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 群青前傳-風水輪流(其四．上)

「那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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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蚕出身於極為一般的現代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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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歲左右，他指向空無一人、純白的天花問向父母，那正是一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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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氏家族從事陰陽道起家，沿著血脈，子孫具有比常人多的靈力。靈力是所謂「成形」的力量，因此墨家人的五感方面能感受到更具現化的事物，做出異於常人的事，故此亦擁有無盡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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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種被世間以兩字概括，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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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人才不斷，家族迎來過繁華時期。但隨著時代改變，陰陽業需求直線下降，子孫亦接連移到外地。相隔數代，靈力的泉源亦快將消失，後代漸對靈力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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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落之際，他誕生了。以一人之身繼承非人的靈力，千年一遇的奇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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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天蚕，這才是真名，「墨蚕」是基於古陰陽道的略名。名字關聯姓命，不得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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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蚕」同為蠶，蠶天之人；含有成長破蛹、成為家族轉機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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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大人的麻煩事，他天生能看見、能聽到、也能夠於他界之物對話，甚至憑藉感覺便能感知到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擁有所謂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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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家族早已放棄掉該類工作。本來插手陰陽道生活便不可能安穩，享受過安樂生活的親戚不可能只因他重拾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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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想他成為凡人，反是一種為他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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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如實告訴他：「只是幻覺，那裏甚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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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明衪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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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也沒有，你聽不懂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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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父親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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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口上否定神鬼之說，主要不在感覺不了，而是心裏的某處害怕着未知的事物，故而要否定未知以換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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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擁有這個選擇權，他人亦沒有否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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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墨蚕而言，這就是他所認識的世界；他否定不了，因為是事實。要將眼前的事實否定，對小孩子未免過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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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過盛的好奇心最終也有了着落點，令父母總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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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童年比誰也熱衷於科學，為的是想被認同，作為異類的自己能夠被他人認同。隨著成長，作為天才的他當然能實現這個夢想。獲獎無數，獲盡了世間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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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至少在給我圖書館安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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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臨失敗的他，養成了一副大爺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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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學後的圖書館，路過借書的墨蚕感到不順眼。便把不理忠告，談笑風生的兩人打了一頓，令管理員學妹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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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兩手，解決兩名男生甚麼的根本輕而易項。況且以他的地位，即使少許強硬手段亦會被容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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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兩名正是學校中替教會宣傳團契的人，

起初還不滿他為此發聲，現在卻已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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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基督的神沒有立下「在圖書館保持安靜這條規條，你們便不用遵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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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蚕雖然提問，卻沒有獲得任何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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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交手之際，那兩人身上湧出了大量污穢。似是在保護的包裹着他們，卻被墨蚕的拳頭一一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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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有污穢的人和物皆會引起不祥或不潔之事，這是他曾從能目視的長輩的口中聽來的情報。亦從中得知相傳只有神才能淨化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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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所信的那個神並沒有為他們除去不幸，於是在墨蚕收拾他們時，同時排出靈力將他們身上的污穢強行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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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疲弊在數天後恢復，而這事件亦勾起他對陰陽道的興趣。透過研究親戚家中的為數不多、字跡潦草的古藉，從中得知污穢是靈力的渣滓，被負面情緒激發因此能夠引起不幸。尤其，向他者含有惡意的情感會使人成為非人之物，此話之後便沒有任何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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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過去，他漸漸察覺城市的污穢不斷增加，看似繁華的商業區、人來人往的工業區、就連住宅區也無一倖免，纏繞着一股穢氣，代表不幸的未來終有一天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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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穢擴散源於人傳人的負面連鎖，代表此地有着許多問題隱藏著。而要想清空城市中的污穢，必先除去累積的負面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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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好辛苦。」「這個社會是垃圾。」「生下去也不會得幸福。」「生活在香港慘過吃屎。」「窮人無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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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會中和污穢，但要祂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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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不靠人類自己動手取得公認的成果，祇會是將問題拋到下個世代，不能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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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們在心裏的某處總想依賴一個高位、萬能的存在，可供給信心和安心，穩定情緒。為了一刻安穩而掩蓋問題，推遲到面對不了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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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否認面對難題時，不去在意那就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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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的依賴、無理的正能量強行抵衡，扼殺負面情緒。將應排出的東西累積，使人心更加混濁。不平衡、不穩定的情緒就如溫水煮蛙，在無聲色之間侵蝕人的精神，一旦爆發，其波動摧毀的不祇自身，負的連鎖則一直延伸，正負得負，永久停不下來，直至子孫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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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他頭也不回，直接轉身離開還在分享的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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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按好奇心觀察，卻在人生中感受到首次的恐懼。那裏比起自己曾目睹的他界之物，眼前的神聖地方比任何地方也更加醜陋、恐怖，是比漆黑更可怕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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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現場的人，甚至連神父也充滿着污穢。口中說着虛空的大道理，台下則是一副空殼，像機械人般拍掌認同，吸下別人的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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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正體是純粹一味的追求；意義，信仰的內核是尋求安穩；規則，那是為達到目的的限制，全靠自律。因此任何人也能信神，亦無人可否定別人的教徒身份，無形的傳播鏈因此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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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這片風景使他立下決心要打破連鎖，為此要讓人類依靠和相信自身，製造解答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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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依靠虛無的存在，將無理的正能量轉換。因為人類本身持有一定的負，所以互相依靠才能負負得正，這就是答案，打破負面連鎖的真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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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信仰和宗教的存在，人類才會停滯不前，時代才未曾革新。那時代就由他開拓，依靠人類一手建立的科學，那一步一步由先人建立出來，利用唯一屬於人類的東西，建設理想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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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世界根本從來不需要神，既是由人所創，那理應由人所滅。在找到目標，一旦燃起的他，以特待生身份和獎學金進入在外國的科技大學研讀，在博士畢業後便回國作自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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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扼殺信仰，等同要扼殺未知以及想像的空間，無疑是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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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有抗災的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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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亞熱帶地區，香港的氣候比其他地方要穩定。面對天災像有無形力場一般，可抵過並消除每一年襲來的颱風。將全部記錄上的強力颱風和颶風與他區比較，的確災情有着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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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人寫出的劇本，自然界的真相往往比想像中沉悶。而為揭發無聊的真相，他主動前往政府的科研部門工作，參與控制天候儀器的研發那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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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用自己設計多年，可抵受強風和信號妨礙的無人機前往觀察。發現小熱帶氣旋跟強力颱風不一之處，就是不會中途的突然分解。但據記錄卻在災情上會有微妙的不同，因此推定不可能是固有的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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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記號沒有受過干擾，代表沒有磁場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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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認為問題可能在大氣層之上，透過突破風雨，在那裏卻只存一片湛藍的天空，沒有異樣；而地面的狀況則亦無異樣，沒有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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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即使設好多台帶有鏡頭和各種探測器的無人機，任何一個影像和數據亦沒有發現。但直覺感到異樣，因此他才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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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此刻立下了多個假設並一一試驗，直至使用相機做了某個實驗，發現自己沒法透過錄像來看穿他界之物，但相片可以。於是便將以前所以記錄變成照片，花時間逐幀觀看，終靠自己的一對眼睛破了法具效果，並發現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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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日與繼夜，夜與繼日的開始調查，我的行動模式也開始被他摸索出來，觀察我的力量，甚至有我進入廟宇後消失的照片，每一幀也成為了證據，確信我的身份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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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的出現關連到各類狂風暴雨，也使他認為我就是天災的化身，因此起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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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他可不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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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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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嗎？抱歉，接下來我還要去接機。你先繼續靜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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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從破處照入，墨蚕共昏迷了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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