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惡魔 - 2018.04（５

　　——如果不是黃辰梓，「阿梓」會是誰？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WmKijDEu

　　田雲申的臉部肌肉硬化了好幾秒，眼前的資料開始失焦，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是林寄旋或者博威？」

　　「不，如果我的推論沒錯，」何良雨指著位於中間的個人資料，道：「犯人會是林幸慧。」

　　——林幸慧？

　　「她……？她、她是女性吧？」劉警司吃驚得舌頭打結，田雲申還是頭一次見到上司如此緊張。「黃辰梓是男性，用他的無頭屍代替自己，這麼大的差異，張冠和劉政達不可能沒發現！」

　　何良雨連連點頭，他也非常認同，然而這也是犯人高明的地方。

　　「如果我的推論沒錯，謎之男士的身份是黃辰梓，在他與梁佩韻登島的瞬間就被殺害了。躺在『阿梓』房間的那具無頭屍，實際上是被割去頭顱的梁佩韻。至於黃辰梓則被分屍，『佈置』在梁佩韻頭顱附近的四肢，都屬於黃辰梓。」

　　「可是女性的頭顱配男性的四肢，不會顯得很突兀嗎？」劉警司繼續反駁。

　　「兩人身材高挑，身體比例也很相似，同樣擁有瘦長的手臂和雙腿。沒有仔細端詳，根本不會發現掉包了四肢。而林幸慧也是個高個子，與梁佩韻三圍相約，偽裝起來也相當容易。

　　「這也進一步解釋了分屍的目的。如果沒有分屍，警方將會看到『梁佩韻的無頭屍』跟『失去身軀的黃辰梓屍體』，如此一來就會跟手稿有所出入。而唯一的掩飾方法，就是把眾人分屍，從而完美地隱藏掉包的詭計。」

　　田雲申翻看手稿，以上的推論與內容沒有矛盾之處，完美解決了種種疑點，更粉碎了惡魔切換人格之說。犯人林幸慧擅用身高相約的共通點設計詭計，欺騙了全港七年之久。

　　何良雨解讀完手犒後已達凌晨，他明顯睏得不得了。兩人離開公寓，在附近的巴士站等通霄巴士。田雲申顯得異常興奮，沒料到「神探」真的從手犒解讀出真相。但身旁的劉警司自離開何良雨的公寓後，便表現得非常冷淡。

　　「太厲害了！誰會料到真兇會是林幸慧？」

　　「嗯……」劉警司摸著下巴，輕輕作出回應。

　　「明天一早——不，我現在就公佈！」說罷馬上亮出手機，劉警司見狀，一手攔下。

　　「今晚就當作什麼也沒聽過，好嗎？」

　　——什麼？

　　「你似乎仍不明白，新仔。我從結論開始說起吧——手犒是假的。」

　　「什麼？！」田雲申沒想到離開公寓後，仍然會說出這句話。

　　「我問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是誰把瓶中信扔入大海？」

　　「不是林幸慧嗎？」

　　劉警司雙眼盯著遠方，徐徐說道：「姑且視手犒為真，其目的是用來隱藏掉包詭計的最後一著，但也存在揭露真相的可能，一般情況都會保存起來，思考發佈的真正時機。胡亂扔掉手犒這個兩面刃，任由漂流汪洋７年之久，怎麼想也說不通。」

　　田雲申下意識低頭發出「唔……」的聲音。

　　「硬要說的話，發佈手犒的唯一時機，理應在林幸慧被真正懷疑的時候。然而她至今也沒有被視為重大嫌疑人，不急於脫罪。為什麼事隔多年，會突然選擇發佈手犒？」

　　「或許撰寫手犒的是劉政達。」田雲申舔舔舌，道：「他是最後的犧牲者，說不定一直在分析和記錄所有事情。而扔入大海的實際上也是他。」

　　「劉政達一直偷偷作筆記？按照這個思路，他被襲擊後沒有後退或逃亡，而是趕緊繼續撰寫手犒？這也太不符合人生跟現實了，某程度而言根本是黑色幽默。」

　　田雲申尷尬得臉頰發紅，他本來對這個設想相當有自信。

　　「再者，」劉警司摸摸鼻子，雙手環抱胸前，「手犒由李育德高價投標所得——怎麼想也有問題。」

　　「問題？」田雲申頻頻眨眼，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問題就在其發現者——那位七旬老翁。坦白說，不就是一張手寫的爛紙而已，如何得知其價值足以放進拍賣會進行投標？在他的背後一定有人作指使。」

　　——對、對喔！田雲申對沒有發現這個顯然而見的問題感到異常氣憤。

　　「可是，即使手犒的來歷起疑，也不能一口咬定手犒是假。」

　　劉警司嘆了一口氣，忽然提起毫不相干的事情，「還記得我提過河伯的壓力問題嗎？」

　　「他不是沒煙沒酒嗎？」

　　劉警司從口袋掏出手機，亮出相簿內最新拍攝的數十張照片。

　　田雲申捧在手裡，照片內容包含兩份文件。第一份與手犒一式一樣，奇妙的是上方手寫著「林幸慧犯人說」。而第二份與手犒雷同，不過上方改為「博威犯人說」。

　　「這是……？」田雲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博威犯人說」內容大同小異，最後一頁還有一個紅圈圈著「詭計」兩字。

　　「創作筆記本。撰寫手犒的不是林幸慧，而是河伯。」劉警司回答得相當乾脆，「剛才去廚房之前，我偷偷進去河伯的房間，發現了這兩份手犒。其實手犒的來歷早已令我起疑，其後更找到『創作者』，手犒的真偽已不容質疑。

　　「對我而言，不論是『林幸慧犯人說』抑或『博威犯人說』，都不過是繼『林寄旋犯人說』後另類的天馬行空而已。」

　　田雲申對此啞口無言，若然『林幸慧犯人說』未被採用，後備方案的『博威犯人說』會成為另一封瓶中信嗎？

　　「莫非一切的背後，都是河伯有計劃性的自導自演？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劉警司攤了攤手，說：「一雪『神探』稱號的前恥？坦白說，我寧可見到他染上煙癮。不論如何，以『推理小說』而言是個不錯的體驗，若然要搬上檯面，恐怕還有一段距離。」

　　一輛Ａ字開頭的巴士到站，劉警司與田雲申揮了揮手。

　　「對了，」劉警司離去前不忘留下一句：「希望肇事逃逸案，他會『玩』得高興吧。」

　　隔天，田雲申收到一個意外的消息。昨晚與劉警司分開後，他發生了嚴重車禍，送院後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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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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