰!一道身影閃過,強而有力的手將癱倒的露娜托起,冷冽道:「本來想說戰場是沒有餘逾讓妳哭的……」
「但是,能夠在半步超階的我手下撐到現在,妳已經做的夠好了……」龍之介輕托著露娜,溫柔道。
露娜一聽,半步超階?!自己還只是高階中期呢!居然……居然嗎?明明歲數相差不了多少,差距竟然那麼大……
露娜扶著龍之介的衣服,在他懷裡低聲啜泣些許時間後,便抬起頭,抹乾淨眼淚,深呼吸了幾口氣,後退幾步,鄭重躬身道:「前輩武藝高強,小女子受教了,多謝前輩傳道之恩!」
傳……傳道?我明明只是來找架打的……
龍之介內心腹俳道,但隨後想想,還是走上前,將露娜輕輕托起道:「也罷,妳好好把我今天跟妳對招的路子摸清吧!那些招法足夠妳一輩子受用無窮了。」
當然這只是龍之介安慰的說辭,她能學會個3/5就不錯了,要學全?除非她有龍之介那樣的變態演算速度,否則她一輩子都學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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