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 三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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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

夏謹

Mar 5, 2020

120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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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時，菁菁找了份工作，是跟著她媽媽當直銷。

　　「什麼？可是菁菁你話那麼少，沒問題嗎？」

　　率先說話的是莉莉，菁菁只是看了我一眼，貌似讀出我的疑問，把吃到一半的燒餅隨手放到桌上。

　　「應該行啦？總是要試試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那時的菁菁與大一時相比，話匣子稍微開了些，比較好親近，可也沒到多話的程度，就跟顆要開不開的開心果一樣，得費些功夫才能敞開來。

　　一開始我跟莉莉很擔心，三不五十地關心她如何，怕菁菁被欺負，後來發現她作得著實不錯，甚至一直到我和她分別時都還在做，也就不再多問。

　　菁菁的耐心真的沒話講，那年秋天無聊，為了幫莉莉轉移情傷，就跟莉莉買了個拼圖一起玩。三百片的小拼圖看起來很簡單，也就一小時的事情，然而三個小時後，拼圖被莉莉原封不動地丟在書桌角落。

　　「這太難了吧，越玩壓力越大，我還是來念書算了。」

　　「嗯？我試試看？」

　　菁菁接過拼圖，自顧自地坐在地上拼了起來，我跟莉莉本想去幫忙，但她專注的神情在我們之間建立了無形的隔閡，讓我們實在插不上手，想了想我們也只會礙事，就各自回到位子上看書寫作業。

　　一個小時後，我跟莉莉手忙腳亂地翻著，試著找出膠水固定拼圖。

　　「天啊！你完成了！」

　　莉莉如獲至寶的語氣逗笑了菁菁，菁菁邊笑邊把拼圖移到寢室角落，黑色的外框跟木質地板意外的搭，那時我才曉得拼圖的圖案是什麼。

　　「可別弄壞了，我可不想再拼一遍。」

　　「真的很好看，聽說這是特有種喔，叫台灣藍鵲吧，黑色的頭配上深褐色的背景，不是我們笨，拼不出來是很正常的。」

　　莉莉邊抱怨著邊上膠，然而上揚的眼尾藏不住滿溢的高興。

　　我們把拼圖掛在寢室牆上，安全檢查的時候才會拿下來，雖然也不是什麼會違反安全的物品，可總怕犯了什麼舍規。

　　回憶就像拼圖一樣，一點一點拼湊著，特別是二十年的差距，沒到最後也不確定自己想起的正不正確。

　　那副拼圖後來不知去向，也想不起來去了哪，可能被莉莉收走了，也可能被菁菁帶走，又或者在菁菁寄給我的那一箱中，最後被我無意識中親手丟進了垃圾車裡也說不定。

　　......

　　十月開始，菁菁工作更忙了，聽她說是她媽媽想要她多認識一些客戶增加人脈，畢竟做那行的就是靠人吃飯。

　　有時看著她回宿舍放個背包轉身就出門，晚上九點後才回來，像隻癱軟的布娃娃似的癱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楞。

　　「這樣子沒形象會交不到男朋友啦。」

　　「找不找得到是看緣分吧，搞不好就剛好有喜歡這樣的人，只要有愛就可以的。」

　　菁菁頓了一下，眨了眨眼對我說道。

　　「今天做得如何？」

　　「還不錯，見了好幾個前輩跟客戶，阿龍叔叔蠻照顧我的，多虧了他幫忙接話，好幾次乾掉的場合都被救了回來。」

　　菁菁口中的阿龍叔叔是她母親的一個朋友，我見過幾次，方方正正的臉配上平頭，渾身肌肉猙獰，配上瞇瞇眼，不像是業務，更像是健美先生，聽說跟菁菁的媽媽也真的是在健身房認識的。

　　我不太喜歡那個人，他散發著錢的味道，眼睛彷彿只有見到錢才會張開，一口未來一口現實的，說起來話油腔滑調。

　　我不能理解菁菁對他的好感，這樣一個渾身銅臭味的人有什麼好的，三五句就拐彎抹角地問你現在身分，以後工作要做什麼，想不想賺大錢，又老愛裝老說話，若非知道是菁菁的前輩，完全不會想有所接觸。

　　「......你們現在還小，可能不懂，人啊，活在世界上，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錢，沒有錢，什麼都做不了。有了錢，還怕什麼沒有嗎？出社會找工作很麻煩啊，領死薪水多沒意思，浪費了妳們的青春，自己的薪水就該自己努力，我當年要是早明白這點，就可以加入員工旅遊的行列了，所以你們啊......。」

　　反正說了一大堆，總會繞到要不要加入啊，當他的下線賺錢之類的，當然我跟莉莉都是拒絕的，菁菁倒是備受打動。

　　不過對他來說少我們幾個也沒有差。

　　我問菁菁：「妳喜歡這份工作嗎？」

　　菁菁笑：「還行吧，畢竟也真的賺得到錢，趁年輕時多嘗試拼拼看，多個經驗也不是壞事。」

　　還年輕何必讓自己變得這麼市儈呢？我在心中暗道。

　　可我也不能否認，菁菁確實變得更好，更懂得社交，更懂得說話，更懂得節省。

　　後來到了十二月菁菁更忙了，莉莉也忙著上課，我們的課餘時間恰好錯開，另外三個人又常到其他寢串門子，一串就是三更半夜的，因此六人房的寢室常常只剩我一人。

　　偶爾煩悶時，就早早熄燈逼自己入睡，白天這種不好睡覺的時候，附近的公園就成了絕佳去處。

　　公園不遠，從學校走過來十分鐘就能到。這年紀盪鞦韆有些彆扭，拉單槓力氣不夠，玩溜滑梯也不太對勁，索性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寫點什麼，當作記錄自己的生活。

　　那天天氣正好，是北部冬天少有的晴天，和煦的陽光灑過樹葉間，驅散了些許寒意，孩子們一如往常地玩著設施，旁邊的三姑六婆們正聊著自家的孩子，一個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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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　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