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雨 - 章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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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章七

予寄

Feb 12, 2016

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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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沾顏料，色彩暈開於宣紙，描繪一朵朵嬌嫩的粉，是盛放的木槿。5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MzHotwUd

粉花漫開的畫中，有一擁有絕美容顏的女子，秀眉輕皺，單薄的身形略顯病態，卻令人心生憐惜。

明明是那麼青澀、天真瀾漫的年紀。

勾下最後一筆，在旁題字：

孤月晚風木槿開，美人愁思憐意漫。

落款，停筆。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儒雅的男子，看著筆下的作品，閉上眼，那情景浮現。

很美，美得令人無法自拔地為之傾心。

「郁大人。」一身著官服的小吏步了進來，是中書省的官員。

「大人請坐。」郁潤頤禮貌地招呼那人，他擺擺手，從袖中拿出詔書恭敬奉上，「太子殿下欽點您為柌州撫災使。」郁潤頤不明所以，「敢問大人是否知道為何是在下？」

他半年後才要到戶部任職，現下半點兒經驗也無，撫災乃重責大任，怎麼會讓他去？

「這等事恕在下也是不知，只知除了郁大人，太子殿下也傳了其他人到旱災嚴重的幾個州縣，多是朝臣之子或年輕的官員。聽聞太子殿下也要親自到靖州呢。」那人說道，郁潤頤馬上明瞭，赫連櫂這是在拉攏年輕朝臣。

送走了那小吏，赫連櫂就來了。

「郁公子。」他淺笑，身上是一如往常的深色衣袍。「太子殿下來前也不通知一聲，在下有失遠迎啊。」郁潤頤笑笑，請他上座。

「中書省有通知郁公子了罷。」他眼裡是深沉的笑意，郁潤頤很不喜他那算計的眼神。

沖了盞茶遞上，「太子殿下未免太抬舉在下了，柌州旱災嚴重程度僅次於靖州，朝中官員，比在下有經歷的多的是。」

而他接過茶盞，仍是淺笑，「等撫災回來，你便是戶部侍郎。」郁潤頤推辭道，「在下經驗不足，太子殿下這樣安排未免有失妥當。」

赫連櫂早知他會說什麼，搖頭又道，「郁公子莫以為此行輕鬆，除了撫災，我還要你搜集柌州官員貪污的證據，交予我查辦。如此，回來之後，你不僅是撫災功臣，還替我掃蕩貪官，立了大功，亦賣了我人情。」

啜了口茶，「待我繼位，再加上你父親的聲望，就是讓你當戶部尚書，都沒人能有異議。」

瞥向郁潤頤書案上的畫，不由自主走向前，才稍稍放下心。方才一瞥，以為是慕容汐瀟，現在一看，雖五官相似，但這分明是慕容沫清。回想雨宴那天兩人一同回席間，他們應該是在那時結識。

而且，郁潤頤喜歡慕容沫清。

「郁公子對清兒……？」拋出了疑問，郁潤頤也不慌，他就是要讓他看見的，沉默聽他欲說何話。

見郁潤頤不答，他道，「清兒和……汐兒，自小同我一起長大，於我而言像是妹妹一般，郁公子若對清兒是真心的，那我亦能替你牽個線。」赫連櫂是不願意將汐兒比作自己妹妹的，儘管他知道她一直把他當作兄長。

聞言，郁潤頤擰眉，那天雨宴就能看出，慕容沫清喜歡的是赫連櫂，所以，她的愁，也是因為他。

讓她如此憂鬱的，她心中的他。

對赫連櫂，他自然是沒有好感的，但現在，他的官職、他的前途、他家族往後的依仗，甚至是他的愛情，都掌握在他手中。

好可怕的男人。

總是掛著的笑顏，是面具，他掩蓋那冷血心腸，不讓慕容汐瀟知道的面具。

那她知道嗎？

她自童年就開始仰慕的溫和笑顏，從來都是為了另一人。

攥緊手心，沉默了一陣，緩緩鬆開，揖手，「臣下定不會辜負太子殿下的期望。」

赫連櫂勾唇，已經對他稱臣了，看來這步棋用對了。「你現在的君上，仍是我父皇。」轉身，衣袍揚起，邁步離去。

郁潤頤靜靜地站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半晌，拿起方才赫連櫂喝過的杯盞狠狠朝地摔去。

他一向淡淡地，無論碰上誰，都是一概的溫和，卻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而那個男子虛偽的樣子卻令他不只是憤怒，更厭惡不已。

其他被選中去撫災的年輕官員，雖不知他們能得的利是否同樣豐厚，但怕是沒有人同他一樣，都是對他的提拔感恩戴德的罷。

想到這不由發笑，好在他及早看清，險些成為他固權和清除障礙的棋子。

不夠聰明，便只有兔死狗烹的路。

他漾起笑意，將畫平整折好，收起。

他雖溫和，可也不是能讓人耍著玩的，赫連櫂，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包括慕容沫清，和你深愛的慕容汐瀟。

書房外新栽的木槿花瓣隨風搖動，落下，飄了進來，為他鞋尖染上一抹淺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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